第3章 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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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辉，可不可以留下来？”女性看着眼前的背影问。
“现在不行，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了。”男人对身后的女人说道。
“嗯…”
三年后。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没离开的话。”男人未能来得及见女人最后一面。
……
废弃神社前浮现一条淡淡的人影，身穿黑风衣，头戴兜帽，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在回忆以往，因为黄昏的关系，身影显得虚幻又不可捉摸，就算亲眼看见他出现，也很难相信他是个人。
“果然在这里。”说话人是再次上山的少年。
“我应该隐藏得很好。”人影说道。
“神社内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看会发现远距离的树木被不自然移动过，我很怀疑是不是咒阵，因为采用了环境本身来构筑，发动之前不会产生灵力反应，单纯地赌一赌。”
堂本清智站在鸟居前，看着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少许怜悯，显得有点忧郁。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四周只有烦扰的虫鸣，但是对谁都没有丝毫影响，仿佛互相之间有股无形的压力，连树叶飘落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
黑衣兜帽男忽然开口问道：“你同情我？”
堂本清智点头回道：“有点，是你的爱人吗？”
黑衣兜帽男沉默一会才回答：“…嗯。”
堂本清智接着说道：“自人类掌握咒术以来，还未听说有谁成功进行过魂祭。”
黑衣兜帽男皱眉：“所以你认为我这次也会失败。”
堂本清智再次摇头：“我不打算让你进行祭祀。”
少年话音刚落，黑衣兜帽男右手微动，周遭的树叶忽然开始漫天飞舞。
堂本清智抬头一看，原来所有树叶都是假货，此刻褪去伪装，四周一瞬便已被万千符咒所遮盖，无数的纸张像是雪崩，不断地转动着形成半球状，仿佛无穷无尽的包围网，将少年束缚在中央。
黑衣兜帽男此时已转过身，由于头部被遮盖，在残阳的照射下看不清脸孔，他开声道：“你不该一个人来。”右手抬起，不断转动的半球形符咒网向堂本清智进迫。
长久的部署，数之不尽的符咒无疑提供了巨大的信心，他动手时已经有十分把握。
堂本清智没有动，或者说他动了，不过动的只有嘴：“归命，一切如来，一切诸面门，一切处，叱呵破障、暴恶、大忿怒，一切障碍摧破。”
巨大的火炎柱冲天而起，仅仅一瞬间，甚至没有让人反应过来，已将漫天的符咒燃烧殆尽。
黑衣兜帽男脸色一变，突然撤手急退十数步，后背几乎贴到神社跟前。
符咒已随火焰一起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堂本清智没有进攻，依旧站在原地。
黑衣兜帽男开口道：“有没有和解机会？”
堂本清智道：“前提是不牵涉其他人的话，神社内的两个人我要带走。”
黑衣兜帽男沉默，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只有我自己不够，我就是一个人才变成这副样子。”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黑衣兜帽男双手合拳，伸出食指和中指结成手印，同时口中喊道：“解放。”
这次轮到旁边的整棵大树发生变化，从粗长的枝干开始，逐渐转变成10米高的半身人形，下半身呈裙状，没有腿部，四只手的尽头处是尖刀，全身上下皆被铠甲覆盖，悬浮于低空。
随着夕阳的消失，月亮开始浮现，铠甲在照射下映出淡淡的光芒，尖刀显得更锋利。
堂本清智皱起眉头，疑惑道：“军用铠装式神？”
对方没有回话，式神却已袭来，刀光破空！
堂本清智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念咒。
刀已到眼前，下一刻少年就要命丧当场！
就在这刹那间，堂本清智抬起左手，手掌处正对尖刀，轻轻一挡！
假如有人在旁，一定会觉得滑稽又可怕，肉体凡躯怎么能接下这样的攻击！
但是毫无疑问，此刻寒光凝结，刀锋已被止住。
式神要提刀再斩，刀却没有动。
随即调用另外三把刀一并斩来，可惜在到达堂本清智跟前之时，也齐齐陷入无法动弹的状况。
八月的尾声，天气依旧炎热，黑衣兜帽男头上却已冒出冷汗，保持着结印姿势，咬紧牙关道：“不可能，铠装式神应该免疫咒术才对。”
堂本清智开口说话，但并不是回答：“万旦罗切九恶，奉五行之理，破除内部坚壁。”
式神全身铠甲瞬间爆开，没多久便消散于空中，仅剩一枚符咒缓缓飘落。
黑衣兜帽男跪伏在地，没有发出声音，堂本清智迈步向他走来。
突然之间，神社跟前出现了结界，紫光的四方体包围住周边，同时开始在地上延伸，大概一米处再次出现新的结界，将原来的结界也包围起来，如此足足围起五重，远远地隔开两人。
黑衣兜帽男不再望向少年，而是转身对着神社，双手合印，口中念念有词：“咒术师隼航辉，谨请府君冥道诸神…”本殿开始发出点点光芒，相互触碰后便融合在一起，逐渐汇集成光柱，越来越大，最后隐约要有贯穿天际的气势。
堂本清智赞叹道：“五重结界，准备很充分。”
这句话刚说完，他已经出手，右手拇指握入掌中，四指作金刚拳印，打碎了一层结界。
“莲华；”
“内缚；”
“外缚；”
“忿怒。”
结界不断被打破，转眼间堂本清智便来到敌人身后。
黑衣男此时已经停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的力量已经崩溃，身躯直接瘫倒在地上，兜帽随之滑落。
隔着一段距离，堂本清智仍然可以看到对方未合上眼，半张着迷蒙地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唇处开始微微活动，似乎想要说话，但身体状况已无法允许他发声。
随着最后话语的结束，黑衣男整个人仿佛忽然被抽空所有力气，动也不再动了。
他的生命已经消逝，同时亦失去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重新回归于现世，变成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
堂本清智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
一个人有时候不能太爱另一个人，若是爱得太深，往往都是悲剧。
鸟居外的石阶路响起脚步声，浅野成美和巡查大叔，身后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巡查服装的年轻人来到了空地跟前。
浅野成美大致观察了现场，又捡起地上的式神符咒看看，开声问道：“搞定了？”
“嗯，”堂本清智回头应声，接着说道：“因为魂祭要用生人，你两位同事只是失去点生命力，会虚弱一段时间，地上那位是犯人。”
两位巡查不怎么费力便拉开了神社的破门，有半扇途中就倒在地上，只见本殿里面躺着两个身穿对策局制服的男性，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年轻的巡查随即拨打了急救电话，浅野成美也催促起慢吞吞的对策局。
……
大部队在山上善后，堂本清智懒得参与便先行下山，安静坐在乡间便利店外的长椅上，‘那个时候光柱尽头确实出现了什么。’
接着他忽然自言自语道：“不打算见个面再走吗？”
四周一片清净，无人应答。
随后他又继续问道：“山上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终于从阴影中走出一人：“你果然有点实力，而且很自信。”
堂本清智抬头望向对方：“恰恰相反，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尤其是思考方面，所以碰到事情尽量不要想太多，做了再说。”
“你要留下我？”
“没有这个预定，只是好奇才喊喊而已。要是你干脆走掉，我也不打算追，一来没有酬劳，二来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过犯罪行为，跟踪女子高中生？我没那么有正义感。”
尽管看不见墨镜下的眼神，略微抽搐的嘴角也可以感觉到黑人男性的无奈，“算了”只留下两个字，准备转身离开。
“对不起。”堂本清智又突然开口道：“那个男人的遗言就这一句。”
背后的身影一滞，被遮挡的眼睛定定地目视着前方，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一同陷入沉默。
“他想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终于墨镜男还是解释起来，随后便消失在树林里。
“我想也是。”少年像是回应，又似自言自语。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浅野成美才来到跟前招呼：“走吧。”
小汽车发动后开始缓慢起步，女性对着副驾驶上的少年说道：“后续调查就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了，涉及到军队武器，背后的事情肯定不小，不过亏你能搞定铠装式神，乙级都这么变态吗？”
“尽力而为而已。”堂本清智躺在副驾驶席上闭眼歇息。
成年人的好处在于，知道对方不想说话的时候，不会勉强别人。浅野成美默契地打开车载音乐，伴随住月色，小汽车向着东京的方向逐渐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