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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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伟大之处在于，它能让你的思绪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从身下凉席跃迁到宇宙边缘，由混沌起始到生命诞生，探究人的一生到底有何意义，缘何要历经生死。

即便躺着不睁开双眼，也已经洞彻完世间所有爱恨情仇。

凌晨2点，雨声淅淅沥沥，堂本清智从床上醒来，他很喜欢深夜的宁静，并不是指完全无声的沉寂，而是没有人类的喧闹嘈杂。

在下雨的夜晚就更加明显了，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雨水洗涤着世界，掩盖住车水马龙的喧嚣，剩下的只是天地与自然。

穿上衣服，拿着雨伞走出院门，来到屋旁的拐角处停下脚步，转头往左侧念道：“如是之物，彰显其形。”视野内忽然浮现一个白影，接着便迅速消散在雨中。

‘果然。’他并不是因为失眠才特意出门的。

“噢，监视用的简易式神失去感应了，是那个年轻人吗？”两公里外，路上的一人忽然自言自语道，语气带着少许惊愕。

街上很空，也很密，空无一人，却被雨点包裹着的世界。

这个人没有撑伞，身上却未有一点沾湿的痕迹，此刻术式受到破坏，脸上亦无丝毫惊慌。

正迈步打算离开之际，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剧变，整个场景仿似被击碎般，一道强劲的气压破开无数雨水冲击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已攻到他挂着微笑的脸上。

雨水重新遵从物理定律落到地上，攻击虽然奏效，可惜击溃的同样也只是个式神而已，灵力所幻化的人形消散无踪，犹如被大雨浇熄的火焰。

水滴打落在紧握的拳头上，张开灵力防御，堂本清智“啧”了一声，显然对出手未中的结果不太满意。

“虽说对手不完全，但不愧是正面打倒「神性者」的少年，实力非凡。”说话的人正站在二层高的小楼，离刚才的位置大约有10米。

这时候堂本清智得以仔细观察他的样子：一身神主常装，手持笏板，棕色长发使得本就俊美的外表更加偏向女性，纤眉秀目的脸容上依然挂着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整体上像是某个喜欢下围棋的幽灵，又带着某个基因组反派的特征。

尽管身穿这个国家的传统服饰，不过从白皙的肤色可以轻易看出——眼前这家伙并不是月本或者亚洲人，明明来自西方，却用着东方的式神。

“难得来一趟，没有战斗的打算吗？”少有的低沉声线，被人盯上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堂本清智罕见地露出怒意。

“当然，敝人不负责亦不擅长这一项，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对面轻佻的语气却像是在跟朋友玩乐。

“你们的目标是石头？”堂本清智不打算放弃，继续追问道。

“否定，虽然那块石头算得上珍贵，不过现在我们对你更感兴趣一些。”

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隐瞒，会直接说出“我们的目标是你”这种话，这种人通常不是太笨，就是太自信。

“理由？”堂本清智更加疑惑。

“关于更具体的事情，以后希望有机会能再详谈一番。很荣幸今天晚上的会面，堂本清智阁下，行动代号「形成者」，谨代表「垂怜诗篇」向你问好，致以天国的虔诚，失陪。”说话人左腿后弯，右手抚心，低头微微一礼后，身影以漩涡状往中心聚集，消失于眼前。

‘好眼熟的撤退方式，而且这组织领袖假如不是宗教人员，肯定在读中学二年级。’堂本清智在心里吐槽。

……

假如有人要创业调研，堂本清智必定会在「最喜爱的店铺」这栏填上「24小时便利店」。这绝对称得上当今最伟大的营业模式，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它们默默地用自身的孤独，抚慰着别人的寂寞。

回去路上顺道买了份杂煮，雨点轻轻敲落伞面，若以自己前世的性格，大概会吟上两句诗装装文艺青年，尽管实践证明这对女孩子没有什么用。

回到出租屋二楼，雨此时已停下，屋檐处回响着水珠滴落的旋律，雨后的晚风清新且干净，可惜门前端坐着的小猫毛皮上却有些脏了。

“喵，状况怎么样？”

“还行，亏你能发现。”

“喵哼，喵和那两个小女孩不一样，厉害得很。”低矮幼小的身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目前敌人的数量、质量还有目的都不明确。”堂本清智回道。

“喵，你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小猫一边说话一边舔了一下爪子。

“担心也没用，敌人来了就战斗，打不过就逃，逃不掉就死，有事的话你就自己跑路好了。”

“喵会看情况。”

“杂煮要不要吃？里面有柴鱼片。”堂本清智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示意着问道。

“喵就免了，这东西有些咸。”灰黑色的小猫说完话，灵便地从二楼跃下到院子里。

食物不容易变凉大概是夏天的好处之一，说是好处或许不对，天气炎热的时候更想吃点能降温的东西，该说是夏天的特征更准确。

堂本清智走进公用房间，顺手在冰箱拿出一罐碳酸汽水，配合上凌晨的杂煮，就像是魔鬼的诱惑，即便内心清楚这样不健康，依然会被它们迷失心智，堕入深渊。

感谢撒旦和便利店赐予的美妙享受！即使堂本清智不是信徒，现在也由衷地在心内祈祷。

至于那个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什么组织，谁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