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绝望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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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方元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在高楼顶之间穿梭，快的像是一道黑影掠过。
今晚是张一天值班的日子，时间是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会方元估计他应该已经到了医院。
方元原本打算昨晚就动手，毕竟时间不等人，如果张鹤山那边骗了自己，那张一天很有可能躲起来要再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可他并不知道张一天住在哪里，张鹤山亦是不知，平时都是他儿子在联系。
所以方元只能被迫多等待一天。
临近医院，他从医院对面的一栋楼房高高跃下，在漆黑的夜色中飞到了医院中，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
方元神色如常的走进医院，目标明确的从楼梯慢慢向四楼走去。
不过奇怪的是，心脏科的大门紧闭着，里面也没有灯光，
方元迟疑片刻这才记起来，夜班值班的医生可不一定呆在自己的科室，没错，应该去急诊那边看看。
方元向急诊科走去，果然远远的便见到了灯光。
其中一个房间，张一天正在对一名深夜看病的患者问诊，方元见状没有打扰他，而是走进屋内便抱着手双手静静的坐了下去。
张一天和那名病人看不到方元的存在，并不知道有人正坐在空着的椅子上安静的注视着一切。
方元要找张一天没错，可他也不想耽误病人就医。
几分钟过去，问准总算是结束了，病人站起来对着上一天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这才离开。
“忙完了吗，张医生。”
张一天正准备起身先去拿一下手机充电器将手机给充上电，空旷的诊室却突然凹凸响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人凭空显现在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方元这种出场方式着实让张一天呆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诊室里会不知从哪闹出个不速之客，而且看上去显然来者不善。
张一天强行镇定下来，警惕的看向方元，但他很聪明，眨眼间又堆起笑试探着问到:“真是有失远迎，阁下真是好本领，不知这么晚来找我是做什么？”
他也摸不清方元的底细，但这让他都无法察觉的本事很是不简单，必须足够的认真对待起来。
“听说张医生今晚也上班，我过来瞧瞧。”方元漫不经心的回应到。
张一天假笑着问到:“阁下是要看病？”
方元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抬手隔空将门关上，并且上了锁。
这只是灵力的简单运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张一天却心中一沉，向后退了一步。
方云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没什么，我是想过来咨询张医生一些问题。”
“你想问什么？”
张一天也傻，方元绝对是这个不弱的超凡者。
至于是什么境界自己完全看不出来，像是有某种隐藏实力的能力。
“别怕呀，张医生你看你再退可是要撞到桌子了，我就想来请教一些关于你近期所做的事情。”
“呃，那你问吧，只要是疾病问题，我可以站在我的专业角度给你一些解答。”
张一天还在装傻，想要将方元糊弄过去。
“我可没问你看了多少病，我的问题是如果一个东西明明不是人，却伪装成人的样子会累吗？”
“这个你得去心理咨询室问问，我是内科医生”张一天还在掩饰，不过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不不不，你一定明白”方元打断了他。
“先生，这个问题我不懂，请不要打扰我工作。”张一天脸色很难看的否认起来。
“你先别急，刚才我只是问着玩的，不知道你平时会看一些影视作品吗？”方元轻声笑到。
“影视作品？会偶尔看一些。”
张一天不知道方元到底是想干嘛，怎么会思维如此跳跃，突然和他聊起了影视作品。
但他哪里知道，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那张医生一定对某些影视作品描述的吸血鬼有所耳闻吧，我是很好奇呢。”
方元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一天，他并不着急，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张一天是怎么取代一个人身份，甚至是不惧阳光的。
“阁下别开玩笑吓我了，大家都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呀。”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张一天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是这些人口中的幻想生物，和超凡者属于天生敌对的关系。
虽然方元看上去知道些什么，但眼下自己的首要任务还是先转移方元的注意力，赶紧趁机逃走。
“这些我都知道，其实以前我也不信的，可我现在面前坐着的不就是吗？”
方元一脸戏谑，说着便站了起来向张一天抓去。
跑！
张一天几乎是在方元出手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的闪身想要撞开窗户逃命。
可是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总归是方元的速度更快，他一把就被方元抓住手臂。
张一天哪能坐以待毙，他牙齿一咬也不再隐藏身份。
身体嘭的一下炸开，化成了几十余只巴掌大的蝙蝠想要撞开窗户玻璃飞出去。
方元哪能让他如愿，当即用灵力覆盖窗户，形成了一到无形的屏障，几十余只蝙蝠直直的撞了上去，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你想去哪里？”
方元看着这些蝙蝠，知道这些蝙蝠都是张一天的一部分，跑出一只都可能让张一天逃出生天。
“是你逼我的！”
蝙蝠重新聚在一起，恢复人形，显露出张一天的本体。
那是一只人身蝙蝠嘴的恐怖怪物，不仅狰狞无比，而且无半点美感可言。
这可真丑啊!
方元嫌弃的看了一眼张一天，手掌化为龙爪，一把按住他的脸，双腿发力弹射而出，如同导弹一般带着张一天撞破窗户飞出了门诊大楼。
“这里患者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
方元并没有停下，他的身体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将张一天牢牢吸附在自己手上，防止他再度化成蝙蝠遁走。
同时落地后蹬地再度接连跳出几次，瞬间降落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张一天想要挣脱，但却做不到，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医院有两个停车区，因为距离门诊楼最远，这边很少有人来。
白天倒是会有很多人在另外一处停车场找不到车位将车停到这里，可现在是晚上，这里只停放着寥寥数辆车。
刚才方元的动静不小，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
于是他落地后当即把张一天扔在地上，并用脚踩住他的脑袋开始询问自己真正的问题。
“说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取代张一天身份的，我不相信医院会录用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做医生。”
“你休想让我说出半个字。”
张一天头整个被踩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咆哮着，他从未如此憋屈过。
但他的愤怒只会让踩在他头上那只脚显得更加沉重，方元只是稍微加大了一些力量，张一天就感觉自己脑袋要被踩爆了。
于是他连忙说到:“是..是仪式，我会一个特殊的仪式，可以把我自己融入到一具尸体里。”
原来是这样，方元收回了脚下的三成力，张一天这才感觉轻松一点，暂时摆脱了死亡的威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眼光下安然无事的，我记得吸血鬼应该怕光才对。”方元还有一些疑惑。
但张一天很快就告诉了他:“也是因为这个。”
“难怪一直没人怀疑你，你的肤色明明那么扎眼。”
方元心道居然还存在此等古怪的术法仪式，差点误会张一天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幻形能力。
“阁下放过我，我可以替你做事。”
张一天试图求饶，不断向方元乞求。
他还不想死，这个世界他并没有到来多久，还有很多东西没实现，他无法接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甚至他连方元怎么找上自己都不清楚。
“你们和我们之间是存在界限的，我们是天生的敌人，所以你必须死。”
方元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张一天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张一天岂会不知道这些，这些超凡者之所以能成为超凡便是因为灵性转移，灵性从哪里来。
当然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幻想生物或者某些来自他们世界的宝物才具有。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天生的敌对关系，一方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另一方是企图重塑世界的外来者，是相互之间你死我活的敌人。
不过张一天却不愿放弃，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他无法接受。
“等等，龙鳞？！”
张一天惊喜的大叫起来，像是找到了能救自己的救命稻草。
“这股气息我想起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人类，哪怕是超凡者，也不可能有如此纯粹的龙族气血，你不是超凡者，你是龙！”
“你不能杀我，我们是同伴！”
他认出了方元手上那一片片的鳞片是为何物，也回忆起了自己曾见过的龙族身上的气息。
方元身上的气息和它们如出一辙，纯粹、狂暴、威严，绝不可能是超凡者。
真是匪夷所思，这头龙是怎么做到将身躯变成人形的。
记忆中龙族可没有这样的先例，除了某些在龙族中被敬为神明的古老存在。
但方元绝不可能是那样的古老存在，那些家伙现阶段不可能穿越世界屏障，所以方元身上一定有秘密，不是普通龙族！
想到这里张一天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眼中充满了忌惮和敬畏。
“呵，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总算是发现了，再问你几个问题吧，如果满意的话，我可以放过你。”
方元可不知道张一天居然联想了如此之多。
他的情况再给张一天多少时间都无法猜中。
不过现在方元却心生一计，既然张一天错把自己当成和它一样的怪物，兴许真能从他口中问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真的？”
“我会把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的，你问吧。”
这可是活下去的机会，张一天不敢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祂们呢？”
“我是说那些神圣呢，是不是真的存在？”
“还是说祂们之中已经有某些回归了吗？”
方元的问题出口，张一天顿时有些发懵。
这些事情所有幻想生物都应该知道才对啊，为什么会特意问我。
不过他既然问了，那一定是有某种原因，张一天转念一想，顿时心中有了答案。
“你难道不知道吗，居然会来问我？
“我知道了，一定是来到这个世界的路上，因为排斥让你失去记忆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自己也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实力先后两次大损，一次是穿过世界屏障，一次是为了那个转生仪式。
否则他现在不至于像这样毫无抵抗力，连逃跑都做不到。
方元极有可能和他一样，在穿过世界屏障时受到了排斥，损失了记忆。
真是可怜又令人羡慕啊，若是失去记忆他也能忘掉那该死的命运，那他也想忘掉一切。
可是他忘不掉...
“我可以帮你，甚至听从与你，虽然你忘记了一些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必须联手起来，强大起来。”
“在祂们降临之前有足够自保的力量才能继续活下去。”
张一天立刻向方元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哀叹。
“什么意思？”
不过方元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张一天作为幻想生物似乎很不希望那些神圣降临，这是怎么回事。
“祂们高高在上，哄骗着我们前仆后继来到这个所谓的新乐土。”
“但是他们骗不了我!”
“不管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我们这些外来生物，都只是祂们眼中被驱使的工具，死多少都无所谓。”
“越强大的生物，越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
“我们的命运便是被驱赶到这里，让世界慢慢适应我们，不断替祂们削弱排斥力。”
“等到有一天世界接受了我们的存在时，就是祂们降临之日，届时连我们都会沦为他们的猪猡！”
张一天自嘲的笑到。
没有什么比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更令其绝望了。
所有幻想生物，所有的人类超凡者都只是祂们的棋子！
幻想生物以为这里就是新的乐园，于是前仆后继来到这里送死。
人类自以为杀了它们就能成为超凡者从而拥有抵抗的可能性。
却从未有人想过为什么灵性会直接转移到杀死它们的人身上，而不是就近转移或者直接消散。
这就是个巨大的陷阱，如同无底的深渊，拖着所有幻想生物和人类一同往下拽！
以力量为诱饵，以抵抗它们为诱饵。
人类为了力量、超脱和长生昼夜修行，可虫子再强那也只是虫子，祂们从未在意过蝼蚁们有多强。
超凡者数量越多、实力越强，这个世界的适应度就会不断被加速，从而达到快速消除世界排斥力的目的。
它看到了真相，也看到了祂们摆弄一切的大手。
众生都在祂们的算计之中，不死不休的两方都只不过是一个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罢了。
这是怎么样的真相呀，绝望与无奈交织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元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脸色不断变化。
超凡之路是一条灭亡之路！
他似乎离真相迈出了一大步。
他们真实的存在着，所以那不是梦。
祂们高高在上，站在幕后摆弄着一切，所有东西都只是祂们的棋子，在为祂们的降临做铺垫。
张一天他们这些祸乱人间的怪物也只是工具而已。
“其它的呢，你还知道什么，你从哪里来，源头或者说入口在哪里？”
方元慌乱地问道。
地上的张一天连忙晃动脑袋：“没有了，我穿过了世界屏障就被传送到这里，我也只是底层的生命，清楚的并不多.....”
可这话就像是催命符，张一天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失去价值后将面临什么。
“既然知道这些，那就死吧！”
方元仅仅只是沉默了半响，便毫无征兆的一脚跺下。
这一脚他没有收力，蕴含着灵力的一脚加上龙类恐怖的力量，死亡的阴影再度将张一天笼罩。
“不！”
他感受到那只脚突然加大力度，惊恐的嘶吼到，不过转眼间脑袋就炸成了一团血雾。
“虽然你告诉了我真相，但你还是必须得死。”
方元冷冷的看着地上失去头颅的怪物尸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而无信而愧疚。
注定要破碎的世界，惊天的大阴谋。
哪怕都是祂们的棋子又怎么样，他是人，张一天是异族，必须得抹除。
想到这里，方元脚下的阴影迅速的将张一天整个吞没，而后消散。
但他依旧没有收取到关于张一天的任何记忆，一如当初的巨龙一样。
这是为什么？
方元心中困惑不已，张鹏他们每个人在被影子吞噬后，他的脑子都会出现大量的记忆片段。
可是一旦对方是幻想生物这种获取记忆的能力就仿佛失效了一般，就像是在针对自己的能力一样，着实诡异。
而与此同时，在方元昨晚去过的高端小区中，一位老人似乎心有所感。
老人独自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回忆起了那天那个年轻年轻人告诉自己的其中一段话。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血裔，生命和我链接，我死你也会消亡.....”
这一点他没有骗方元，亦如张一天没有骗他。
他突然抬头笑了起来，身体自脚开始化为灰烬，在空气中飘散。
视线中是高楼林立还有万家灯火。
带着一丝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留念，也带着一丝坦然和从容，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始终保持着微笑。
嘴中喃喃的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说出了他最后一句话：“淑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