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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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大太太和孙氏笑语殷殷的样子，常曦突然就没了胃口。
前世，她们两个的关系也不错，说起来，两人的性格也颇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太太可不是个安分的！
前世常曦嫁去了侯府，大太太曾经找过她，想跟她合伙放印子钱，她以自己胆子小，不敢掺和为由拒绝了，后来听常昭说了才知道，这事竟然是瞒着大伯父的！
常曦越想越不放心。
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她二人走的太近，免得弄出什么事来，连累了父亲！
常曦先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过了不久，外面热闹了起来，赛龙舟开始了。远处吆喝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众人都饶有兴致地观起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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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却瞥见峨蕊悄悄在门外探头。
她又坐了片刻，低声道：“我出去一下。”众人以为她要去更衣，都不理论，她不动声色地到了外间。
“林家也在这边，我刚刚看见了林三小姐身边的喜儿。”峨蕊回道。
“哦？她们也出来过节了，怎么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常曦有些意外。
峨蕊的眼光瞟向东边的雅间，压低了声音：“听喜儿说，那边有客人，是建平伯夫人的哥嫂，一大家子都在呢。”
原来是招待远客！
常曦恍然。
“既然这样，咱们就装不知道好了！也免得她们挂心。”常曦吩咐：“喜儿那边你再去说一声，叫她不必在三小姐面前提起。”峨蕊忙答应着去了。
常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的笑。
峨蕊这丫头，虽然私心重，有时也缺乏担当，但能力还是不差的。常曦已经选定了和余妈妈相熟的一位无儿无女的妈妈做峨蕊的干娘，节后就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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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峨蕊的婚事完全是由孙氏做的主，自己年纪小不懂事，也没理论，这一次定要给她找个靠谱的丈夫才好。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从小服侍了自己一场，自己为她周全婚事，再好好备上一份嫁妆，她们二人也就算是宾主尽欢了。
常曦悄悄回了座位上，继续与众姐妹说笑赏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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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节，常曦依旧要早起，她穿了件半新的浅金色如意云纹薄披风、鸭卵青底子绣浅金万字纹澜边的马面裙，戴几朵珍珠嵌芙蓉石的头花，赤金攒珠宝结，斜插一支青鸾红宝滴珠步摇、耳上戴了对小小的红宝石耳坠，又带着金项圈和香袋、噤步等，简单吃了几口羹，便与常昭一道去了抱厦，月绫和半夏则跟在她二人身后。
跟着常昭来的素锦见到了与平时的简单打扮截然不同的常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她和月绫头一次跟过来听小姐们理事。
管事的仆妇们早已等在那里。
看着朱环翠绕的二人，还有恭恭敬敬立在二人身后的那两个孙氏赏下来的丫鬟，前排几个管事的大娘子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红绫拿了名册点起名来，应卯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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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名已毕，掌管各处的管家娘子上来一一回事。
“昨儿带出去的各样器皿、茶叶等什物都收回来了，数目相合，请小姐过了目好收入库房。”说着递上签了押的单子，常昭点点头，派了人去清点。
“如意居把新打的首饰送来了，还欠着八十两银子的工钱，来送首饰的人正在咱们府里等着呢。”买办上的一个媳妇子回道。
常昭看了她一眼，问道：“打首饰的金子都是家里称好了拿过去的，并没动用他们铺子里的，至于工钱，前儿已经给了四十两银子的定金，怎么还差这么多？”
那媳妇子忙道：“今年首饰打的比往年多出许多，咱们送去的又都是旧金，翻新后就少了斤两，是金楼给补上的，工钱这才多了些······”
常昭一摆手就打断了她，又把目光看向常曦。
看了一眼支着耳朵站在那里的素锦，常曦马上明白了常昭的用意，便笑着接口道：“既这么说，这八十两银子不光是工钱，还有材耗？那么给工匠的工钱是多少？旧金子翻新后少了几两？折了银子是多少？当时经手的是谁？签押的单子在哪？这些你可都弄清楚了？”
常曦微笑着道：“还不到一百两银子的活计，竟会弄出几十两银子的材耗？若是真的，那他们这生意也算做到头了！”
那媳妇子急得额头上唰唰冒汗，忙道：“我这就去问！”说着便十分狼狈地下去了。
屋里静默了片刻，这才有人继续走上前来，接着回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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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那媳妇子拿了单子回来：“如意居的人说了，咱们前后共送了一百三十五两金，翻新后少了一两六钱，折十六两银子。工钱原是八十两，只打几位小姐的首饰，因前儿大太太代管理事时，又让给老爷的同僚诰敕房周大人、工部的郑大人准备贺礼、还有给建平伯府太夫人八十大寿的几样寿礼，又多添了二十四两银子的工钱。”说着递上承办的单据。
总管媳妇忙接过来递到二人的面前。
常昭翻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常曦便道：“先把人安排到小偏厅，你去把打好的东西拿进来，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瞧过了，再批票领银子。”
那媳妇子忙恭身应是。
事情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一旁听着的素锦惊出一身冷汗。
六七桩事情办下来，六小姐说的话并不多，但看那些管事娘子们的表情就知道，她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原本以为这家里只有二小姐在主事，六小姐年纪不过是跟着来学一学而已，现在看来，她们完全想错了······她飞快地瞥了月绫一眼。仟仟尛哾
只见月绫正呆呆的站在那里，显然也是没有想到。
素锦就有些嗔怪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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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回事已毕，常昭和常曦又安排了几桩事下来，众人各自领命散去不提。
月绫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常曦的身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眼就到了屋内，紫英已捧着个托盘迎了上来，盘里是新掐的大朵芍药花。
“小姐今儿回来的倒早！”她笑道，又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月绫，便奇道：“月绫姐姐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难道是昨儿晚上没睡好？”
半夏听着心里大乐。
以后看谁还敢轻瞧她家小姐！
她拉着月绫，满脸关切地问：“姐姐没事吧！”
“没······没事！”月绫忙摆手。
常曦笑道：“我这里有她们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月绫急了，连忙陪着笑说不用。
“我这里一向是分班轮值的，大家都是一样，我让峨蕊也给你排了班。”常曦道。半夏闻言忙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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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见峨蕊拿着张单子进来。常曦看了看，又递给月绫。
月绫只得接了单子，快速浏览了一遍。
贴身服侍的人，算上她自己在内，有乳母妈妈一人、大丫鬟三人、小丫鬟四人。平时一个或两个大丫鬟带两个小丫鬟贴身服侍，下剩的人留两个看屋子，其余的自便。
只有她跟旁人不一样。
别的大丫鬟十天里有六、七天都要当值的，她却只有三天，留下看屋子的日子也比别人少得多······
常曦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便笑道：“太太吩咐过，姐姐过来为的是熟悉家里的事。所以姐姐不当差的时候，不妨就在小偏厅里看看账本。”
常曦低头喝了口茶，笑道：“要了解家里的进项、开支、人情客往······没有比看账本更快的了。”
正说着，玉露进来回道：“七小姐来了。”常曦忙道：“快请进来，上些茶果，我就来。”说着便转进卧房换了穿戴，姐妹俩一起往正屋请安去了。
这头峨蕊早叫了几个人，搬了大摞大摞的账本子放在月绫面前，月绫看着那些落了灰尘的册子，沉默不语。
这边常曦姐妹已走到上房，孙氏身边的胡妈妈亲自打起软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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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常曦身后跟着的半夏几人，胡妈妈就用屋里也听得见的声音问道：“怎么月绫没跟在小姐身边服侍？”
常曦大大方方地道：“月绫姐姐早起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在屋里休息了。”
“这还了得！”胡妈妈一边迎几人进门，一边语带夸张地道：“在老家十多年也没见生过病，怎么刚去了小姐那边就病了？这丫头几时变得这么娇贵了？定是要躲懒，看我不叫回她来好好教训一顿！”
好好的一个人，刚到她屋里就“病了”，胡妈妈这话分明是暗暗指责她苛待了太太亲赏的人。
常曦根本懒得理她这套小把戏，索性无视她，直接微笑着向孙氏行了礼。
孙氏还是一贯的嘘寒问暖，常昭温和矜持、常曦淡然沉静、连常晴在孙氏面前都一反常态，乖巧安静得很，反倒是常晗，十分欢快殷勤地答着孙氏的问话，场面冷下来时还会主动找些话题。
也多亏了有她，屋里的气氛一直颇为融洽。
常曦能理解常晗的用心。
说起来，她们三个都是幼年丧母，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只要常晗不主动招惹她，她并不介意与她和睦相处。
常曦的嘴角轻轻绽开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