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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囚徒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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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琮言毕,他们二人顿时就是一噎,他们算是萧琮的心腹,当初一个生了满身烂疮叫洛九天给治好了,还教了他些医术,帮他开了同安堂。

另一个是青楼名妓,却因偷跑差点被里头的老鸨打死,萧琮进去探听消息,顺手救下的,然后他将二人放在北城府,给他们寻了新的出路,唯一的条件是让他们做他的眼线。

而后他们才知,萧琮竟是大梁的宸王,当初想着即便杀了宇文懿也无碍,到时候还能算立功,去大梁过好日子,其实原本萧琮确实是打算让他们回大梁的,反正他在大梁也要有人盯着。

但没成想这事儿没办成,他们二人倒是先偷偷跑了。那同安堂掌柜更精明些,竟然还诈死,把宇文懿和萧琮两人都给瞒了。

此时萧琮突然问他们这个,便不知该怎么回答,前一个问题还好说,不过将自己不堪的过去抖搂出来,但后面的问题就着实难为人了,说他是大梁的宸王,如今的大梁皇帝,谁信呐?

且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宇文懿真的信了,他既然是大梁皇帝,那这件事可就复杂多了,怕是没等萧琮怎么着,他们就先没了命,这问题,怎么答都是个错。

显然,宇文懿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但他只稍稍一顿,便对那二人道:“你们尽管说吧,他不过是个生意人,所求的也不过为财罢了,你们怕他做什么?”

宇文懿一语点醒梦中人,那同安堂掌柜率先反应过来,恍然想起当初宇文懿在牢里对他们说的话,连忙回道:“是、是这样,他是为了那批救灾银!当初的救灾银和救灾粮都是被他劫走的。”

清荷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琮,最终狠了狠心,道“是……当初的救灾银,也是他命我放在了长史府……”

听到这儿,萧琮总算明白宇文懿整这么一出的目的了,按照宇文懿的性子,若只是为了他下毒害他的事,怕是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还要抓他坐牢。

他必会委屈了自己也不要给大周添麻烦,毕竟他的身份就是个大麻烦。

可若是为了旁人,比如苏临安,那就说不准了。既然想明白了他的目的,就有了突破口。

“那敢问王爷,如今救灾粮和救灾银可都还在?”

被他这么一问,宇文懿果然也是一噎,确实还在,一个在长史府找到,一分不缺,一个在定北侯府找到,一样分毫不差。

“那不就得了,捉贼拿赃,您这连赃物都没拿住,怎么就能断定东西是我劫走的?难道说就凭这二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治我的罪吗?人证姑且算有吧,那物证呢?”

萧琮此言一出,宇文懿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其实他没那么天真,以为就这样就能拿住他了,萧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闹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把这件事再揭开,给苏临安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

果然这人没这么好对付,宇文懿顿了顿,只好道:“既如此,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便暂且收押,待过几日随本王一同回京复命,再细细查问。”

只是他这话一落,赫连欢便道:“不可,本郡主觉得此举不妥。”

宇文懿只觉得心累,他揉了揉眉心,问道:“郡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赫连欢回道:“明明还未定罪却要被关进牢里,实在不合情理。”

说罢,还未等宇文懿开口,便又道:“哎呀,要我说,此等小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您就放心把这人交给定北侯府,定然不会出一点儿差错,王爷看如何?”

宇文懿眸色微沉,对赫连欢道:“郡主说得就更不合规矩了吧?定北侯府只管统兵打仗,哪里管得了这刑事?”

赫连欢却向前迈了一步,挡在萧琮面前,语气淡淡却透着股冷意:“王爷别忘了,这北城府的驻兵,最初是谁带的,关押一个犯人而已,怎么就使不得了?”

宇文懿怔了怔,恍然明白她话中所指,虽说突厥族已经归顺大周,不敢起兵造反动摇大周国本,但不听他这个空壳子王爷的话,也还是敢的。

他不禁看向萧琮,当初的宸王,也并无实权,却有个极为强势的母家,有个手握重权的舅舅,即便后来死了,也还有个洛家在为他撑着,更别说后来由他送上去的新任司丞墨清川。

就连现在,他卸下了宸王的身份,也还有个定北侯府愿意为他出头,有个云阳郡主愿意护着他,可是他呢?除了个长安王的名号,他一无所有……

宇文懿轻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出神。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隐日疑惑地走上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如梦初醒。

“哎,王爷,您都在这冷风口吹了小半个时辰了,到底在想什么呢?”

宇文懿收回思绪,对他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费了一番心思,却没有达到目的,有点儿遗憾罢了。那个芙蕖说一切都是她指使的,我根本不信,故而才费这么大力气来查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人倒是抓到了,但是却没想到萧琮会突然回来,而这番云阳郡主也站在他那边。”

听到这儿,隐日连忙凑过来,十分好奇地问道:“哎,对了王爷,你是怎么撬开那两人的嘴的?”

宇文懿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心甘情愿地说实话?”

隐日拧着眉,很是认真地想这个问题,最终十分郑重地说道:“若我被抓了,就算打死都不会背叛王爷!”

宇文懿一怔,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隐日,谢谢你。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还是要紧着自己活命,至于我,你就不要操心了。”

“王爷你这是什么话,我……”

“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审他们的吗?”不等隐日说完,宇文懿连忙就差过话题。

隐日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问题,连忙追问:“对啊,王爷还没说,到底是怎么让他们说实话的。”

“我将他们二人分开审问,然后对他们说了同样的话。”宇文懿起身,转而向府衙的内堂走去。

“什么话?”隐日紧随着他的脚步,也走到了内堂,见四下再无旁人,宇文懿才接着道:“我对他们说,如果他们其中一个认罪了,我就会把那个人放走,却会把另一个没有认罪给杀了。而若是两个人都不认罪,我会继续收押,直到找到新的证据。当然,如果他们都认了罪,便说明此事确是他们所为,我会按律处置他们,虽有过,但不至死。”

隐日拧着眉毛细细思量了许久,却很纳闷:“那他们为什么都会认罪呢?不认罪无非就是继续关着,什么事都没有,可一旦认了,就要被治罪啊!”

宇文懿不答,只是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嗯,为什么呢?”隐日向他投去迷茫的眼神。

宇文懿叹了口气,对他不抱希望了,只好自己解释:“因为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完全地信任对方。他们都不相信对方会为了彼此隐瞒下来,而更会觉得对方为了自己逃脱,会出卖另一个人。”

随后他顿了顿,才道:“若对方认罪,他却抵赖,死的就是他一个人;但他若认罪,大不了两个人一起被治罪,总归还有命在。即便对方不认,他认了便可出去,不认却要被继续关着,这么看来还是认罪好。”

隐日听罢,看向宇文懿的目光都变了变,一个人能把人心算计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令人震惊了,甚至可以说,宇文懿不仅将他们心里想的都摸透了,甚至不动声色地控制他们,让他们朝着早已设计好的那条路走。

“好了,这边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我们该收拾收拾回去了……”说罢就起身朝府衙外走去,他这些日子都住在苏临安的长史府,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几个月。

如今北城府雪灾早已过去,北城府内十分安定,白月泽的罪证也收集得差不多了,而今日,苏临安的事也算有个突破口,一切只能等回了京城才能把救灾银的事再查下去。

“哎呦我的王爷啊,您可算想起来回去了,陛下那头都不知道催了多少次,一封一封的密诏被压在箱底,您是不知道,那情真意切的,心心念念就盼着王爷回去,可您呢?”

“唉,隐日,你不累吗?”宇文懿无奈叹气,他就不明白了,这隐日一天天的说那么多话,真的不知道累的吗?

果然,隐日不明白他意中所指,答道:“不累啊!我一点儿都不累,倒是王爷,这些日子为了抓这二人劳心劳力的,才应该……”

“嗯,好,我知道了。”宇文懿不敢再让他说下去,连忙打断了,然后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隐日坐在马车外,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王爷知道什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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