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远娶近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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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开，散开，树上的都下来，大家注意安全——”喇叭又开始喊了，人们又把目光看向四周坐在树上的人。
拿喇叭的人疏散着北面的人群，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几分钟后，大家见一群人押着带了手铐的蛐蛐，慢慢从北面的通道走过来，一直走到停靠在院坝里的白色警车旁，警察和蛐蛐才停住了脚步。
蛐蛐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人群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又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
“安静，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工作人员见状，又开始吼。
蛐蛐还穿着昨晚那件黑色的衬衣，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目光呆滞。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裹在他佝偻的身上，像刚洗过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散落在前额，整个人像冻僵了似的颤栗着。那模样，活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头，与昨晚出现在杨家大院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蛐蛐，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想吐却吐不出来，最后都换成了一声叹息。
“在芦苇丛中抓住的，老百姓提供的线索。”押送的法警走上前来，向拿文件的法警行了个漂亮的军礼后，一字一句地向他报告。
关于蛐蛐的事情，虽然没有任何人追究秦青青的责任，但是秦青青却内心有愧，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教唆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秦青青晚上睡觉都不敢灭灯。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蛐蛐媳妇的模样。她觉得对不起蛐蛐，对不起蛐蛐媳妇，好在大家都给秦青青打气，说那根本就是蛐蛐自己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
杨乡长夫人以前一直告诫大家要“忌口德”，秦青青不懂，可是现在，秦青青觉得自己懂了。
吃一堑长一智，从蛐蛐的阴影中走出来后，秦青青一改前段时间的浮躁，一下子变回了曾经那个懂事的女孩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
蛐蛐伏法后不久，老黑托的介绍人就从外地给李顺利把媳妇带回来了。
“快，看新媳妇啦——”
李顺利新媳妇来到烂朝门的那天，好客的邻居们纷纷不请自来，欢天喜地前往李家大院，给红光满面、一身簇新的老黑父子俩道喜和祝贺。
虽然烂朝门的人们对外地媳妇都会无一例外地格外关注，但是像对李顺利媳妇那样的热情还并不多见，虽不能说是空前绝后，但绝不是以往其他外地媳妇到来时能比的。大家把这份独一无二的爱，归结于是对李顺利的喜欢。
爱屋及乌，就算李顺利媳妇长得很一般，人们也一定会好心地认为新媳妇就是最端正、最朴实，最会过日子的女人。
还好，李顺利媳妇长得并不差。
那是个怀里还抱着个婴儿的中年女人，据说来自本省的贫困山区。
女人的年纪和刘石匠媳妇差不多，个头比刘石匠媳妇稍矮一些，脸蛋上似乎有高原红，一笑就露出宽宽的牙床和并不十分明显的鱼尾纹。人们都说她比刘石匠媳妇更胜一筹，一定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大家嘻嘻哈哈，不时和忙前忙后的老黑父子俩打着招呼。
在李二爹和陈二嫂夫妇俩的帮助下，老黑父子俩前一天就破天荒地把自己和屋前屋后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一拨又一拨的男女老少吃着喜糖，抽着香烟，轮番给李顺利父子道喜，大家或站或坐，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院坝外的竹林下，几个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人嘴里嗑着瓜子，吃着喜糖，时而乐呵呵地大笑，时而悄无声息地讲着笑话。
屋子里，陈二婶和几个红光满面的妇女正在杀鸡宰鸭，帮着李顺利父子张罗大家中午的午餐。
今天这个普天同庆的喜庆日子，作为老黑三兄弟中唯一的女人——陈二嫂自然要多帮忙操心的。众所周知，老黑三兄弟，除了李二爹和陈二嫂夫妇俩是完整的一家，当老大的老黑和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三李安定，都是货真价实的单身汉子。
新媳妇略带羞怯，满面春光，在陈二婶的带领下，规规矩矩地给长辈们端茶让座。
老黑神采奕奕，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抱着新儿媳妇带来的漂亮孩子。当他看见新儿媳以主人公身份，热情地同左邻右舍打招呼的时候，脸上暗自乐开了花。
刘香香见状，朝老黑打趣道：“老黑，把孙子抱稳了哟，可别摔着啦！”
“那怎么可能——”老黑一本正经地说，轻轻晃动着臂弯里的孩子。
新郎李顺利笑容腼腆，脚下生风似的跑进跑出，不是在忙着搬桌椅，就是忙着给大家发喜糖和香烟。整个李家大院，沉浸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里。
毫无疑问，新媳妇和孩子的到来，让老黑父子俩冷清了半辈子的穷家，顿时蓬荜生辉，喜气洋洋。
在烂朝门，这种添人进口的好事，常常被老人们视为是十分吉利的象征。
一些人暗地里善意地取笑李顺利这媳妇娶的划算，不仅李顺利在转眼间摇身一变当上了丈夫和爸爸；老黑也顺理成章升级成了爷爷，真可谓是地地道道的“三喜临门”。
在大家看来，虽然那小婴儿不是亲生的，但是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养大照样亲。
如果新媳妇明年再给李顺利生个孩子，那无疑是锦上添花、皆大欢喜的好事了。
“呵呵，这媳妇看起来比刘石匠媳妇顺眼多啦，顺利这是走大运了呀！”崔大嘴从厨房里出来，掀起围裙擦擦眼睛，同竹林下聊天的几个女人说。
“那是的呀，看样子——明年还能替顺利再生个孩子呢。”李麻子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这是当然！你没看人家那手里不是还抱着一个孩子吗，说明人家刚生过小孩的呀。”秦武媳妇王菊赶紧补充。
李麻子看看一旁不声不响的陆细脚，问：“对啦，细脚，兴文的媳妇呢，什么时候带回来？”
陆细脚正郁闷呢，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来，说：“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快了吧！”
“不急，好事不在忙上！”王菊赶忙安慰陆细脚。
几个女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刘香香表情异样地走了过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