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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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看着他边做边讲。
许怀嘴上说着不愿意，进入状态倒是很快。
没一会儿，就做完了大半。
正准备接着喂题，许怀实在有点坐不住腰疼，又觉得嘴里缺点什么。
抬头一看时间，“该吃饭了念哥，我饿。”
许念没反驳，对他饿这件事，不敢冒险：
“好，想吃什么。”
许怀抓过手机，开始翻着各种外卖。
感觉没啥想吃的，又问许念：“你有啥想吃的么，我选择困难了。”
许念转着笔，摇头，“没，天枰座不做选择。”
“哈？？？天秤男？啧啧，难怪这么矫情。”“哎～生日哪天啊？”
许念横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是不饿，尽是废话。”
一句话给小怀狗又怼没屁了。
许怀寻思一圈，也没想到吃什么，人已经开始进入饥饿程序，马上就要唧唧歪歪。
“要不，我问问咱群里，谁没吃，一起出去吃点。”
许念一听又要聚会，立即打了一停的手势：“我不去，你自己去，我回家。”
“你咋还这么认生。”
“没必要，一顿晚饭，非要叫一堆饭搭子？”
言外之意是，你有朕了不需要别人陪。
见小怀狗实在五脊六兽，他起身去客厅查看了冰箱，好像确实没啥好吃的，都是一些速食，如果不是为了方便快捷，没人会想主动吃这些，于是他想到了，对许怀说：“去超市。”
“啊？？？我饿得走不动了大哥，去超市吃啥啊。”
许念执行力超强，说话间已经开始穿外衣。
“买菜，我做。”
“不是吧大哥，你还会做饭？”
“做的不好，但能吃，反正你也不知道吃啥。”
“你确定能吃？”
“能毒死你，走！”
粗暴地拽起已经瘫软的许怀，给他套上外套，出门前，在零食箱里随便掏了个米饼，剥开塞到小怀狗嘴里。
“垫垫肚子。怕你胃疼。”
超市里，许怀整个人搭在购物车上，又饿又无聊。
他从来不逛超市，家楼下的小仓买啥都有，他也不需要买菜做饭，想吃水果就点个外卖果切，够自己吃一顿就行，不浪费。
不然买一堆，总也想不起吃，最后放到发霉腐烂。
许念问：“还有什么不吃？胡萝卜，还有啥。”
许怀想了想，掰着手指数：“胡萝卜，菠菜，葱姜蒜，一切动物内脏，昆虫，奇怪的肉……”
许念一把按下他掰着的手指：“行行，别数了，有营养的一样不吃，你是吃垃圾长大的。”
“是呗，吃垃圾长大的，就差没去垃圾箱里捡东西吃了。”
此时许念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扯皮，还在跟他抬杠。
“那你以后多吃点，还能长得更好看。”
许怀顿了顿足，突然就低着头不高兴了，
不是因为许念最后的话，他甚至都没听清。
但确实被戳中了不该戳的点。
如果不是在饥饿状态下，实在很难分泌多巴胺，来压抑自己拼命想藏起来的东西。
他也许会咬咬后槽牙，一个深呼吸通通咽下。
可洪水般倾泻的记忆，突然席卷而来。
如猛兽脱笼，暴雨卸山。
他想起小时候饿急了啃冻馒头的场景。
仿佛嘴里还弥漫着那冰凉的面渣子，怎么咽都像被割喉。
闭上眼睛，也挥之不去的可怕场景，让心脏一下就揪到了嗓子眼，不规律地抽搐着。
那种饥饿感，是长大后任何一次饿，都无法比拟的。
是他心里最深的疤，从未愈合，一触即痛。
时间好似凝结，如果不高兴有形状，那现在的许怀，一定淹没在漫天血雾之下，肉眼可见的枯萎。
“许念，我不饿了，咱们回家吧。”
许念感受到了周遭气压逐渐变低，也随着警惕起来。
他不高兴了，心里一个信号灯亮起。
“怎么了。”许念小心翼翼凑近了，轻言道。
“我想回家，咱们回家吧。”
他太知道许怀经常突然就卸下了摆着笑脸的壳，但从没问过原因，他总觉得，许怀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就是时候不对。
但现在，这样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突然难过，还是第一次。
以为这是一个新的信号，是一个可以继续探索的机会。
超市里人来人往，他眼里却只看得见一人。
于是他拉起许怀的手，“跟着我，别想，我先把你喂饱，回家慢慢说。”
许怀像个打碎了心爱花瓶的孩子，即难过，又害怕。
不抵抗，任由许念拉着自己的手。
他从未感受过，这双手终于是热的了。
他看着许念的背影，快速挑拣着食材。
许念拿起一件商品，指着上面的生产日期说：“记住这个日子，现在只想送我什么礼物，别的不要想。”
许怀抬眼，他指着的地方，写着10月10日。
是许念的生日。
手一直紧紧攥着不撒开，攥得他有些疼。
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让他的手汗不自觉地暴走。
当许念察觉到的时候，许怀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汗像房檐雨滴，顺着指尖，掌根，一切能流出去的地方，肆意疯狂奔流。
只觉得握着的手，被浸湿，被滴落。
惊讶地看着许怀：“你手……怎么回事。”
许怀驻在原地，翻着手掌，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和逐渐蔓延的汗液。
“我……不知道。”
许念看了一眼购物车里的食材，大概是够的。
“走，我们回家。”
说着，又拉起那湿漉漉手，他再怕不拉着些，眼前人会碎一地，让他想拼凑都拼不起来。
……
许念在他家，用最快的速度，搞了两菜一汤。
西红柿炒鸡蛋，薄荷炒牛肉，酸辣汤。
他看着萎在沙发里的人，双手贴着的纸巾，早已湿透。
“过来，吃饭。”
许怀没有了以往的积极，他曾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现在他思想就有了问题。
可是许念，除了喂饱他，别无他法。
他将许怀拖到餐桌，重新擦了手，把筷子和饭碗，温柔地塞到他手里。
给他夹了一片牛肉，他说过爱吃牛肉。
许怀木讷地塞进嘴里，瞬间皱眉：
“我去，咋这个味，你不是真下毒了吧。”
许念也赶紧夹了一块，咸淡适中，可能就是吃不惯薄荷的味道，但他也没说自己不吃薄荷。
“南方做法，我不会做北方菜，就想做几个你大概能爱吃的。”
西红柿炒鸡蛋，南北通吃，应该没有小孩不爱吃。
酸辣汤开胃也是大众口味。
薄荷牛肉许念自己爱吃，又觉得许怀爱吃牛肉，想让他尝尝自己的口味。
“不爱吃？吃鸡蛋吧，是我做的不好。”
许怀不想扫他的兴，即使自己仍陷龃龉，本性的善良还是不想让别人跟着自己不高兴。
“没，挺好吃的，每个都好吃，没想到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挺内秀。”
说着大口大口趴着饭。
“慢点吃，会胃疼。”
吃完碗底最后一口米饭。
许怀仰头打了个饱嗝儿：“谢念哥款待，好吃，真的。”
“舒服些了么。”许念吃饭太慢，还在细嚼慢咽。
“嗯。”
回答带点不情愿，眼睛里也没因为吃饱了恢复光芒。
“看来还没好。”许念放下碗筷，不再继续吃。
又拉起许怀：“来。”
“干嘛？”差点被他拉个跟头。
他把许怀按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最常待的位置。
自己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着许怀的头两侧，让他正视自己。
“许怀，你信任我么。”
许怀一脸懵，但还是随着本心，点了下头。
“我读过几年心理学方面的书，虽然和专业的没法比，但许怀你生病了你知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