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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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的好学和接受能力，让石天有些意外，既然孙思邈开口问，石天也知无不言。当然，也有可能是不知却乱言。
“这疡症只是其中之一，除疡症外，一些伤寒体热，气疾咳喘也是因这细菌造成的。总体来说，这细菌导致的疾病或许能占到所有疾病的十之一二，因此光这细菌一项，里面就大有文章。”石天故作神秘地说道。
细菌这东西可不简单，如果能够了解了细菌，便可以了解当下三分之一的疾病了。
正在石天和孙思邈掰着指头数细菌的时候，李世民让人抬着一具尸体进来了。
“你要的东西，现在可以边切边讲解了！”让人将尸体摆放好之后，李世民拿起一把匕首扔给石天，开口示意道。
弄一具尸体，对李世民来说还是轻松容易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搞定了。至于尸体的来源这种小事，李世民可不会去关心。
石天同学两世加起来也没见过几具尸体，像今天这具鲜活无比而且还带着余温的，石天就更是没见过了。让他在尸体上动刀？他还真没那胆量。
见了尸体没有生理反应的，估计只有火化厂的工人以及医院内个别科室的医生了。显然，以石天的阅历，他还不在这一行列。
紧攥着手中的匕首，哆哆嗦嗦地向着尸体靠近了两步之后，强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冲动，石天咬着牙说了句：“陛下，臣做不到啊！”
没等说完，肚子中的翻江倒海就再也忍不住了。
“呕！……呕！……”
还好，石天的腿还算争气，在最后一刻给石天提供了充沛的动力，没让那呕吐的污秽之物喷在尸体之上，而是夺门而出，喷了站在门口的千牛卫一身。
见石天这个怂样，李世民心底一乐，嘴上却是笑骂道：“没出息，见个尸体都会吐，如果上了战场，那还不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石天见了尸体呕吐，最起码表明石天之前没杀过人，甚至没见过几个死人。
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子，没见过生死，这也说的过去，能跟他得到的石天的详细信息对得上。
如果石天见了尸体没任何反应，上手直接熟练动刀，那李世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石天才好了。
石天罢工了，孙思邈却摩拳擦掌起来。
“陛下，还是让老夫来吧！老夫虽然没在人身上动过刀，可是之前还是研究过一些山间野兽的，想来区别不大！”等李世民吐槽完，孙思邈上前说道。
对于石天的纸上谈兵，李世民和孙思邈都看出来了。可是石天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孙思邈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也想要求证一下。
孙思邈上手，大体老师就开始履行他的使命了。
“这皮肤果真如石县男所言，分了几层。”
“呕！……呕……！”
“这血管果真如石县男所言，有厚有薄。”
“呕！……呕……！”
“这血管果真如石县男所言，分了几层，看来要缝合血管，需要一层一层来缝。”
“呕！……呕……！血管缝合要全层缝合，呕……！一定要把血管修剪整齐，一次性全层缝合，一层一层缝合会死人的！”
听到孙思邈打算将这血管一层一层缝合，差点没把石天吓死。这东西如果一层一层缝合，大唐可没有血管支架和介入手术，一旦弄不好，就是动脉夹层，救都救不过来。
听到石天在门外嚎叫，李世民乐了。这小子还很尽责，都吐成这样子了，还不忘记提醒孙思邈。
“给他拿个桶来，让他进来抱着桶吐，一边吐，一边跟孙神医研究医学。死人这东西，见的多了，吐着吐着就好了。”
……
石天的第一场解剖盛筵吃的并不愉快，等孙思邈把大体老师的心肝脾肺肾弄明白的时候，石天已经吐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一些基础医学常识，石天还是知晓的。可是进了五脏六腑，石天就两眼一抹黑了。医学的进步，必然伴随着牺牲，即便再厉害的医生，来到大唐这个外科医学理论为零的时代，所能做的也只是引导医学的发展方向而已。
想要凭借一已之力，将大唐医学理论建立起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搭建一个外科医学的框架，等待着后人来一点点填充这个框架里面的东西，逐步完善外科医学体系。
等把眼前的大体老师研究的差不多了，李世民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对着抱着木桶瘫倒在地上的石天说道：
“今日这解剖可是你提出来的，想来御史文官们也能得到一些风声。这种事情，他们不敢说朕的不是，也不敢拿孙神医说事，也只能拿你来弹劾了。
到时候，为了堵一下御史言官的嘴，你可能会受些委屈，不过实质性的处罚肯定是不会有的。”
在古代，人们对尸体可是很看重的。今天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李世民也在这里从头看到尾，想来是为了给孙思邈和石天一些保障。
可是保障归保障，这事被御史言官弹劾是在所难免的。以魏征他们的性格，不闹出个所以然来，这事肯定善了不了。
这里面就三个人，孙思邈的形象，用他来背锅显然不合适。孙思邈不能背锅，李世民自己也不能背这黑锅，想来这锅扣在石天头上最为合适了。
背锅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干。
为李世民背锅，如果是有仕途之心的人，肯定会求之不得的。可是石天却不想当官，因此这锅他也不愿意背。
这个锅可不轻，祸害他人尸体，被那些御史言官弹劾，最后还不弄得世人皆知？
如果他背下这口锅，那他的名声可就毁了。现在可是儒家的天下，如果被人知道他将人家的尸体拆成了零件，以后，他估计门都不敢出了。就算是国子监，他去了之后估计也会被人打出来。
国子监那群书呆子他可是垂涎已久了，原本打算等玻璃工坊和瓷器工坊的事情搞定，步入正规之后，他就开始挖国子监的墙角。
现在墙角还没挖，李世民就要让他出来背黑锅，这他哪里能干？
不过李世民开口了，直接拒绝显然是不行的。在这里，就他们三人，也只有他最适合这口黑锅了。而且，解剖的事情还是他提出来的，就算是事情败露他也是主谋。
有李世民在后面保着他，他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如果不答应李世民，李世民撤了梯子，他也只能玩完。
“陛下，你可曾听说过天花？”既然堵不了李世民的嘴，那就堵那些御史言官的嘴。
天花可是封建时代死亡率和传播率最高的疫情，他不相信，一个天花还堵不了这些闲得长毛的腐儒的嘴。
听到天花，李世民也吓了一跳。
天花是什么？那是大灾啊！作为一个帝王，对这些东西尤其敏感。
天花一起，死人不说，往往还伴随着各种流言。年景好一点还好说，如果再伴随个战乱蝗灾什么的，那可是能灭国大祸。
石天谈起天花，李世民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开口答道：“天花朕自然知道，疫情一起，只能封锁疫区，任其自生自灭，别无他法。你小子提到天花，莫非有法子治这天花不成？”
大唐人口不多，李世民也在想尽办法增加人口，为此，身先士卒，亲自表率，生了三四十个子女。
天花一起，少说也要死亡成千上万的人口，如果石天有法子治这天花，那功德可就大了去了。
石天谈起天花，孙思邈也放下了手中血淋淋的匕首，抬头看了过来。
作为一个医者，而且是医术精湛的医者，对于天花，他的兴趣并不比李世民低。
“陛下，小子不会治这天花，不过说到预防这天花，小子却是有一个办法。”见李世民有兴趣，石天赶紧说道。
只要有兴趣就好，有了兴趣就得付出代价。别的好处石天也没多大兴趣，只要不用他来背锅，石天也就心满意足了。
见石天开了个头就不说了，李世民也被他气乐了。
“你且说来听听，如果你的法子好，这尸体之事朕亲自来摆平那些御史言官。不过当着孙神医的面，你的法子太普通了可不行，必须得有显着效果才好。”
天花这东西，致死率高，传染性又那么强，研究它的人肯定不少。就拿孙思邈来说，疫情严重了，他可能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是只有一两个病人的话，他还是有些法子调理一下的。
显着效果，那必须得有啊！得了李世民的承诺，石天神秘兮兮地一笑，说道：“天花病毒有个亲戚，叫做牛痘病毒。
这个牛痘病毒跟天花病毒有些类似，只不过大多时候都 在牛羊之间传播，偶尔也会传染给人，但是牛痘病毒传染给人之后的症状微乎其微，最多也就是高烧发热一两天而已。
虽然感染牛痘病毒之后会发烧一两天，却也不全是坏事。其中的好处就是，此生之中，再也不会被天花所传染。做到绝对免疫天花病毒。
我们只需要找到生有牛痘的病牛或病羊，将其水泡中的脓水收集起来，用小刀蘸取脓汁划破皮肤，或者用针蘸些脓汁刺破皮肤，一般七日之后，就再也不怕那天花病毒了。”
石天说完，李世民和孙思邈都惊呆了。相比手上那些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心肝脾肺肾，孙思邈对天花的兴趣更大一些。因为这东西太可怕了，而且石天的方法简单，可以立竿见影。
只要验证了石天的方法，那天花疫情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大不了弄上一批牛羊，把它们全部传染上牛痘，然后挨个人接种牛痘病毒就是了。
“对付天花就这么简单？”孙思邈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石天问道。
“就这么简单，只要找到患有牛痘的病牛，取其毒沾染到伤口之上，就可以永久免疫天花病毒。”石天十分肯定的答道。
牛痘疫苗，是从一个挤奶工身上发现的。因其挤奶的牛得了牛痘，传染了她，因此他免疫了天花。
后来村子里暴发天花，全村人都得了病，这个挤奶工却什么事都没有，这才让人们发现了感染牛痘可以预防天花。
“此法如果可行，朕封你为侯！”见石天如此笃定，李世民重重地拍了一下石天的肩膀承诺道。
只可惜石天今天被孙思邈的血腥震撼到了，到现在，他那两条腿还跟泡软了的面条一样。结果，被李世民这一拍，直接给拍在了地下。
“陛下，贫道正好有意探寻一下这天花防治之法，不如陛下就将此事交给老夫去测试一番吧！”无视了瘫在地上的石天，孙思邈难得地主动请缨道。
朝堂的事情，孙思邈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这防治天花之术，却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了。
以他自己的能力，想要去测试这天花防治之术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找寻患了牛痘的病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李世民的帮助，以他自己的能力，找上一两个月都有可能。
相比得了牛痘的病牛，那天花疫情更是难找。大唐可没有啥自媒体，也没有新闻联播。除了朝廷的邸报之外，想要知道三百里之外的事情，没个十天半月都不可能。
找不到天花疫情，石天的方法就没法测试，他孙思邈也就没有办法去验证这种预防的方式。
难得孙思邈开一次口，李世民定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想了一下之后，李世民大手一挥说道：
“孙神医有悬壶济世之心，朕感激不已。那太医署的太医令正好是孙神医的弟子，孙神医招呼起来想来也顺手。朕就派他去陪着孙神医一起验证这天花防治的方法。
另外，无论是患了牛痘的牲畜还是那天花疫情，寻起来都要费些功夫。朕再派百人给孙神医，一方面帮着孙神医去验证天花防治，再者也可以保护孙神医的安全。”
对孙思邈，李世民是十分看重的，只可惜这老头是野生的性格，在宫里养不活。
孙思邈的知名度太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如果让人看到孙思邈身边有太医署的人，还有李世民亲自派来保护他的人，再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下，孙思邈是他李世民特地派出来寻找消灭天花的法子。
这事不管最后能不能成，收割一波民心还是很容易的。因此，李世民不光给他派了太医署的太医令，还给他派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护卫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