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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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煮的羊肉和羊杂都卖干净，王泽阳仍是沉浸在古力的话里，久久不能回神。
大夏朝姓李的女侯爷，除了那个当年凭借一己之力掀翻太平仓贪粮案的李小草，王泽阳想不起还有谁有能让皇帝封侯的能力。
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六年多，那个初入朝堂就留下“一屁震朝纲”的小丫头，现在居然成了侯爷，而且还是凭借军功！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王泽阳坐在灶塘前，看着摇曳不定的火光，嘴里喃喃自语，最后逐渐变成仰天大笑。
正在做干粮的媳妇满是担忧地走过来，伸出粗糙干裂的手紧紧攥住了王泽阳的手，那双饱经风霜早已不再俊美的脸上，满满地都是关心。
王泽阳笑罢，眼睛里早已满是泪水，朦胧的眼神里，妻子仿佛回到了成亲时的绝美容颜。
眼睛眨动，曾经的知府嫡女变成了沧桑妇人，柔弱无骨的纤手早已被凉水浸透成了枯树枝，吹弹可破的娇嫩脸颊也被风沙磨砺成了老粗布。
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贪欲，都是因为自己的无知！
这一刻，王泽阳释怀了，这么多年憋在心头的那股戾气倾泻而出，心中无比的敞亮。
王泽阳抽出手，将妻子揽入怀中，用自己脸摩挲着妻子脸：“娘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这些年来虽被陛下贬到这荒漠之中，但我始终觉得自己罪不至此，抱怨陛下不公，朝廷不公，老天不公！
但今天，我知道错了，这世间没有所谓的不公，我感觉的不公只是我的执念罢了！
你本是名门闺秀，却因为我的执念让你尝遍了这世间的磨难，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咱们的孩儿，更对不起老泰山。
这辈子，我是没有能力补偿，如果有下辈子，我王泽阳甘愿做九世牛马，报答娘子你和泰山的恩情！”
李小草的成功，让王泽阳彻底认识到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他这番深情告白明面上是宽慰妻子，但暗地里却是在交代后事。
他，作为大夏最年轻、最有才华的状元郎，自然不能让李小草专美于前。
谁说书生就不能报效国家？最大不过身死尔！
“夫君，你们男人做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方便多问，但我娘从小就教我女德，出嫁从夫的道理妾身还是懂得。
与你结为夫妇，不管是吃苦还是享福，妾身无怨无悔！
你去哪妾身就去哪，你若不在妾身绝不独活，咱们生同衾死同穴！”
媳妇的告白再次让王泽阳泪流满面，他紧紧将妻子搂入怀里，虔诚地感谢上苍！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五月的草原已经满是青绿的嫩草，不管是战马还是拉车的驽马，都会禁不住嫩草的诱惑，得空就低头啃上两口。
悠哉游哉行军的李小草被旷阔的草原所感染，坐在马背上的她仰头剽窃了前世一句古诗，引得周围将士马屁声不断。
“李姐姐，你这首诗做得好，虽然只有半句，但将草原的雄伟壮阔表现的淋漓尽致，我觉得明年春闱你若应试，考个举人完全没有问题！”
脱下冬装的朱煜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气质，身着一身皮甲的他手持一把折扇，给人一种冬天被窝里放屁的感觉，能文又能武。
“屁个举人！”李小草身子猛地一歪，干净利落地揪起一根鲜嫩的野草，随意擦了两下后叼在嘴里，扭头看着朱煜道，“你拍马屁也没用，等到了宣府见到太子，你就老实回去备考！
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侯爷，你要是不考个探花榜眼的，休想上我的床！”
李小草的话引来周围将士的一片笑声，将士们最喜欢听李小草教训朱煜，李侯爷根本不拿他们当外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让他们吃了不少甜滋滋的瓜。
“李姐姐，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考中前三甲就让我上床呗？”
朱煜也不是容易害羞的人，作为成亲大半年还保持童身的他来说，也没啥可害羞的。
“对！”李小草给了他一个明确答复，引得将士们大笑不已。
“那我要是考中状元呢？”朱煜接着问。
“考中探花我给你生俩儿子，榜眼四个，状元八个！”李小草叼着嫩草大包大揽，仿佛生孩子跟喝水一样简单，“反正你这辈子不能纳妾，想要多少儿子就看你自己，要是考不中断了香火被公爹砸断腿，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狠，李姐姐，你是真狠！”朱煜高举大拇指。
“那是，我一个带兵的侯爷，狠一点有错吗？再说咱这健壮的体格，多生几个孩子根本不叫事儿！”
李小草拍了拍自己肉乎乎的大腿，神情那叫一个骄傲，都说行军苦、行军累，可她率领的香草军连续行军一个半月，每个人不仅没瘦还胖了几斤。
他们人少，而且沿着长城一路而来，各个关隘疯狂投喂，沿途各种给养随便拿，丰腴的羊肉都吃腻了。
众位将士又是一声会心的大笑，众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笑，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将士们依托地形开始修建临时营地。
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拿安全开玩笑，李小草虽然好说话，但治军严格也是出了名的，这一个半月已经斩了三名违反军纪的军卒。
斗嘴斗了一路的朱煜和李小草，俩人牵着手迎着夕阳往前走，来到一处高坡上，二人席地而坐。
“李姐姐，你这次可是冒的险可是太大了，太子万金之躯被你一封奏折弄到战场，你就不担心有什么闪失吗？”
李小草手搭凉棚，看了眼夕阳下的美景，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道：“煜郎，干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相比于我封王带来的风险，让太子上战场的风险就小很多。
公爹传来的话你也看到了，只要我将荒族摆平，陛下就会给我封王！
封王，固然荣耀，但这也是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咱们一家就会被这个‘王’字压得粉身碎骨。
功高震主，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咱们都太过年轻，如果我真得成为一个军功起家异性王，再加上咱家这么多钱，你想想陛下百年之后能安心吗？”
说着，李小草将身子依偎进朱煜的怀里，有些惆怅的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尽全力将军功都推给太子，你呢好好应考，官大官小无所谓，有个名号就行。
到时候天下太平无事，咱就回老牛镇生孩子玩，不理会朝堂上的这些蝇营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