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这就是普通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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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个人幕后走出来朝他招手，李吉平捂住右胸随即就跟着进去了。
接着，电视荧幕上又走出了一名领导，话筒也奇迹般地好了。
“各位，不好意思，李副市长的伤还没有好，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所以今天这个记者会议，由我回答各位的问题。”
接着，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走了。
接着，就开始按套路出牌了。
接着，观看新闻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把电视机关了，还有百分之十的人把电视机给砸了。
明天收购烂电视机的又发财了。
李吉平一回到后台，一名手下就将手机递给了他，“梁厅长的电话……”
李吉平还没有说话，那边就传来了咆哮的声音，“李吉平，你搞什么鬼？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出幺蛾子？”
“你简直是乱来，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枉费了党和国家对你这么多年的栽培。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你又来这一套。”
“梁厅长，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现在是你听我说，现在你把话已经放出去了，我看你怎么收场，我看你怎么给我一个完美的结案报告。”
李吉平想说话，一下又涌出了一口鲜血，摇了摇手，在郭大勇的搀扶之下直接走了。
“送我去医院，我的伤还没有好。还有，没有我的命令，杜鹃的尸体不允许火化，等我伤好了再说……”
说完这句话，李吉平又去医院了。
……
马楠终于来到了杜鹃的老家，远在S市几千里之外，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
经过多方的打听，才知道他们住在这个小镇上。
一个大妈说：“哦……他们也是几年前搬过来的，以前住在杜庄，他们就是那里的人。”
马楠问道：“他们为什么搬到镇里面来？”
“听说他家女儿在外面不干净，村里面的人天天指指点点。老两口在村里面无颜面再待下去了，所以就搬到镇上来住了。”
大妈继续轻轻地说道：
“他们村搞危房改造，听说后来他家的房子也被强拆了，没有补给人家房子，也没有补钱，老两口在镇上就租了房子住。”
大妈指着一处破旧的楼房说道：
“就那一栋，那里是这个镇上最便宜的房子。老头子是做泥水匠的，老婆子就跟着拌砂浆。挺可怜的，可惜他的女儿不听话，听说挣了好多钱，唉……”
马楠不想再听下去了，冷冷地道：“哦……知道了，我去看看。”
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又说道：“他女儿很听话，也很干净，起码比很多人都干净……”
大妈……
马楠在大妈说的那里没有找到，接着又开始打听，才知道出去干活去了。
直接打听到了他们干活的地方，然后又找了过去。
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区，一个刚建的小区，售楼部亭亭在立。
马楠找到了六栋301，大门打开着，一个老头在贴地砖，老太婆在旁边帮忙拌水泥砂浆。
马楠静静地站在门口，杜鹃像她爸爸，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就是她爸爸。
“叔叔，阿姨……”
老头抬起头来，看着马楠操着一口普通话，也是惊讶不已。
“小伙子，你家也在装修吗？”老头还以为这是外地打工回来的本地人，一下转不过口。
但是老头的这句家乡话马楠却听得懂，“叔叔你好，我不是本地人，我是杜鹃的朋友，特意来找你！”
老太婆一听，惊得就将手里的铁锹掉落在地，老头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蹲在地上抬头望着马楠。
“我叫马楠，我是杜娟的朋友……”马楠等待着老两口的反应。
老太婆的眼泪唰唰唰地就下来了，老头却冷冷地来了一句，“她死了吗？”
马楠……
老太婆却一边哭一边骂道：“糟老头子，你才死了呢，有这么咒自己的闺女的吗？”
“死了倒是干净，你站在那里干嘛，不用干活啊，水泥提过来。”老头怒喝道。
接着，他将一块地砖平平整整地铺了上去，口中喃喃地说道：
“做人就要跟着地砖一样，方方正正，这才像个人。”
接着，他又用橡皮锤捶了锤，然后用水平尺测了测，继续说道：
“如果地砖不方正，地面就不平整，就好像一个人的人品不行，就是根坏了。”
“但是贴地砖时也要对齐，缝对缝，边对边。这就跟做人一样，要整整齐齐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能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马楠插嘴道：“杜叔叔，你说得没错，杜鹃就是一个这么样的人。她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坏人。叔叔，我向天发誓，她没有给你丢人，绝对没有。”
老头淡淡地来了一句，“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她在那里被坏人欺负，她不敢跟家里联系，她怕连累你们，她这是保护你们呀！”
老头疑惑地问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坏人？”
“有，我就见过，比这个更厉害的我也见过。”
老太婆急不可待地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她已经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马楠说出了眼泪。
哇……
老太婆顿时就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闺女回不来了？”
老头也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含泪花地问道：“她死了？”
马楠点了点头，“被坏人害死了……”
老头也开始用满是泥灰的手擦眼泪，擦得脸上跟个大花脸一样，哽咽着问道：
“她嫁人了吗？”
马楠点了点头。
“她有孩子了吗？”
马楠摇了摇头。
“你就是她丈夫？”
“噢……不是，她丈夫也被坏人害死了。”马楠只能撒一个谎，否则等一下，老人家又是杀鸡又是宰羊的就不好了。
老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也就是四月十五号。”
老头喃喃地道：“娟子，怪不得那天我心绪不宁，原来这一天你这么难过。”
“现在正是杜鹃花开的时候，我们的山头漫山遍野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了。就我家屋后……”
老人家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家的屋也没了。
老头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接着，马楠也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一个挂名女婿，和丈母娘老丈人，三个人哭在了一块。
接下来，马楠就在这个小区帮他们买了一套房，并且留了一百万给他们。他知道，再多的钱反而会给他们招来祸害。
所以就留了这么多。
他并且告诉两位老人，这是他们女儿多年积攒下来的，而且都是干净的钱。
最后，两位老人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马楠。
最后时刻，老头郑重地问道：“娟子是个好人？”
马楠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头又问道：“她挣的钱……都是干净的？”
马楠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头挥了挥手，“小伙子，谢谢你，去吧！”
“现在都要火化，骨灰就不要送回来了，不要送回来了……”
“我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两次打击了……”
“留给我们一个幻想吧……”
“这样鹃子就活着，活在我们的心里。”
这无非又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了，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被人弄死了。可怜的老两口，却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连一句抱怨都没有，他们不是没有，他们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他们生活在这个最底层的社会，生命如蝼蚁。
也许，也许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他们了。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他们的命运，这就是普通人的命运。
经过这漫长的历史承受，所有的人都欣然接受了。
接受了某些大人物口中说的，这不是事实的事实。
这也是现实……
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