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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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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杳再一次见到高眉茵,是在闫宿和高以菱完婚的第二天,那日一早,高眉茵就带着温照凛给她留下的信物来了广平王府。

彼时的二人正略显休闲,在院子里煮茶看书呢。

用秦杳的话来说就是,她也不能够活得太糙。

冯伯把高眉茵带来的时候,温照凛好在打趣秦杳,说:“阿杳这话说的不对,阿杳正好是本王喜欢的样子,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

以前......?

秦杳有点疑惑的看着温照凛,俩人认识还没半年的功夫,用得着用以前这样的字眼吗?

“王爷是不是——”本想问点什么出来的,但是秦杳余光瞥见了冯伯和高眉茵的身影,这才作罢。

冯伯把高眉茵带来就离开了,多半是温照凛吩咐下去的,平日里头只要二人待在一起,基本就不会人来打扰,甚至连个服侍的下人都少见,基本都是俩人亲力亲为,而温照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秦杳则是独立惯了,所以并未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这样的场景落在高眉茵眼里,则是藏不住的羡慕。

高眉茵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不等温照凛和秦杳开口,她就笑着说道:“外边的人都说,王爷和王妃貌合神离,看来所言不实啊。”

在这偌大且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的汴京城,能像温照凛和秦杳这样过日子的,简直少之又少,俩人之间的那种感觉,简直羡煞旁人。

“高小姐——”秦杳出声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改口道,“耿夫人......”

又顿住了,好像怎么称呼都不太对一样,叫高小姐好像有点年轻,不该是称呼已婚女子的,但是叫耿夫人吧,又好像对方年长自己好几岁一样。

这一时间倒是让秦杳犯了难,迟迟开不了口。

好在高眉茵是个反应快的,见秦杳犯难,当即开口说道:“王妃若是不嫌弃,唤我望珠即可。”

“望珠?”秦杳小声的重复一声,随后立马笑着点头。

“那好,你方才说外边的人说我和王爷貌合神离,还说些什么?”秦杳一边说着,一边给高眉茵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将石桌上的点心往她手边推了推。

而温照凛似乎不准备参与这场话题一般,自顾自的拨弄着小火炉里面的火,时不时还看一看茶壶里的茶煮的如何,觉得合适了,就给秦杳换上一盏新的。

高眉茵不动声色打量着两人,随后笑着说道:“左右不过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王妃不必在意,日后那些人自会晓得,他们所言不实。”

秦杳点点头不再追问,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好奇,本就碍不着她什么事。

“望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闲话之后,是时候步入正题了。

那日俩人回府之后,秦杳就问了温照凛,为何要给高眉茵留下那个手串。

那会儿温照凛只说了两个字:“有用。”

至于有何用处,他就不肯再说了,秦杳怎么问他都不开口!

闻言高眉茵从衣袖里拿出那个手串,然后把手串放在了石桌上,缓缓说道:“今日前来,一来归还手串,二来......”

说到这里,高眉茵似乎是有些犹豫,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日她拿着手串回到太傅府的时候。

夫君耿予民依旧对她爱答不理,正眼不带瞧的,而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儿子,跟她也不亲,非要闹着去找高以菱那个姨姨,这本跟往常不无不同,可是就在那一刻,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涌上了不甘心!

凭什么?!

高迁自己犯的错,要让她用一辈子的光阴来偿还?

她做错了什么?前十几年要受那样的折磨,而后半辈子的苦难,仍旧没有尽头?

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即便饱受苦难也心怀慈悲,她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能摆脱这样的日子,凭什么呢?

思及此,高眉茵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清明的一瞬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秦杳和温照凛道:“望珠贱命一条,承蒙王爷王妃指点,如今幡然醒悟,甘为王爷王妃效犬马之劳!”

那就活成自己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高眉茵,温照凛和秦杳对视一眼。

秦杳没有开口,倒是温照凛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般,拍了拍手上的炉灰,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想好了?入了本王这条道,生死难料,他日更有满门抄斩的危险。”

他没有危言耸听,单纯的如实相告。

高眉茵闻言,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反而带着些许的决绝,“王爷放心,今日我敢来,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妇人,相反,她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多。

“本王如何信你?”温照凛接着发问。

高眉茵还不意外,就像预料到考题的考生一般,淡定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随即道:“这是我昨夜整理的,请王爷过目。”

那封信不是别的,而是整个汴京城的权力关系图,详细到谁家小妾姨太太是谁家夫人的远房表亲,哪家大人的小妾,又是从哪个大人手里买来的,甚至哪家哪户每天几点有小贩送菜她都一清二楚!

汴京城盘根错杂的关系网,全然聚拢在了这一方信纸上。

即便是秦杳,都不免惊讶。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是很难发现的,即便是暗卫,都需要功夫才能探查到。

但是高眉茵不一样。

秦杳看着高眉茵,这一刻,她承认自己对她另眼相看了。

但是温照凛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收下这份沉甸甸的关系网,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今日就到这里,有事本王会派人联系你。”

“既然你愿意效忠本王,那本王便力保你平安,你有事就让人带着手串来王府,本王不会不管。”

高眉茵也不是个墨迹的人,听了温照凛的话,当即就郑重的说道,“多谢王爷!”

随后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手串,“王妃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第三人的味道和手里沉沉的信封,秦杳都快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来过。

好一会儿,秦杳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着温照凛,问道:“几个意思?”

兴奋带着好奇,使得她的语气都带着不可掩饰的轻快。

温照凛闻言,从秦杳手里拿过那封信,一边翻看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有些消息,女人打听起来,要比暗卫来的快,也来得仔细。”

“高眉茵出身宰相府,即使被当作下人使唤,但来往宰相府的那些人,她不会全然不留意,况且,十几年的时间,就算没见过那些人,从高迁和高林氏嘴中,也能知道不少。”

“而且她知道的那些东西,都是高迁十几年前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高迁的基础势力,也就是高迁退路,阿杳看这个人——”温照凛说着,指着信纸上的一个名字对秦杳说。

秦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岳晁?”

温照凛点头,“这个人是太医院院判。”

“还有这个,高河,内务府的人。”

“这个,后宫伺候的,贵妃身边的红人。”

温照凛一连给秦杳指了好几个人,都是跟宫里有关系的,秦杳一来感慨高迁的深谋远虑,二来感叹温照凛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些人都是高迁还没有起势时就联络上的人,现在肯定也是高迁安插在宫中的棋子,有些我早就知晓,但是这个岳晁是我没想到的。”

因为他跟高迁,几乎没有任何联络,若不是高眉茵,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高迁还埋了一个棋子在太医院。

温照凛都没有打探到的人,高眉茵却知道,说明这高眉茵的确是有点能耐!

“你怎么知道高眉茵就一定知道这些?”秦杳很是好奇,温照凛难道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阿杳还记得那日高眉茵说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拿到了高以菱的把柄吗?”

秦杳点头,她记得,因为那时高眉茵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难掩激动,所以他印象深刻!

“你可知,我从知道那些事到拿到切实证据,足足花了半个月的功夫。”

“你的意思是......”秦杳语塞,或者说被惊讶到了,温照凛探查消息的能力可想而知,而高眉茵却轻松就得到了想要的,这......

“她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些就是证据。”温照凛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证实了他说的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暗处的,他们生来就比别人敏锐,能洞察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而高眉茵,就是这样的人!

更是因为她从小的生存环境,更是发挥了她这方面的优势!

“而且她久居汴京城,又有她现在身份的保护,咱们日后跟闫曜梁撕破脸皮,她仍旧可以留在汴京城,且不会被发现!”

是这样了,谁会想到广平王府的探子,竟然还是妇女呢!

而且,她身居太傅府,能打听到的,就更多的!

想到这里,秦杳不得不感慨温照凛歹毒的目光,更佩服他的大胆,单凭高眉茵一句话就敢留下手串,若是换成她,决计是不敢的!

“王爷真是知人善用,难怪能走到今天!”

这是真心的夸奖,温照凛能在闫曜梁眼皮子底下拥有如今的规模,跟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分不开,而那些人,都是他亲自招揽的!

这难道不值得夸奖吗?

面对秦杳的夸奖,温照凛丝毫不谦虚,反而很不要脸的说道:“本王不仅知人善用,还目光如炬,一眼就相中了你。”

“你......什么意思啊。”

“嗯——日后阿杳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

秦杳愤恨的瞪了她一眼,但也仅此而已了,温照凛不愿意说,她就是使美人计都没办法!

不过,她好像没试过美人计呢......

俗话说得好啊,有人欢喜有人愁。

咱这广平王府两位主子琴瑟和鸣简直羡煞旁人,但是别处就不一样了!

往日里威风堂堂的端王府,此刻却充满了阴郁的气氛,下人们正在管家的指挥下,着急忙慌的撤掉挂起的红布,红灯笼,红蜡烛,反正跟昨日大婚有关的一切,除了大门口之外的地方,统统被撤得一干二净!

只因端王殿下一句话!

俩人早上进宫请安回来,闫宿就下了命令,不要看见这些东西!

下人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赶忙就行动了起来!

这边下人们着急忙慌的干活,那边,高以菱正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闫宿更衣,换上常服。

可不管她多么地小心,多么的极力讨好,闫宿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王爷......”高以菱颤颤的牵着闫宿的手,温柔的开口,“昨晚没有休息好吗?不若——”

后面的话高以菱并未说完,闫宿大力的甩开了她的手,凶狠的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一晚上没有男人睡你你就这样迫不及待?浪荡!”

那是一种高以菱从未见过的眼神,被甩开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她怔怔的看着闫宿,眼泪早就夺眶而出,“王爷......你,不是,不是那样,那样的——”

她泣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完,可是闫宿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更不想看见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么,你这破身子难道还想继续做本王的女人?本王给了你端王妃的位置已经仁至义尽,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想到今日进宫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高以菱在闫宿话音落下的瞬间,浑身上下突然失力,毫无征兆的骤然跌坐在地上。

可是她依旧不死心的看着闫宿,并且试图去够他的手。

可是现在的闫宿又怎么如她的意呢?

还不等高以菱的手碰到他,他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高以菱,“这里是端王府,若是你再做出偷人的勾当,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不过朝夕之间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明明昨日接亲的时候,端王还不是这个样子,昨日明明就已经完全信任她了,怎么今日就变成这样了呢?

高以菱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根本抑制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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