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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二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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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县距离此处的路程可不短,徐福和嬴政抵达沛县的时候,倒是有些劳累了。

若是他们这一路行得慢,倒也不至于此。只是嬴政看出了徐福的心急,便命人加快了行程。

徐福自己都没觉到,虽然他并未理会之前那老叟,但他心底却是跟着生出了危机感。

嬴政似有所感,便也就随着徐福去了。

因为知晓徐福是来找人算账的,嬴政自然不会低调出行,他们前来的时候,便带了士兵在侧,一行人好不气势恢宏!

刘邦若是见了,怕是轻易便能被吓住。

徐福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

到了泗水,当地官员便立即前来迎接了。大小官员都在其列,徐福忍不住将他们都扫了一遍,徐福实在难以从这群人中找出刘邦来。

光靠后世流传下来的图像,这可真不是一般的难。

仔细盯着瞧了会儿,徐福就放弃了。

嬴政瞥见徐福的模样,当即便将人唤到跟前来,低声问:“泗水可有一名刘邦之人?”

能得嬴政亲自召见询问,那人惊喜得两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没、没有此人在列……”

徐福当即截断了他的声音,“不可能。”

徐福声音惯来冷淡,那人一听,顿时更结巴了,还渗出了满头大汗。

“这……他……”

此时他身后有一不起眼的男子,出声道:“有的,我是刘邦的好友。”

徐福冷漠地看了一眼男子。

他和嬴政在此,众人也都知晓他们的身份,但这男子别说有半点畏惧了,就是连尊敬都看不出几分来,方才竟是连尊称一声“陛下”都没有。

徐福的脸色更冷了。

能与刘邦为友的会是什么好人?

“你是什么官职?未叫你回话,怎敢擅答?”徐福冷声道。

男子一怔,大约是没想到这样也能被责骂,他微微低下头颅,道:“臣下乃沛县主吏掾。”

县吏?沛县县吏也能与刘邦为友?徐福不得不在心底骂了一句刘邦这狗屎运实在不差。

“叫什么?”

“萧何。”

萧……何?

徐福知道一句话,成也萧何败萧何,就是指这个萧何?隐约记得,似乎此人正是刘邦同乡,并且一力辅佐了刘邦,之后似乎还做了汉朝丞相。

这人可很是聪明!

徐福的目光冷了冷,从方才此人的表现便可知,他心中并不敬大秦,并不尊陛下。这世上聪明的人多了,可不缺他一个。

“今日你们都到了此处,那为何不见刘邦?”

萧何倒是不着急,缓缓道来,“他此时应当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言下之意便是,这么多人前来,就是不如刘邦称职了?

徐福都快在心底笑出声来了。

让他说什么好呢?萧何这几句话,就为了维护刘邦,却怕是要得罪其他人了。

徐福扫了一眼其他人,果不其然,这些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萧何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眼底掠过了一丝惊惧。也不知他是不是有些后悔这样莽撞出言了。

萧何不得不出声来打破这样的气氛,道:“敢问陛下和国师寻刘邦是为何故呢?”

徐福心中对他顿时又失望了一些。

萧何不是应当很聪明吗?还是说他为了刘邦,便脑子下线了?或者说是他见到自己和嬴政之后,根本来不及调整平日里不敬大秦的习惯呢?

此时萧何身边的官员已经斥责出声道:“萧何,你怎么说话呢!”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萧何的语气算不上如何尊敬,他这样一个异类夹在其中,能不引起关注吗?

徐福皱了皱眉,转身便走,一干官员顿时胆战心惊。

得罪了他,怕是比得罪了陛下本人还要可怖啊!

官员们忙跪地说起了好话,萧何怔了怔,也只得跟着跪地。

徐福却是没再回头,直接大步朝前走了。嬴政此时看向萧何的目光就极为可怖了。嬴政知晓徐福的性子,他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甚至徐福的手中反倒救了不少的人。那么萧何既然能惹怒好脾气的徐福,那便定然是萧何之过!

既如此,这般人物还留着做什么?

嬴政面色一沉,冷声道:“萧何革去沛县主吏掾之位,见了朕还敢摆这般架势,便惩以死刑。”

萧何彻底呆滞了。

其他官员却是松了一口气,心道拔了这么个人也好,他们都不待见这萧何了。

走远了的徐福,隐隐听见了嬴政这段话,他忍不住在心底叹道,看来又要为后世多留下一个,指责嬴政残暴的罪证了。但是想一想,却并不觉得难过或遗憾啊。

徐福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背。是他被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所同化了吗?但是同化也值得了。人活一世,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纠结对与错、是与非,是否遵循道德的。

萧何、刘邦为敌,那他便挥剑杀敌,并无不对之处。

那头萧何很快被带了下去,而徐福等嬴政走过来之后,便忍不住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臂。

嬴政心中微微触动,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道光芒。

两人径直去往了住处,而那萧何被带下去之后是怎么样死的,徐福便未再关注了。

嬴政顺手打了人去寻那刘邦的下落,之后就和徐福坐在桌案前用起了饭食。二人都是慢悠悠的,仿佛之前赶路的人不是他们一般。其实徐福只是在见了萧何之后,陡然意识到,其实现在要杀了刘邦是极为容易的事,他实在没必要为此而焦灼不安。何况此时,他隐约感觉到嬴政有话要与他说。

徐福一边吃着饭,一边静静屏息等待了起来。

只是最后等到饭食都用完了,嬴政也始终没有开口。

难道是他感觉出错了吗?徐福觉得以他如今对嬴政的了解,应当不至于啊。

这样捱来捱去的,就拖延到了入夜时分,他们沐浴之后,相拥着入了眠,连夜生活都没进行了。徐福顿时觉得更为可疑了。虽然是在外,但在外嬴政也从来没减少过与他亲热的时候啊。

徐福暗暗皱眉,总不至于是嬴政……肾不好……了吧?

难以启齿也是这个?

徐福觉得自己实在想得太歪了,连忙伸手拉扯了回来。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没一会儿倒是也睡着了,只是他睡得有些浅,隐隐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动,徐福勉强撑开了眼皮,转头一看,便见嬴政面色阴沉,仿佛在梦中遇见了极为糟糕的事,正在徐福犹豫要不要将他叫醒的时候,嬴政“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眼底投射出了冰冷锐利甚至是阴寒的光。

徐福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忍不住心中一颤。

“……阿政?”他忍不住唤道。

嬴政陡然间回了神,眼底外泄的情绪被他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徐福没有说话,只是从被子底下慢慢握住了嬴政的手,嬴政似乎正在竭力平复着情绪,半晌他才反握住了徐福的手。

徐福这下子也睡不着了,他静静等待着嬴政开口。

“阿福。”嬴政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些微的嘶哑,怪异的是,中间还夹杂着一点颓然和隐忍。

“嗯?”徐福应了声。他很敏锐地觉得,此时嬴政的情绪很是怪异。

“你还记得前世的梦境吗?”

徐福一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声线在夜里衬得更为清冷,“记得。”

“阿福,前世我死在沙丘,你东渡去了。那时候你以为能彻底远离我了。”嬴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疲惫?隐忍?徐福难以分辨。

徐福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

那是前世啊!他该说是吗?可前世做的决定和这一世有什么关系?此时若是应声,只会令嬴政心中觉得更为难受吧?

“所以……”嬴政突然道。

所以什么?徐福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所以哪怕死,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徐福对这句话并不感觉到意外,嬴政的性子不是本就如此吗?

“我认得那个老叟。”

什么?徐福差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前世我便曾见过他,不过他应当想不到,我还会恢复前世记忆。”嬴政的声音越来越阴沉,“前世在我死前,我便见着了他,我从他手中得了一物,这个东西没有名字,但它却能捆住人,捆着的是人的魂魄,我将它捆住了你,因而哪怕你死后再投胎,也依旧与我同行。”

徐福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这段话包裹着的信息实在太多,几乎撞得他脑子都晕了。

“你前世……从他手中得到了一个东西,束缚住了我的魂魄?”徐福一边问,一边心跳有些加快,甚至隐隐之中,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冲破了一般。

这些东西都是嬴政后来才梦见的吧,所以后来他决口不提前世,是担心自己想到更多的记忆吗?比如……捆绑这一茬?

徐福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不少。

对于这样的行为,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抵触之情。大概还是因为和前世分割开来的缘故吧,难以感同身受……

“那你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了?”

嬴政转过脸来,将徐福紧紧抱在怀中,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我现,阿福处处都在为我了。”既如此,何不大胆坦白一次。

大不了……

大不了再捆一次。

嬴政的眼底飞快地闪过阴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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