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存忠义高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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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济堂走出陆军司令部，坐上黄包车往家里赶。离家还隔有一条街时，路旁闪出一人把他叫住了。
“志乃，是你。”铁济堂一见那人，立马吩咐车夫停住，跳下车来。原来那人是他日本好友原田志乃，在马尼拉日本大使馆任职。
原田志乃上前握住他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济堂，我……我还是来迟了……”
铁济堂不明所以便问上句：“这话怎么说？”
原田志乃说：“昨天下午，我去给村山大使送文件，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恰巧听见村山大使和久迩邦杰他们几人在密谋暗杀你父亲之事。我听得后心中大惊，正准备离开来给你报信，不料一时慌急碰翻了摆在门口的花瓶，被他们发现。
他们问我为什么躲在外面偷听他们的谈话，我说我是来给村山大使送文件的，不敢打扰他们谈话，所以只好站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什么。本来也就掩瞒过去了，谁知村山大使的那个高级助手本田修一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告诉了村山大使他们几个，然后他们就……就把我关起来。直到今天中午里奈才趁机偷偷把我放了。我急急赶过来找你，才知道……才知道……”话到这一时语哽。
铁济堂往他的手紧紧一握，“志乃，谢谢你！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此生何憾！”
原田志乃抽出手拍了几下脑袋，低着头自责说：“可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还是让他们下了手。我真的好笨好蠢，为什么这么不小心，碰翻花瓶让他们给发现了。”
铁济堂却宽解他：“志乃，别自责。你能有这份心，我已十分感激。 ”
原田志乃抬起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才担心而问：“济堂，你会去找他们报仇吗？”
铁济堂略略沉默，然后亮了句：“我很快就会去找他们。”
原田志乃说：“村山大使是个老狐狸，十分狡猾谨慎，身上带有枪，你要小心。久迩邦杰是天皇皇后的弟弟，这人心胸狭隘，心狠手辣，是个出了名的恶狼，手下还有一帮厉害的爪牙，不好对付。我真的很担心你。”
铁济堂轻轻一笑说：“你不用为我担心。他们是狐狸和恶狼，我们铁门有猛虎强龙，足以对付。况且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两只老鼠而已。”
原田志乃也知道铁门子弟众多在马尼拉甚有名气，心下稍安，想了想问：“济堂，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铁济堂毫不犹豫应了声：“上前线！”
原田志乃沉默一阵说：“你知道的，我父亲和哥哥也是一名军人，他们被派往中国台湾，但我讨厌战争，我……”
铁济堂接过话：“我也讨厌战争，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人都讨厌战争。但当国家与家园惨遭侵犯的时候，具有一颗热血之心的人都会站出来无畏地进行抗战。我们并非不怕死，当国与家的尊严被侵犯者无情践踏时，即便是懦弱的人也会成为勇士。”
原田志乃又沉默一会，然后说：“济堂，我好想帮你，可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就这么一点点，又帮不了你什么，怕是反而倒给你添麻烦。”
铁济堂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又是轻轻一笑，“我明白，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无须帮我做什么，今后照顾好自己。”
原田志乃眼里荡漾着波光，叮嘱一句：“济堂，你要保重！一定要！”
铁济堂心头一暖，回上句：“放心，我会的。”然后说：“你既然离开了大使馆，就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原田志乃摇了摇头，“不用了，济堂，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我准备离开马尼拉。”
铁济堂却问：“你准备去哪？”
原田志乃回话：“我打算去宿务。”
铁济堂关切问：“宿务挺远的，你在那边有什么朋友熟人吗？”
原田志乃点头说：“有。我有一个大学好友在宿务经商，我想去投靠他。”
两人说的都是日语，铁济堂曾在日本东京医科大学留学四年，所以对日语也是十分精通，能说一口标准而流利的东京话。
此刻，铁济堂的内心又开始生出一丝乱结，原田志乃为了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报信，往后一段时间还要过着逃亡的日子，而自己却无法给他任何的保护。
他伸过手握着原田志乃的肩膀，“志乃，今后你也要好好保重！”
原田志乃也握住他的肩膀，挤出一笑说：“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只是你要上前线才真让人担心。答应我，济堂，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想……”
铁济堂抑住内心的波澜，点头应说：“我会活着回来。志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原田志乃鼻子一酸，“济堂，认识你，我很高兴！”
铁济堂一时顿感胸膛热血澎湃，不由哈哈一笑，回上一句：“志乃，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泛着一种伟大的光芒，然后来了个深深的拥抱。
“济堂，一定要多加保重！我走了，后会有期。”
“志乃，保重，后会有期。”
铁济堂望着原田志乃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转角，内心充满了温馨与感动。
随后，付了车费，正要抬脚步行回家，突然一人在背后抓住他的双臂说：“好啊，你胆敢勾结日本人。”
铁济堂回过头一望，不由大喜，原来是他的高中同窗好友菲律宾人斐迪南·奥斯米纳。两人从十年级到十二年级都是同桌契友，之后奥斯米纳进入菲律宾国立大学，铁济堂则留学于日本东京医科大学，虽然大学时期不同在马尼拉，但彼此常有书信来往，友情非同一般。奥斯米纳的父亲是菲律宾现任副总统塞尔吉奥·奥斯米纳。
两人目光甫一交接不由同声哈哈地笑起来，奥斯米纳松开了铁济堂的手臂。
“斐迪南，你从哪钻出来的？”铁济堂转过身来。
“我从你身后钻出来的，你没看到吗？”奥斯米纳笑着回上句。
铁济堂攥拳作势往好友胸膛一击，然后说：你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不着。”
奥斯米纳吐出一句：“我去了趟荷属东印度。”
铁济堂讶异而问：“你跑那去做什么？”
奥斯米纳说：“我陪我父亲去拜访那里的荷兰总督，商讨军事上的合作，顺便体验一下当地的民主情况。”
铁济堂哦了句：“原来如此。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奥斯米纳侃侃而说：“国家层面，成功签订了军事合作协议，结为军事同盟，联手抗击即将南下的日本军队。我个人方面，对民主有了‘深层’的体会。所谓民主就是一帮掌握政权的人披着虚伪的外衣干着言不由衷的事。
那些喊着口号追求民主的国家都不过是当权者说了算，人民根本无法做主，至少目前这个阶段如此。这正是政权的魅力所在。现在我阅历还浅，做个愤青抨击一下所谓的民主，将来我成了政治上的老油条，必定也会迷恋上政权的魅力，就像爱上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一样，而不能自拔。”
铁济堂关切而问：“你真的决定以后从政？”
奥斯米纳说：“我能有选择吗？这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梦想，就像你将来要从医一样，我们都没有选择。”
铁济堂却说：“其实我们一直在选择，你一直选择从政，我一直选择从医。”
奥斯米纳笑应一声：“正是如此。”
铁济堂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政治太复杂了，我只是担心你。不过，真希望你将来能当选菲律宾的总统，如果实现，这将是菲律宾人民无比幸运的福事。”
奥斯米纳哈哈一笑，“菲律宾总统，那是我一生将致力去奋斗的伟大目标，我喜欢这种幽灵的梦想。”
铁济堂恭维一句：“以你的能力将来不难实现，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今天的忠诚与正直。”
奥斯米纳挤了下额头回上话：“很难说，政治是一个染池，没有人能在这里面保持洁白，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一些颜色，只能尽力去稍微做好一些。”
铁济堂淡淡一笑说：“这话倒是事实。只要有心去做，菲律宾就有绽放辉煌之时。”
奥斯米纳转而愁眉一锁，“但今天，我们的国家将面临灭国之难，我深恨自己的力量有限而不能有所作为。”话到这却朝铁济堂问：“济堂，你有什么主意？”
铁济堂不答却问：“斐迪南，你到过我家了吗？”
奥斯米纳瞧着老友，神色肃穆说：“我刚从你家里出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悲伤。”
铁济堂忼慷而言：“悲伤已过了。你看到我家门前挂的那条横幅吗？正如你所说今天我们的国家面临灭国之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家破人亡的事随时都可能会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已来不及再去悲伤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我有限的力量去为这个国家扞卫她的尊严，抗击入侵者。”
奥斯米纳拍掌激昂应说：“说得好，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昨天一回来，我就报名加入了国民陆军部下的菲律宾侦察军第26骑兵团。济堂，你也来吧，咱们并肩作战，誓死抵击入侵者，扞卫国家的尊严。”
铁济堂笑了笑说：“斐迪南，‘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就在刚刚加入了国民陆军。”
奥斯米纳哈哈又是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看不起你的，所以就来找你。你在哪个师？”
铁济堂回话：“北吕宋部队。我刚才去拜访了麦克阿瑟将军，他把我们铁家军编为一支特殊的独立突击队，由温莱特少将直接指挥。”
奥斯米纳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欢喜说：“太棒了，我们同在一条战线上。济堂，我们好好干，为了这个一直蒙着羞辱的国家的解放、独立、自由与民主。”
铁济堂回应上话：“好！斐迪南，就算血洒战场也要让我们的国家得到世界的尊严。”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伸出手紧握在一起。随后，又谈了一会儿话，铁济堂便告别奥斯米纳，往家里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