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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黄河,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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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

难怪这些女学生如此淡定,原来她们的娘和嫂子都如此彪悍!

也难怪他们这次征调的劳力里竟有那么多女人,原来她们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麻苏月自觉十个她也拍马不及!

难道,这是四女寺那传说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于是,她就在下一次提交的作业里,写了这么个故事。

如此,到一场大雪将铁轨掩埋了时,她写了十二封信,每封信里一个故事。

然后,赶在冬月底,他们和下一个工程段接了轨。

拔营,这次要去往东省省城,队伍里离家近的可以回家过年了,出了正月归队,离家远的就在省城过年。

全队上下都喜气洋洋。

麻苏月也很高兴,高兴地从一爬上大青骡拉的马车就开始唱。

“到底是个小丫头,一说去大城市就能高兴成这样,可别是两天都没睡着觉吧!”邓队长哈哈笑起来大声打趣人,又道:

“俺家离省城不到两百里,跟叔回家过年咋样?俺闺女比你小一岁,保管能玩到一堆去——”

程营长的嗓门却是比他还大,“想啥好事儿呢你!小月丫头可是我们铁道兵的人!闺女,参军!叔给你当介绍人!”

程营长太喜欢这闺女了,从三伏天到三九天,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干活,一句怨没抱过,一句苦没喊过,人长得好看、会唱歌、会做饭不说,还会看图纸,会分组,会排班。

那分出来的组、排出来的班,干起活来从来不冲突,正正好的一茬衍着一茬!

一样活拉不下,一个劳力也闲不着!

“关豫那小子咋带的兵,好好的人才咋就被你个大老粗给抢走了!”他又开始埋怨不在现场的人。

邓队接着笑,拿手指点着他笑的颇为自得。

“程营长要回家探亲吗?”麻苏月趁机插话。

“回,三四年没回了!今年收工早,上级特意给批了假!我老家在S省,大枣又红又圆,年后给你捎点儿来!”

“那多谢程营长!”麻苏月乐得两只眼弯成了月牙儿。

大雪熬人心,一百五十公里的路,青骡大马和破卡车愣是走了两天才到。

前面就是黄河了,麻苏月上大学时曾多次到过这里,见过她朝日下的瑰丽,见过她晚霞中的柔情,今天又看到了她雪幕中的苍远。

在骡车上站起身,拢住围巾,手搭凉棚眺望,枯树矮屋都消弭在了一片莽苍之中,静谧、沉穆。

积雪一团一团的呈现出冷冷的深灰色,像浮于云端,不是萧瑟,是寒冷中的蛰伏。

麻苏月拢住嘴大声地喊:

“黄河,我来啦——”

“麻苏月来看您啦——”

喊着喊着放声大哭,她想起了在这里度过的那四年的大学时光,想起了曾经的同学和朋友……

队伍被安排进了省城郊县的一所小学,学校没有大门,距离最近的村子大约有两三里地,一面是路,三面都被农田包围。

前后三排土坯的校舍,桌面上的灰有半指厚,桌洞里住进了麻雀。

打问了才知道,今年为了度荒,头两季都是上午上课、下午支农,暑假之后更是直接并入了别的学校,这里就闲了下来。

修路工和铁道兵都住进了教室,虽然照旧很挤,但总比三九天里在野外睡帐篷好了太多。

麻苏月住进了最后一排,一间靠近老师办公室的,大约七八个平方的小耳房,里面有个不知道塌了多久的灶台,看模样,应该是个水房。

将破灶台砸碎清出去,用大扫帚粘走屋顶的蜘蛛网,扫扫地、扫扫墙,行军床一铺,再去前头搬来套课桌和板凳,

齐活!

过年的新居啊这是!

就是窗户磕碜了点,整个就是一四十乘四十的洞,没有玻璃、没有窗纸也就罢了,过分的是连个窗框都没有。

两个小战士临时找了个木板来将洞堵住。

然后,一关上门,屋里就成了个黑漆漆的窑洞,

大白天的,睁眼闭眼一个样。

麻苏月傻眼,“你们让我白天也点灯?”

小战士指指隔壁,“那屋有窗户——”

“那屋住的谁?”

铁将军把着门,麻苏月悄悄扒门缝往里看:简单、整洁,看不出名堂。

小战士摇头,“不知道,等他回来,你跟他换换试试。”

换换?人家又不傻,为什么要跟我换?

麻苏月伸手撵人,“去去去,弄不来窗框,下次别想让我给你俩做好吃的!”

俩小战士笑嘻嘻跑路。

厨房依旧是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麻苏月成了头一个使用这个厨房的人。

两位领导都要回家探亲,她没有什么能送的,就又沿用之前的路数,跑了两个村子,东家买一把豆子、西家买一把面粉的凑了点东西,再偷偷糊弄进去一点,做了些辣酱、炒了豆子、炒了些炒面。

一式四份,给邓队和程营长一人一份,一份拎到前头营房让大伙儿都尝尝,剩一份给关豫。

来了大半天了,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否也回家探亲,这个天气,按理说大桥也该停工了呀。

邓队连声大笑,问她是不是又把这几个月的工资给花光了。

麻苏月笑而不答:岂止是花光了?花光了哪够?

现在社会上都流传着“七级工八级工还不顶社员一沟葱”的话,更何况我这点连工资都算不上的补助。

路上折腾了两天,又去左左右右的村子里跑了半天,又困又累,一双棉鞋更是被冻了个透透,感觉脚都不是自己个儿的了。

屋子也跟冰窟窿似的,麻苏月找了个陶盆,捡了几块没有烧透的碳头端回去,想烤烤屋子,又怕这窑洞似的房间让她煤气中毒,只好略熏熏完事。

然后,摸出两个暖宝宝,脚上、肚子上各放一个,窝进被子里睡觉。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前头传来几道报告声和欢呼声,又过了一会儿听到了隔壁吱吱哇哇的开门关门声。

“隔壁来人了啊……这么晚,破门还这么大动静,祈祷以后可千万别让我等着听第二只靴子……”麻苏月在心里嘀咕,皱皱眉翻个身准备接着睡。

然,还没等她找好舒服的睡姿,屋门就被拍响了——

睡了半年多的帐篷,最近一次听到敲门声还是上辈子,又夜深人静的,感觉声音跟从地底下传出来似的,浑身的汗毛一凛,成了钢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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