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上身,白眉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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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开口的自然是风颠。
朱、谢二人看去，发现他正盯着一本破烂的书看。
“双生灵傀法：一人为魂，一人为体，分作两身，不死不灭。”
“解锁条件：需厉鬼上身且魂魄不失，躯体粉碎且肉身不死（未完成）”
风颠看看谢银钩，摸摸下巴，“无常应该算厉鬼吧？”
谢银钩一脸迷惑。
又看看朱帘卷，问道：“你是连线师，应该缝过不少尸体吧？”
朱帘卷缓缓点头。
连线师本职就是干这个的，帮无常缝制伤口其实是客串了一把赤脚医生，伤口愈合凭借的是救苦苍生线中的生机，不是她自己有医术。
她是半路出家的连线师，没有师承，并不清楚为什么要缝尸体，只知道这对连线师非常重要，关乎道途。是以在来诡域前曾替人缝过不少。
风颠也不废话，将鸿蒙道书上的信息刻在地上，道：
“该法只对我有用，你们若是相信我，我自有方法解决。”
鸿蒙道书唯一一次显露给外人就是给青知意的「化身经」，而且是直接将修炼法诀给了她，风颠推测应该是这破书当时有认主之意，但青知意后来又将书还给他，这件事就作罢。
现在风颠一翻就获得了解决朱谢二人的法诀，更加确认鸿蒙道书或许是有自己意识的，而且对风颠二十二年的血祭很有意见，给出的代价不是伤就是死。
朱帘卷和谢银钩面面相觑，这会不会太巧了？恰好是她们能做到的。
朱帘卷还有些犹豫，谢银钩已经答应下来。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不会把好友炼成傀儡。
“我先来！”
谢银钩还是留了个心眼，若风颠有害人之心，必定不会答应，鬼上身等于将魂魄交予他人之手，任由对方宰割，那可不是好玩的。
风颠点点头：“按顺序来也好。”
谢银钩见风颠这么痛快，不禁更放心了些。
既然风颠这么有诚意，她就不在风颠魂魄里留手段了。
“无常是勾魂使者，自然是厉鬼，但地府那位同样也受供奉，凝聚神位，加上我本体为人，我若附在你身上，等于是神鬼人三重压迫，你的魂魄——”谢银钩还有些顾虑。
“只管来罢！”风颠摆摆手，并不在意。
青知意也十分乖觉地配合风颠解除了融合，回到了灵台。
谢银钩闻言，重重点头，一推头上官帽，化作一团阴气向风颠笼去。
原地只有无常一身衣服诡异悬浮在空中。
风颠张口一吸，将阴气尽数吸入。
冰凉阴气入口，迅速扩散到全身，血肉麻痹僵直，浑身不能动弹。
紧接着果然有三股力量生出，一股阴寒为鬼，一股浩大为神，还有一股平和有生机则是人，三股力量拧在一起向风颠魂魄冲去。
上身的谢银钩先是眼前一片漆黑，正奇怪风颠魂魄怎么是这般模样，正极力收敛魂魄中的几股力量，忽然身不由己对着黑暗深处撞去。
谢银钩一惊，自己怎么控制不了身躯？若那里面是魂魄脆弱处，岂不是要把风颠魂魄撞成几瓣？
就在这时，外面的风颠和朱帘卷同时感应到一股法力波动在不远处爆发。
在二人注视下，虚空划开一道裂缝，随后扩展为一道门户，门户那一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有人来了？”
无常白袍无风自动，谢银钩留在外面的手段发出警示，但她魂魄已经飞入风颠体内，就是想再出来也要先拿回身体控制权。
风颠浩大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错，本来想送你一场造化，却不想和劫数一起到了，你安心待在里面就是。”
这劫数来的猝然，也非针对他，是以他事先没得到一点警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来人必定有遮掩天机的手段，从这也能看出来者不善。
“鬼鬼祟祟，不是好人。”风颠念叨一句。
爪子一翻，摄魂索出现在手中。
如今他处于鬼上身的状态，全身上下能勉强动的就是这一只爪子，能动的法器只有与他心意相通的这摄魂索。
这也怪他平日里祭炼不勤勉，否则好歹能再放出一口乌光如意钩。
至于血气搬运调动与爆发，更是不可能了，只能凭借肉身基础力量。
门户稳定下来，从中忽然飞出数个精钢转筒，在空中快速转动，救苦苍生线像是受到吸引，不自觉缠绕上去。
朱帘卷见势不对，迅速运转连线师一脉秘法，但随后就被无穷生机推了回来——救苦苍生线竟然不管不顾强行掌控了她的躯体。
“我不能动了！”朱帘卷马上开口对风颠说。
风颠爪趾一动，摄魂索向朱帘卷捆去，要把她强行带走。
救苦苍生线剧烈颤动，分出成千上百的白丝线弹在摄魂索上，重重叠叠的微小力量累积，铁索被原路推回。
风颠心中一沉，救苦苍生线一定是感觉到那些转筒对自己大有好处，才会放任本能，做出类似护食的举动，任何试图阻挡的行为都会触发它的反击。
精钢转筒上，符文逐渐亮起，以玄奥顺序排列，眨眼布成一个大阵。
随着转筒快速转动，救苦苍生线被拉扯其上，与丝线深度结合的朱帘卷也被带着投身其中。
阵法运转，安抚且带着轻微镇压之意的力量接触到救苦苍生线，白色丝线与精钢转筒缠得更紧，逐渐被转筒带向门户。
“想夺这宝物，先问过我！”
受阵法影响，救苦苍生线也解除了对朱帘卷身躯的掌控，这位连线师清喝一声，端坐阵法中，双手掐诀，周身阴气爆发，体表丝线根根断裂，线头化作矛头状，重重打在阵法上。
线矛上生机与阴气合洽圆融，轻易将阵法中一个个符文抹除，击打在转筒上将其推向四处。
她虽然天赋不高，又一直困在茅草屋，不曾获得什么法术法器，但仅凭连线师一脉的秘术也要让这人吃上苦头！
朱帘卷斗法经验不多，却也能判断出，只要不让丝线离开那些转筒，救苦苍生线还是受她调动。
一指门户，无数丝线又呼啸着刺去。
“咦？”
门户后传来一声轻咦，一道金气飞出，化作一条金龙，一个甩尾甩出一阵狂风，刮地三尺，将丝线尽数打回。
“又是炼气宗？”
风颠无语，这炼气宗法门果然是好用，难怪普天之下盛行。不过这道金气比无常那道黑色死气祭炼的更深，已经有了形体，运转也更加如意。
金龙清啸一声，周身喷出云雾似的光点，身体绷直如飞剑向朱帘卷飞去。
其速之快迅如雷电，朱帘卷只是眼前一花龙首已在眼前，刺穿虚空的音爆声还远远落在后面。
然而金龙虽快，救苦苍生线却更快，朱帘卷是它选定的器魂，自然不允许旁人来伤，须臾间用丝线布下一个白色光茧，将朱帘卷层层包裹。
救苦苍生线纵然不是防御法器，亦比不上飞剑的坚固，但它毕竟曾经高达八阶，且只是器灵遭劫而材质未损，任金龙如何攻击只是岿然不动。
但门户后接着就爬出数百只黑色蜘蛛，浑身魔气缠绕，腹部生无数眼睛散发惑人魔光，口中吞吐的五彩毒雾将光茧包裹。
在魔光和毒雾双重作用下，救苦苍生线蔫了下来，无精打采，连缠绕转筒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眼看要陷入沉寂。
就连朱帘卷也被困在光茧中，任凭她变化法诀也不能唤醒救苦苍生线。
数百魔蛛接着吐出黑色蛛丝，连同光茧转筒和救苦苍生线一起包裹，拖着向门户爬去。
风颠眼睛一眯，爪子连连微动。
摄魂索电射而出，弹指间延伸数百丈，如巨蛇在地面蜿蜒，一路将所有魔蛛击碎，魔气还未蔓延到摄魂索上，就被其上萦绕的死气排开。
风颠再一勾，摄魂索捆着光茧飞回风颠身边。
门户后一声闷哼，人形光影一震，一口鲜血穿过门户吐在地上。
摄魂索飞出，直接撞碎门户。
风颠却看向一旁空地，“是傀儡就不要作态了，你是哪个上古修士转世？”
空地中突兀出现一个青年，面容普通，一双白眉尤为惹眼。
白眉青年眼中掠过一丝惊疑，这人是谁？鱼形却无妖气，不仅看不出他的来历，筹备多时的夺取救苦苍生线的算计也被破坏，更关键的是，竟然能一语道破他的跟脚。
三世数百年的修行生涯，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看青年沉默不语，风颠冷笑一声，“老鼠一样，果然是你们的作风！”
上古年间是个什么光景？
一场封神大劫，各种算计，万仙来朝的截教道统破碎大半，散修高手更是死了不计其数，逼得圣人都隐遁出世。三教元气大伤，逐渐演变为天下道门，佛门倒是趁势兴起。
伐天君伐天之战，祸及三界，太古妖王都死了无数，妖族最后的气数被斩断。代价是天庭几乎成了空壳子，封神榜上名字十去七八，雷神、火神、水神等大佬尽数入灭。此后空出大量神位，才有神道兴起。
冥海之乱。冥海以无数年收集亡魂不得转生之怨气化为魔气，以其无物不染的特性，要把整个修士文明的基础——灵气尽数占据，不再作为灵气的一种，而是实质上的全部。未成功，却促使魔道大兴，使其成为妖魔鬼怪四害之一。
九幽之乱。九幽同样以收集亡魂怨气转化阴气，不同的是九幽转化出无数鬼族，反攻地面。看似不如冥海，实则几乎要成功，人间立无数鬼国，逼迫无数修士遁入地府。后因鬼族夺得天地气运，化诡者激增，因各有执念，内讧下败退回九幽。但也促使鬼道大兴，使诡成为四害之一。
冥海九幽失败，几乎没有再得道的可能，随即解体，各个部分在天地间游荡，化为各种死地凶地，从此天下魂魄只有一个归宿——轮回。
除了这些能颠覆整个修行界的大灾劫，还有像是修士多了无法避免的域外天魔劫，神道发现祭祀的香火有毒，血肉道传播祸害凡人修士数千年的血祭，傀儡道白骨道僵尸道联合对所有已死未死修士肉身下手等，这些灾劫相对小，却也为祸深远。
每一场灾劫，带来的都是无数修士的死亡，然后就是新道的蓬勃兴起。
上古修士们一边要小心翼翼躲避各种灾劫，见势不对立刻远遁，一边要努力搜集各种法器宝物保护自己，同时还要辛苦伪装身份，各种坑蒙拐骗偷修行资源。
这就是上古修士的画风。
白眉青年神色不动，反唇相讥：“阁下还不是藏头藏尾？”
这是说风颠只以变化之术对人，不显露真容。
而今不是上古，武道大兴的情况下，言谈交锋占据先机优势的小手段他也门清。
可惜的是，一见面就被叫破来历，已然输了一筹。不然也让这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数百年修行炼就的口舌。
风颠微微一笑，“废话不必多说，救苦苍生线是我看上的，你若想要就来取吧！”
白眉青年袖袍一挥，金龙飞出，“正有此意！”
风颠爪子微弹，铁索横劈而去，凛冽罡风压得地面下沉塌陷。
白眉青年大喝一声，体表金光大放，通体昏黄灰浊的法力在体外形成护罩，伸手成爪真气迸发，一股似吞似吐磋磨万物的意境散发，向着铁索抓去。
那一道炼气宗功法祭炼的金龙张开大嘴一吸，云雾似的金光被一口吞下，身躯猛然涨大几尺，对着铁索扑去。
风颠一震手中铁索，另一头随之一抖，其势更猛，携如山的磅礴巨力撞向白眉青年。
白眉青年看得铁索中段弯曲如蛇，轻巧击飞金龙，而打向自己这头的毫不减势，那怪鱼从头到尾只是动动爪子，恰如小孩挥舞流星锤，不禁眼睛圆瞪道：
“举轻若重？！”
这是武道中易学难精的技巧，能把一斤的东西发挥百斤的力量不算什么，自己也能做到，而将百斤东西发挥出万斤的力量就极难。
“关公面前耍大刀，我来称量称量你！”
话虽如此说，白眉青年还是谨慎地没有直接接触铁索，而是选择提前引发这一抓的威力，爪风挥出如实质，打在铁索上划出一道火星子，却不能阻挡分毫。
白眉青年脸色一变的同时后退一步，体表金光耀眼，迅速化拳为肘磕向临身铁索，身后巨象虚影一闪而过，脚下数丈的地面陡然塌陷，万劫不动的意境拱卫周身。
肘索相撞瞬间，白眉青年左脚划半圆，转动如意，顺势侧身将力量泄往后方。
轰！
一声惊天巨响，力量余波狂风般扫飞碎石土块，灰尘还未扬起就被压实在地面。
白眉青年吐出一大口鲜血，连退十余丈，右脚忽然一空。临危不乱，身躯向下一坠，左脚陷入地面一尺将身形稳住，向后看去，在自己卸力的途径上，赫然出现一丈长宽的沟壑，一直延续了数十丈，将尽头一块小丘般的大石头击得半碎。
心里骇然，怎么会有这般的巨力？
“原来是体修。”
风颠开口，刚才那一下他不说用了全部力气，八九分还是有的，配上举轻若重，少说有二十多万斤，打在青年身上破掉了他法力护罩，护身真气，修炼的防御法门以及一件四阶的护身法器，余力也足有数万斤，竟然没有造成一道伤痕，足见青年身躯坚硬。
体修是上古时期盛行的一种流派，因为当时还没有多少武道功法，体修大多都是一种——死命锤炼肉身，锤炼到法术无伤害，飞剑不留痕。
不愧是真正的天骄……
风颠想到，仅凭青年显露出的这些，就不知比那个水货剑心通明强上多少。虽然，从法力波动看，这白眉青年还要低上一境，只有七境修为。
白眉青年半个身子被震得发麻，更让他心往下沉的是，那件四阶防御法器被打的破损，短时间内无法动用。
四阶法器对应七境和八境，正是他这个境界动用的阶位，若是五阶反而不能发挥威力。何况这四阶法器是他精挑细选炼制，其中蕴藏的法术与他极为相配，只是略逊神通一筹。
这等法器却一击之下受损，这还并不能说他大意，正常情况下哪怕有人打破法器防御也不会伤到法器……老实说，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风颠是不是运气好，那一索恰恰蹭到了藏在身后的法器。
白眉青年仔细看看风颠爪间铁索，忽然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
“原来是剑修。”
剑修是上古时期比体修更盛行的流派，与体修终结在上古不同，剑修流传至今而且成了炼气士的主流。
当然，画风自然有所不同，上古年间有些古典极端剑修凭一口本命飞剑就能傲视群雄，现在恐怕没出宗门就被打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剑修弱，能凭一口飞剑称雄本身就证明这些人战力极高，不管是法力、飞剑之术，还是对战机的把握，对战术的运用，无不是翘楚。
白眉青年见风颠只用摄魂索对敌，自然认为他也是不屑其他法器的那种上古剑修。
难怪要用言语乱我道心！
白眉青年心生怒意与悔意。上古年间他就是被剑修言语夺心志，身为返虚大修士却被一剑击杀，仅留下残魂转世。中古年间有幸勘破胎中之谜重活第二世，更是修至十二境，却又在战场上被敌方杀气震慑，被一剑枭首，若非战场情况复杂，他只怕连再度残魂转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前两世身死剑下的怨气与怒意让他无视了刚才的狼狈，对风颠的杀意激增。
我要让你们这些还以为可以只靠着一件法器的自大剑修看看，时代已经变了！
风颠感应到白眉青年杀气，又感知了一下体内谢银钩的情况，轻轻一笑，道一声：
“不错。”
也不知是在回答白眉青年，还是在说谢银钩。
外面已过招几个来回，谢银钩还在黑暗中无知无觉前进。
第一重世界。
谢银钩正自掐诀努力稳住身体，忽然天地一变，一轮大日自远方缓缓升起，那光混着热遥遥照过来，谢银钩感觉魂魄轻微灼痛。
眼看要朝着太阳方向撞去，这下谢银钩却是为自己在心里叫起了苦，不过她自恃无常之法玄妙，又有神鬼人三重力量抵挡，应当不至于受到太大伤害。
她却不知，这太阳是风颠练成大日神拳后形成，内里是那霸道至极的拳意，不管什么力量都要碾碎了去。
外面的白眉青年还在心绪电转，思考着该用什么战术，忽然眼前一暗，巨大阴影笼罩。
白眉青年猛然向上看去，铁索自天空白云中探出，向下猛然砸落！
索头处沉凝如顶天立地的不周山，所过处虚空破碎，这是百万斤巨力也达不到的效果，其中蕴含的自然是远不止百万斤的力量。
但这力量还只是起了个头，无尽的光和热肆意挥发，一轮大日随着铁索下沉，凶戾至极的意境镇压天地，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落下！
白眉青年动弹不得，目眦欲裂，口中怒吼：
“气势成神？！我有龙象佛基，你休想伤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随着最后一个字迸出，白眉青年浑身气血鼓荡沸腾燃烧，血光包裹下身躯猛然涨大，身后显现巨龙缠绕巨象光影，两者仰天怒吼，百丈内的地面齐刷刷下落一尺！
千钧一发间，一道符自青年储物袋中飞出，贴到铁索上，铁索下落之势一滞，符箓快速燃烧，三个呼吸间就化为飞灰。
而在这三个呼吸中，青年没有逃跑，而是摆出一个玄奥至极的拳架，腹中金色光团大亮，恢宏的撑天意境托着青年架子，自下而上一拳打出迎上铁索。
意气气血相连，整个人宛如一杆刺破天穹的长枪。
崩！
一声闷响，如寺庙巨钟砸落在地，鸣音遍山。又如九幽大渊怒吼，万鬼皆惊。更如旷野妖王长啸，声震千里。
无尘无土，无风无波，风颠这一式用铁索击出的大日神拳力量无一丝外泄。
天无二日，我独至高。
我说要毁灭一切，万物就不得有一丝反抗！
以白眉青年为中心，百丈方圆的三尺土地全部消失不见，不是被夯实，也不是被挤压到别处，而是彻彻底底被「毁灭」「抹除」。
若非风颠及时用索身将其抗下，这一式同样要波及到光茧和他，这一招毕竟是从上往下打的。
这一式创出以来，风颠极少对着人打，也不怎么全力施为，就是因为过于霸道，非死即伤。
当然，这一招还是打空了……只能说上古修士真能苟。
没有灰尘遮挡，风颠一眼就看出，大坑的中心处只有一个草人。
风颠看向一旁：“替死重生？加上筑基宗的佛基，金丹宗的金丹，你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白眉青年冷着脸从一旁走出，忍下喉头要吐出的鲜血，胸中满是憋屈。
法力护罩，护身真气，防御法术这不必说；
炼气宗金气，表面不显眼，其实是疏通全身气血脉络的重要支柱，被打散，需从头祭炼；
筑基宗龙象佛基，其中有惊人神通，不但能巨幅提高本就千锤百炼肉身的强度，更能加持龙象巨力在身，受损，需天材地宝修复；
金丹宗金丹，能对肉身法力真气进行全面加持，因为他境界不高，不能发挥威能，本身在这硬碰硬的搏杀中只能发挥辅助作用，因过度使用陷入沉睡，其中蕴养的神通出世时间大大推后；
神功拳架，为某位十五境武夫创下，意外为自己所得，在此次对抗中出力最多，或许是生死关头潜力爆发，抗下了大日神拳大半威力，甚至死的时候都是站着死的……算是为数不多能苦中作乐的收获；
替死重生草人，约等于七阶法器的功能性至宝，能代为承受十三境以下的伤害，十三境以上可部分免除。这是最让青年想吐血的宝物，是他吸取前两世的教训，费尽千辛万苦收集到，没想到就这么交待在这里！
而且，替死重生岂会什么代价都不付？不但要削减福禄寿，更要减天赋和对天地灵气的亲和……还好这些都可以加回来。
白眉青年深吸口气，他知道面对风颠那一索，这都是可以预料的结果。
作为前世修至十二境的武夫，他很清楚神意气气血这一套，更是很清楚所谓的“神”是怎么一回事。
意气气血这都是天生自带的，唯有“神”需要武夫主动去找，九境武夫能找到神则十境可期。
而秘诀就是一句话，气血可为神，气势可为神，武道真意可为神。
把这三者推到一个极限，然后突破这个极限，自然而然就能找到。
刚才风颠就是以气势成神。这一击为何要自上而下打？为的就是借那一股塌天之势，把气势强行推到“神”的层次。
既然是神，自然有神异，仅仅是气势就抵消了他大半防御手段，何况还有那暴烈的毁灭之力……那种力量他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白眉青年也知道，他一身手段，金气、佛基、金丹这些虽然都是前途光明的宝物，却大多都在成长阶段，最怕的就是有人用高境界或是超出境界的手段来打他。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是上古修士作风，这一身都是坑蒙拐骗偷来的，能跟他交往的前辈同道能是什么好人？被发现任意一样扒皮抽骨是最好的下场，敢请他们助拳护道？
他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些高阶法器身上，还必须是那种灵智不高的法器，于是就盯上了救苦苍生线。
白眉青年深呼一口气，三世数百年的修道生涯提醒他，应该立刻远遁。但上古修士也不是胆小鬼，同样奉行富贵险中求，刚才的一击让他对救苦苍生线更加渴望，何况——
他看向风颠，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其实，你是不能动吧？”
“不错，”风颠大大方方承认，“你不妨试试能不能杀的了我。”
白眉青年冷冷一笑，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方剑匣，从中弹出十二柄三寸长飞剑，迎风涨至三尺，呼啸着向风颠飞去。
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阵盘，上面插着四面火红小旗，在青年法力灌注下逐渐亮起。
“看你怎么挡住我的飞剑和阵法！”
风颠随意一抖爪子，摄魂索呼啸而出，瞬息弹飞扑来的三把飞剑，谢银钩面对大日，他才有了那一击之力，现在是用不出来了。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细细感应着谢银钩的情况，对青年说道：
“来嘛。”
谢银钩正胆战心惊看着前方越来越大的太阳，担心自己的魂魄会伤成什么样子。
好在那太阳轻轻一转，隐去踪迹。
谢银钩刚松口气，天地又变。
第二重天地。
无尽星空陡然展开，每颗星辰中都有龙鱼轻轻游动。
从那些肆意散发强劲法力波动的存在身旁经过，谢银钩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些龙鱼偶尔投来的一瞥，身躯游动带起的星空波纹，都给魂魄带来庞大的压力。
眼见已过半，星空景色都是一样，谢银钩也慢慢放下心，略感无聊向龙鱼看去，不过也只敢回头看看经过龙鱼的尾巴。
忽然，一条尤为巨大的龙鱼一个转身，直接转动一周，双眼与谢银钩直直对视。
谢银钩愣愣看着那双巨大的眼睛。
霎时间，所有的星辰遥相呼应，随着那条龙鱼的一声轻吟，万千星辰光辉从每条龙鱼身上飞出，在星空中汇聚成一条银河。
谢银钩强行把自己的头扭转回来。
眼前是奔腾而来的银河巨浪，谢银钩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外面的风颠笑了笑，“龙鱼一族还真是不吃亏。”
自己都已经变成金刚刀鱼，却还是借着上次借用辰星之力那点联系，馈赠了一次谢银钩，也不知道这无常一脉有什么妙术，值得龙鱼一族大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