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钦天监,各方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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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各部，只有钦天监位于秘境中，是唯一的可以直接动用京城护国大阵的机构，直属于皇帝。
这一切只因为钦天监作用极大。
能将旨意送入天庭，作神道与皇族的纽带，册封天下神只。亦能测算天灾人祸，预防天下各类劫难。
其中网罗有天下术算数算高手十之六七，都是皇族与世家的座上宾。
而钦天监之所以要设立在秘境中，最大的原因是天地测算天机之法无数，其中不乏用巨型阵法，用庞大法器，甚至用洞天福地的。
玄道人快步向前走，不理路上同僚们的招呼，走到尽头，推开一扇大门，走入一间大殿。
大殿中坐在蒲团上打盹的胖道童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捏着道袍一角低眉耷眼站着。
玄道人不理道童，只是在经过时一脚把那蒲团踹飞老远。
大殿中央只有一面一丈长宽的圆镜子，镜面白蒙蒙一片，即使玄道人站在面前也照不出他的样子。
“还是什么也没有？”
玄道人的话中听不出喜怒，道童却吓得趴在地上：
“老师饶命，我天天在这里盯着，什么都没有发现。”
玄道人伸手在镜面上滑动，无数玄奥法诀打上去，那镜面仍没有任何变化。
玄道人眉头紧皱，“难道真要去天庭请昊天镜？”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发抖的道童，没来由心里一阵厌烦，“滚滚滚！自己去领二十鞭子！”
胖道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老师饶命啊！那二十鞭子下来学生焉有命在？”
玄道人袖袍一挥，一道狂风飞出，卷起胖道童扔了出去。
“聒噪！叫你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胖道童重重摔在钦天监阵法上，骨头都散了架，从地上爬起来时还吐了一大口血。
好死不死的，一声嘲笑还在头顶响起。
胖道童怒目看着面前瘦猴似的道童，“笑你大爷！”
瘦猴道童摇摇头，拿捏着姿态：“我就说那不是个好活计吧？你还上赶着去。”
胖道童往地下啐了一口，“奶奶的，小爷我不伺候了！”
瘦猴道童又笑了一声，“钦天监谁不知道玄道人最严厉，你做他的学生不是自讨苦吃？”
顿了一下，又状似不经意问道：“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胖道童警惕起来，“你打听这干嘛？”
瘦猴道童嬉笑道：“准备拿了你的功劳，到玄道人那里领鞭子呢！”
胖道童又啐一口，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前两天看到那镜子上出现一口古井，当时我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这件事你可别对外传。”
瘦猴道童摸摸下巴，“古井？这是什么意思？”
胖道童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打算在玄道人手下干了，这一天天的……光吃鞭子了！”
说完就拍拍屁股离开了。
大殿中，玄道人还在不停地敲打着镜子。
“玄道人！”
“谁叫我？！”玄道人正烦心着，又听到一个更让人烦心的声音，当即瞪了过去。
下一刻却已经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小臣见过长公主！”
满脸伤疤的长公主依旧穿着赤红铠甲，迈着笔直的大长腿走过来。
身旁伴着一位黑袍人，行走间没有一点声响。
黑袍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玄道人，你刚才可是威风的紧啊！”
玄道人暗骂，这老杂毛怎么也来了。
还有长公主，不是一直避嫌从不踏入钦天监吗？
长公主看看镜子，赤红双眼中寒意逼人：“还没找到他？”
玄道人战战兢兢说道：“臣……小臣该死，只知道他跑去了凉州，再，再给臣几天时间一定能找到！”
长公主定定看着玄道人，一直看到他头上冷汗直冒，才开口道：
“起来吧。听说你昨日被人打了一顿？”
玄道人擦了擦汗，爬起身，“此事属实。已着斩妖、除魔两司调查，贼人尚未抓到，臣并无大碍。”
长公主神色冰冷，“让我看看。”
煞气铺天盖地压过来，玄道人苦着脸撤去脸上的伪装。
只见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两眼乌青，鼻梁塌陷，鼻子中还不断流下鲜血。
昨天好好在路上走着，忽然眼前一黑，就好像被套上麻袋，接下来就是被一阵拳打脚踢。
别看脸上凄惨，脱了衣服更惨。
他虽然跌过境，十七境的感知还在，却抓不住那些人一点尾巴，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八成是得罪了哪个十八境老祖，被人家幻化无数分身痛殴了一顿。
这种事他自然不敢声张，说调查只是找个措辞。
却不知怎么被人传了出来，满钦天监甚至满京城的传，真当他看不到那些打招呼同僚眼里的好奇与嘲笑？
天杀的怎么还让长公主知道了？
“噗呲！”
黑袍人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玄道人怒目瞪去。
黑袍人毫无客气的回瞪，“你也想请我吃鞭子？”
“吃鞭子？”长公主开口，无形的压力骤然上升。
大殿霎时间寂静。
玄道人心里暗道您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忽然醒悟，长公主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耍威风，这是借题发挥呢。
连忙伏身趴在地上，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长公主明鉴啊！小臣只是吓吓学生，若真想让他吃鞭子何不自己动手管教？”
谁能想到那小胖子这么实诚。
长公主皱起眉头，没来由对玄道人生出一股厌烦，冷声道：“聒噪！你身为钦天监主事，被人打成这样，实在丢大威朝的脸面！传我口谕，即日起，除你钦天监主事职位，由黄应暂理。”
玄道人猛然抬头，又垂下头颅，慢慢地一直垂到地上，重重磕下：“谢……隆恩！”
原来这才是长公主的目的，不避嫌踏入钦天监，不惜僭越，代皇帝罢免重要大臣，那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长公主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黄应！”长公主看向黑袍人。
“臣必将竭尽所能，为长公主找出那人！”黑袍人拍着胸脯答道。
走过仍保持跪地磕头姿势的玄道人，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鼓动法力，无数玄奥法诀打在镜子上。
“轰！”
镜面上爆发七彩光华，一道光柱贯通上下。
黑袍人一愣，这么简单？玄道人这么废物的吗？
玄道人再次猛然抬头，这么巧？
长公主若有所思，瞟了一眼玄道人，看向镜面。
光柱消逝，七彩光华隐没，镜面上一阵晃动，一张人脸出现在上面。
两眼乌青，鼻血横流。
黄应下意识看向玄道人。
玄道人一愣，余光看见长公主抬腿，脸色大变，“不是……”
“嘭！”
玄道人整个砸在墙上。
长公主血红双眼满含煞气，强忍着杀意道：
“解开！”
玄道人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要碎了，相比这点，他心里恨不得对自己连扇巴掌。
怎么就忘了自己把那小子命数全都锁死了！
以前为了延寿把他藏着掖着，后来算他天机的时候也下意识忽略了这点，这下真是自讨苦吃……等等，自己常年呆在京城，没理由突然得罪十八境大佬，不会是那小子做的吧？
混账东西！别让我找到你！
怎么会得罪十八境的老祖……迟早死在外面！
玄道人愤愤想道，扒开衣服，在胸口连点数下，一个个蕴含强大力量的符文接连跳出，虚空中不断响起咔嚓破碎声。
不一会儿声音停止，玄道人恭敬躬身，拱手道：“已经解开了。”
黑袍人黄应连忙再度打上无数法诀，只是这次无论他怎么动作，那镜子一丝变化也无，急得他浑身是汗。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
“罢了！三日之内还找不到，就发动钦天监所有人去找！”长公主抬脚向殿外走去，临出殿又停下，道：
“今天我来的事，如实禀告给皇帝陛下。”
长公主离开，黄应瘫坐在地。
“如愿当上钦天监主事，你老小子心里一定很爽吧？”玄道人嘲笑道。
黄应一摊手，反唇相讥：“能瞒过长公主，你心里一定也很爽吧？”
玄道人嘿嘿一笑，“难道你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大笑，异口同声：“下贱！”
黄应起身也向外走去，“不管你们在算计什么，我只求大道。”
临出殿又停下，道：“你要去凉州我管不着，反正你现在是个闲人，也不用再来找我批示。只是有一条，我给你半日时间收拾，给我把钦天监主事大殿空出来，嘿嘿。”
说完就身影一晃，消失无踪。
“老杂毛！”玄道人怒骂一声，“老子就不该给你让位置！”
看到门口有个瘦猴似的道童探头探脑，伸手一抓将其抓到眼前，辨认一番，道：“是你？你不是让家族给你换了个位置？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瘦猴道童眼珠一转，“我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那小胖子……”声音渐小，只在玄道人耳边响起。
玄道人听完脸上阴晴不定，“古井？难道是她？不对，不应该呀……”
瘦猴道童不禁好奇道：“那古井是什么意思？她又是谁？”
玄道人横了他一眼，一甩手把他扔出大殿，“不该问的别问！”
瘦猴道童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掂掂手上的储物袋，“玄道人严厉是严厉，豪气也是真豪气，嘿！”
几个腾跃，欢呼着跳向远处。
胖道童自远处柱子后走出，摇摇头，喃喃道：“都拿胖子当傻瓜看？什么世道！”
那镜子上面有狗屁的古井，那古井代表的是凉州一位十六境大诡，谁要是找那位的麻烦，可有的好戏看了。
这件事爆出去，不管结果如何，玄道人必要吃挂落。
狗日的玄道人，害他吃了那么多鞭子，不搞他一次大的，这事不算完！
瘦猴道童真像个猴儿一样，几下攀越就飞身上了假山，蹲在那里发呆。
路上来往的人看了都直摇头。
“消息给出去了？”一个声音勾上他的心神。
这是比神识传音更隐秘的传音之法，以心印心，心神传音。
瘦猴道童伸了个懒腰，同样用心神回到：“当然，到时候玄道人和大诡两败俱伤，我们顺势出手就可一网打尽。”
那头的人笑了一下：“是‘我们’。你主动暴露出去，玄道人必定有所警觉，为了我们的大业，还是要把你这段记忆抹去。”
瘦猴道童看看来来往往，步子或急或缓的行人，冷笑出声，心神传音道：“就在这？就现在？”
那头也同样冷笑一声：“我知道你练成了「飞猿九纵」，也一直不爽组织的作风许久了，但我要告诉你，当他出手时，你绝逃不过。”
“那就试试看！”瘦猴道童切断心神传音，警惕看着四周的人，一个翻跃向上，在半空化为猿猴虚影，双足一顿，周身被挪移之力包裹，似要踏破虚空而去。
在最后一刻，却又突然变回人身，重重跌在假山上。
“小猴儿！遁法练的不成啊。”
“是，一点也不精彩！”
“我倒觉得摔那一下挺好看！”
“哈哈哈，回家再练练吧！”
瘦猴道童摸摸脑袋，这遁法以前从来没失败过呀？对了，我今天是来干嘛来了……
大殿中的玄道人踱着步子，忽然一顿。
自他身上传来声音：“哦，我的天哪！你要跑路对不对？你瞒不过我……你竟然想逃跑？”
玄道人训斥道：“你懂什么！这件事牵扯到的高境炼气士太多，已经超出我的控制……就让那小子死在外面吧！我再去找个符合条件的人来，寿命又不够用了……”
声音道：“你不是做了那件事吗？”
玄道人郁闷道：“按理说他已经被人夺舍了，怎么一点征兆没有。不过没关系，我又准备了一次。唉，要不是他非要离开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过若真能把他的性子改造得让我满意，倒也是一件好事。”
声音冷笑。
玄道人目光一闪，忽然扯开衣服，在上面连点，虚空中锁链拖地声连绵不绝，“我要再把他命数锁起来，让谁也找不到！哈哈，真是绝妙。”
做完后正要打坐歇一歇，忽然眼前一黑，熟悉的拳打脚踢又来。
“果然是这老东西泄我根底，还想陷害一个四境修士！”
“道兄， 且给我留个位子！那四境炼气士命数上与他紧紧相连，应该还是他的晚辈，我平生最恨这样的人！”
“也给我留个！上次我就没赶上趟，只远远看到师姐幻化无处分身，给他一顿好揍。”
“还是师姐下手狠哪！”
玄道人欲哭无泪，风颠这小杂种到底怎么惹了这么多十八境老祖？
出了秘境，长公主隐去身形，悬在空中，看着下面京城繁荣景象，又往皇宫看了一眼。
“你们昨天的消息很准确，玄道人确实被人打了。”
“当然，这方面，我们号称天下第一。而且，为了保护顾客，我们今天已经把这个消息，推到京城人尽皆知的地步，长公主对我们的服务，可还满意么？”一个俏皮的声音在长公主身边响起。
“把他找出来，带到我面前，我才会为你们出手。”长公主毫无感情道。
“长公主殿下请放心，这件事并不难。”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