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客栈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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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客栈。
“主人，我等已将尊者和夫子带来了。”骑士进门呼喊。
“小齐回来了，等等，让老夫把这块肥肉剁完。”
客栈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赤发尊者扫视这座两州都负恶名的黄沙客栈。
墙壁房顶全部由石头垒成，削得平整，无法界没有天然的狂风，微风从细小缝隙中吹进，鸣音嘶嘶。
地上铺着的，是极脏污看不见本来面貌的毛毯，由红到黑的血液不知怎么洒落，上面的毛一绺绺地纠缠在一起，踩在上面发出沙沙声音。
大堂有数十张石桌，每张桌子都围着四个石凳。
大部分石桌都坐满了人，有几桌散发的气息让赤发尊者都心惊肉跳，巨鲸大侠那一桌尤为明显，他看了一眼就飞速收回视线。
大堂中所有人也在看他，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在看后面的杜鸾，眼神淫邪。
石墙、石柱、石梁、石桌、石凳上满是斑驳痕迹，有些边角都碎裂，切口平滑，依稀可以看出是利器所为。
看来这座野人们吃喝休息、互通消息的客栈，平日里没少发生搏杀。也难怪黄沙邪尊会用石头建造，若是木头，凭那些野人的手段，只怕打一次要换一次。
说起黄沙邪尊……
赤发尊者看向柜台旁，那里有一道门，门大开，却用一张帘子遮住，菜刀剁肉声音不断响起。
他当然知道那是在剁什么。
把侄女嫁给一个吃人魔头，也是无奈之举。
为了那劳什子五行神罡，杜家几乎被人赶尽杀绝，只剩下他和侄女。
关键在于，五行神罡根本就是一本练不成的功法，即使扔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是真本，只要杜家还有一个人，追杀就不会停止。
他就是深知这一点，才不惜与黄沙邪尊合作，只为了获得那件东西。
杜鸾嫁给黄沙邪尊也不吃亏，一份家业就不说了，那黄沙邪尊练的邪功有禁忌，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连他自己也不会离开，就在这黄沙客栈住下，练功的同时保护她。
至于和吃人魔头同床共枕，忍忍也就过去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正想着，剁肉声停止。
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高大壮汉。
赤发尊者迎上去，“黄沙邪尊，别来无恙。”
头发稀疏，额头上竖痕如眼睛，满脸横肉，嘴唇鲜红得诡异。
身穿脏兮兮的围裙，上面几乎要被血液完全浸湿，一身腥气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
若看样子，谁也想不到顶着黄沙邪尊名号的人，会是这副尊容。
黄沙邪尊咧开嘴，伸出右手：“赤发尊者，托你的福，我这客栈的生意不错。”
两人都依着此界的礼节说出了对方名号。
大堂中当即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迫不及待给旁人详细讲述赤发尊者的凶名，顺便炫耀自己的博闻强识。
赤发尊者看着黄沙邪尊伸出来的手，掌上油乎乎腻乎乎一片，强忍着心中恶心，同样伸手握了一下，然后飞速抽回。
黄沙邪尊也不在意，看了看后面，张开大嘴，一口昏黄烂牙，“夫人也来了？”
杜鸾冷着脸不说话。
赤发尊者脸色一冷，“黄沙老鬼，我这侄女还没过门呢！”
黄沙邪尊收敛笑容，深深看一眼赤发尊者，对一旁骑士喊道：“小齐，我怎么对你说的，是不是路上怠慢了夫人？！”
骑士马上跪倒在地，“属下该死！”
大堂众人察觉气氛不对，纷纷停止交谈，各个看过来。
赤发尊者冷冷道：“和他没关系！我问你，为什么让我在路上白白等几个时辰！？”
黄沙邪尊一愣，随即脸色放松下来，“原来是这件事。赤发老弟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实在是走不开。”
赤发尊者也不言语，忽然伸手向黄沙邪尊抓去，掌间真气不显，那手掌却显得极其沉重。
大堂众人恍惚间只看到一座大山迎面撞来，除了几桌不动，其他人都不自觉离开石凳。
“杜家还有这样的高手？”一人抹了把头上冷汗，重新坐下。
“赤发尊者可不简单，练的是力担五岳功，亦是天下第一等神功。”旁边一人说道。
另一桌不曾站起的黑衣人正在交谈。
“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赤发尊者用力担五岳功强练五行神罡，果然是出了岔子。”
“他不动手还不显，一动手这动静就遮掩不住。”
“好，今晚就动手，把杜家两个人抓走！”
“为什么这么着急？”
“此地凶险，不是久留之地。”
直面赤发尊者这一抓的黄沙邪尊不慌不忙，反手一拳迎了上去。
两人都没用真气。
拳爪相交。
黄沙邪尊只感觉磅礴巨力袭来，忍不住后退几步，一步一个深脚印，才卸去这股力量。
赤发尊者负手在后，缩在袖子中的手掌中，出现一道道细小伤口，像是被利刃切开。
心中生出对黄沙邪尊的忌惮，这老鬼，莫非练成了传说中的刀意？
面上却云淡风轻道：“若让我知道你再慢待鸾儿，就不是这点教训了。”
黄沙邪尊心道，这赤发老鬼果然如传言一样喜怒无常，为了这点事就出手。
不过他付出一件用不到的东西，换一位大高手坐镇黄沙客栈，还附送一个小娇妻，这桩生意稳赚不赔，这么一想脸上带着谄媚笑容：
“哪能呢！叔叔说得什么话！我特地请‘游龙穿凤’季七夜，为鸾儿缝了一件上好的嫁衣，就放在鸾儿房中。”
赤发尊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黄沙邪尊称谓的怒火，“我的东西呢？！”
黄沙邪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就在这里面。”
赤发尊者一把拿过，“鸾儿，我们上楼去。”
杜鸾摇摇头，“叔父先去吧，鸾儿在下面吃点东西。”
赤发尊者看了一眼大堂上一张石桌，那桌子周围坐着的，都是穿着华贵的富家公子姑娘。
“给她来碗素面，要用新筷子。”
他向楼梯走去，走几步又转过身，“记住，她还没过门。”
黄沙邪尊连连点头，“您放心，锅灶都是新搭的，厨子也是新找的，绝不让鸾儿受半点委屈。”
他心里不以为然，人肉是多香的东西，杜鸾和他待个几年，闻也闻上瘾了。
看看这大堂，有一半人桌上都摆着香喷喷的肉块。
现在暂时立个牌坊应付一下就完事了。
赤发尊者上楼去，杜鸾径直往那穿着华贵公子姑娘一桌走去。
三个人，两男一女，各配刀剑。
两男中，一个俊俏青年开口道：“杜鸾，没想到这黄沙客栈如此灭绝人性，幸好我们来了，不然你不知要吃多少苦！”
他现在想到外面景象，还觉得作呕。
“没错！绝不能让你嫁给吃人魔头！”身材魁梧的短发女孩愤愤说道。
杜鸾没有看到外面那一幕，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只当是他们替自己打抱不平，开口道：“徐铭，周林，孙兰，谢谢你们为了我，不远千里过来。”
面容憨厚的周林摸摸头，“这不算什么，我们既然是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杜鸾摇摇头，杜家是京城豪门，她也算交友广阔，到头来只有这三个来救她。
“老板，没肉了！”
另一桌客人挥舞着手上大腿骨喊道。
“这就来！”
剁肉声停止，黄沙邪尊掀开帘子，手上拿着一个大盆，“小刘，小高，去外面打些油来！”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两个少年，接过大盆，往门外去了。
“老板，这附近没人烟，也没个野兽，你从哪里打的油？”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客人开口。
黄沙邪尊拱拱手：“这位客人新来的吧？我这客栈用的不是野兽肉油，乃是人油。”
“人油？”戴白帽子客人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老板，我来给他说，你快去忙，把我的肉尽快端出来！”挥着大腿骨客人不耐烦道。
黄沙邪尊拱拱手谢过，“那就请这位客人为他讲讲吧！”说完又钻回后厨去了。
剁肉声再度响起。
手持大腿骨客人说道：“所谓人油，就是人皮肉融化的油脂。像外面那些木头上的人，把他们连着木头横放铁架上，转动炙烤就能炼出人油来。”
坐在这里的，有一大半在野人中也是穷凶极恶，此刻都听得津津有味。
孙兰担心地看了一眼杜鸾，她脸上一片煞白，“杜鸾，你没事吧？”
杜鸾捂着嘴，摇摇头。
另外一桌。
巨鲸大侠对旁边白衣少年说道：“自从那毒素扩散，这种人就从没有少过。等把你送到那里，我再回来毁掉这个魔窟。”
白衣少年点点头，脸色沉郁。
巨鲸大侠转过头，正好与一名兜帽黑袍人对视，黑袍人连忙转过头去。
巨鲸大侠哂然一笑，这些人还真是狗皮膏药般难缠，跟到这里还不死心。
两根石柱中间刚好有两桌紧挨，隐隐形成对峙。
一桌是四个面白无须中年人。
“厂公，这里人这么多，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说了叫我大哥。人多才好，更容易浑水摸鱼。”
“大哥高见。那赵镇远他们？”
“找机会杀掉。”
听他们所言，竟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
另一桌是四个蒙面人，气势凌厉。
“赵大哥，那些阉狗不怀好意。”
“盯紧他们，找机会拿到我们要的东西。”
“我去后面看过了，这客栈少年都是被那黄沙魔头拐来，后面笼子中还养着不少孩子，都是用人肉喂养。”
“畜牲！”
“别意气用事，等我们拿到东西就去杀了他！”
“好……我听赵大哥的！”
角落独自喝酒的粗豪老者白须白髯，放下碗，看看门口。
“嘭！”
一个少年滚进门来。
“主人，外面有个人自称大侠，把罪奴都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