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过招,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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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周太一。”
粗豪老人抚须道。
风颠拱拱手行礼：“见过周前辈。”
周太一定定看了他几眼，却忽然理也不理往前走去。
风颠摇摇头，觉得莫名其妙。
一顿足，移形用出，飞快向前方奔去。
眨眼越过周太一十余丈距离。
“小子何必着急走！”
身后传来周太一声音。
风颠身躯一滞，一条条丝带似的剑气自后方飞来，须臾间牢牢捆住他。
风颠转过身，气势攀升，如一柄通天彻地的锋利长剑，鹰击长空蓄而不发，直接轰开体外剑气。
“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周太一仍是缓步行着，打着补丁的长衫下，亦是肌肉虬结的一副身躯。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为难为难后辈。”
他张手往天上一捉，潮水般的真气滚下来，在他两手间化作大片雪白剑气，如两条大龙在手中颤动不休。
“小子见我这手擒龙本事如何？”
确实不凡，主世界七境稍加练习能做到的沟通天地，对无法界人来说是难以攀登的高峰。
风颠现在也做不到如此随意。
风颠沉默着将体内沧海无量功真气换作金鹰真气。
周太一笑眯眯看着他施为。
可接下来他的脸色就变得尤其精彩。
风颠放出金鹰虚影，在落入身躯的同时，一道道淡黄剑气飞出，在体外流转不定，穿梭舞动，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
天地真气同样哗啦啦流下，灌注风颠体内，给他增加了几分出尘气息。
“你你你……”周太一右手指着风颠不住颤抖，手中剑气大龙被他一抖去头，二抖去身，三抖去尾，化了个干净。
良久，他才平复心情，“这是你早就琢磨出来，还是看到我才学会的？”
风颠诚实道：“老前辈确实给了我很多启发。”
这不假，看到周太一刚才那一手，才想出这炼天地真气为剑气、再用剑气撬动天地真气的手法。
听起来简单，其实要求颇高，要对天地真气敏锐，要对剑气掌控力强，剑气质量亦要过硬。
周太一摇头道：“我本以为我的天赋已足够高，没想到你的天赋更是妖孽。”
他左手一张，那条未散去的剑气大龙呼啸而出，伴随着凄厉鸣音骤然响起，一瞬间散作万千淡白剑影，如闪电般破空而至！
风颠负手站立，锋芒毕露，体外剑气舞动快如闪电，隐隐如旋涡转动。
淡白剑影虚实不定，变化各种意想不到的轨迹，却始终被风颠金鹰剑气截在外面，一缕也无法突破进去。
两种不同剑气对撞，叮叮当当的清脆碎响，如瓢泼大雨落空旷石壁。
有天地真气支持，淡白剑影似是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劲力敲在风颠身前，如大江奔涌不息，积少成多，渐渐有冲破一切阻碍之势。
但风颠就如江中一块顽石，任由激流一次次蓄力砸来而岿然不动，不屈青天的意境牢牢护住周身，一步不退。
周太一抚着白须赞叹：“确实是与我同等境界的剑意。”
风颠眼神垂下，道：“什么是剑意？”
他知道有剑意这种东西，但从没见过，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毫无概念，更不知道自己竟然就身负剑意。
周太一惊奇看了他一眼，“你竟然还有余力说话？”
接着就对风颠所说哑然失笑，“看来你确实不曾学过高深剑术。剑意分两种，一种是剑道功法蕴含的剑意，如本朝落云宗镇派功法「云龙落海剑」，凡修此功法到高深者皆能领悟一道云海剑意。”
“另一种是如你我这般，能从旁的功法，或者直接师法天地自行领悟剑意，比不来第一种简单，威力上却能高上不少。”
风颠明白了，就如死气和阴气的关系，剑意本质上是比剑气更高级的灵气。
原来这就是剑意。
风颠伸出手，对着前方仍奔腾不止的淡白剑影一按。
一道金黄丝线罡气自掌心飞出，如雄鹰敛翅俯冲，在那淡白海洋中轰隆隆破开一条道路，对着周太一眉间刺去。
周太一伸出食中二指，轻巧夹住金黄丝线罡气，随手一捻，破碎成道道剑气。
“不错。可惜你功力太低，威力尚弱。”
他周身真气涌动，一道虚影化形而出。
风颠眉毛一抖，这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好厉害的功法。
原来那矗立周太一身后的，赫然是一柄千丈青色长剑虚影。
那虚影凝实到了近乎变假为真的地步，远远望去如传说中撑天的不周山峰，上面的纹路如崎岖山石，山石上又缠绕无数青藤，盘根错节。
周太一食指探出，正对风颠，“再来试试我这把剑吧。”
一道青色剑气自指尖飞出，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半点出彩之处，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飞向风颠，所过处不起一点风浪。
风颠却是如临大敌般向后猛退，体内金鹰剑意自主激发，围绕身躯的淡黄剑气尽数阻拦向那一道青色剑气。
一触即溃。
青色剑气速度不减。
而风颠已退至百丈外。
风颠探出左手和右手，体内金鹰真气尽数附于两手。
左掌控鹤，右手擒龙。
无数金黄耀眼的剑气从掌心飞出。
左手剑气盘旋卷动成螺旋状，细碎剑气搅动虚空。右手剑气如百川入海，凝成一道颇具恢宏气息的金黄光柱。
“咦？有意思……”
周太一不是第一次见到风颠使用控鹤擒龙，但风颠此时用出的手段，是借用炼入控鹤的黄沙流陷功真气，以及炼入擒龙的沧海无量功真气推动金鹰剑气，这就让这见多识广得老前辈也直皱眉头了。
青色剑气迎上这两种真气，初始如摧枯拉朽般直接将其毁去一半，接下来就被黄沙真气不断消磨，又被沧海真气镇压。
到风颠眼前时，已几乎丧失全部威力，被风颠一掌拍飞。
周太一眼睛一亮，“好小子！再来一招！”
他双手一合，再展开时一道青线出现在两掌之间，如琴弦被拨动般颤鸣不止，一层层青色剑气飞掠而出，刮开一尺地面，扬起大片灰尘。
风颠右手紧握三笑一痴剑，将金鹰剑意尽数附在其上，金黄光泽如液体在剑身上流淌。
名剑发出一声声振鸣，好似很开心。
风颠微弓身躯，下一刻风驰电掣般掠出，快得只能看到一条明黄的线，沿路炸出声声音爆，一眨眼就撞上青色剑气。
嘭！嘭！嘭！
如急雨的剑气撞上风颠，他谨守体内金鹰剑意，以撑着的身躯架子硬抗，重物相撞的声音如铮铮铁弦琵琶砸地，一下又一下。
风颠身上爆出一朵朵血花，但他脚步不停，顷刻间侵入周太一身外一丈，那稳如泰山，始终不曾松动剑柄的右手一抖，寒光剑锋猛然跳起上撩，划过周太一胸前。
“噌！”
周太一后退一步，掌间青线断成两截，潮水般的剑气向外推去。
仓促间，风颠手腕翻转，负剑在身前，将剑气向两边导去。
一直被推着往后十余丈，才止住脚步，鞋底差点磨烂。
再看周太一周围三十丈内，除了风颠这个方向，其他方向光秃秃只留一层细细土壤。
“如何，可看出我这是什么剑意？”周太一长笑一声。
风颠正用真气治疗身躯，闻言迟疑片刻，“剑气层出，又极具气势，晚辈实在猜不到。”
周太一哈哈一笑，“老夫这剑意恐怕天下无人能猜得出，乃是观海啸而得，就是老夫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风颠笑着摇头，“老前辈自己都不知道称呼，还要来蒙骗晚辈。”
周太一道：“这不是看你亦是剑术高超，想让你帮忙取个名字。”
风颠道：“既是观海啸而得，就叫做洪潮剑意好了。”
若依他的风格，直接就叫做海啸剑意，或者大海剑意了。
周太一咂摸两下，不太满意，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也罢！反正有你这个注定扬名江湖的大侠背书，就是叫做狗屁剑意也没人多说什么。”
风颠心道我要真说叫做狗屁剑意，只怕你直接要拔剑砍我了。
剑是剑客第二条命，有没有剑战力影响极大，这老前辈必定也有一手藏剑术，把自己的剑藏在某处。
周太一接着又叹息一声，道：“老夫三岁识剑，五岁学剑，十四岁剑术大成，此后六十年剑道境界不得寸进，直至数月前领悟剑意，自以为天下无敌，不想眼看要被一个后辈超越，真是后生可畏！”
六十年境界不进步，仍然不放弃，这老前辈心志固不可彻啊……
风颠暗暗叹道，却也知道此界毕竟不像主世界，修炼道路多如牛毛，改换门庭也是常有。
无法界往往只能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辈老而弥坚，既然能自行领悟剑意，焉知不会更上层楼，为世人再开辟道路？”风颠安慰道。
看周太一的样子，绝对是处于隐世高人行列，有真气化形千丈如此夸张的境界，风颠推测他或许就是此界天下第一。
既然如此，他自创的剑意必定也是当世顶尖，说破开前人藩篱也不为过。
周太一展颜，“不错，老夫也正有此意！”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老夫看你见识尚浅，对许多剑道道理不甚明白，这是老夫修炼剑道的一些心得，你我有缘，赠予你了。”
风颠双手接过，“多谢前辈。”
周太一点点头，一纵身化作一道剑光，直入云霄不见踪影，只有声音自天空落下：
“小子，来日再遇到，请我喝酒！”
风颠面露惊容，望着天空，“这老前辈难道真的练出了什么名堂，以武入道，成了陆地剑仙？”
手中这小册子分量顿时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