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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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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cloud),你可以叫我小云。”

少女人如其名,从偶然相识到天天隔着占卜摊位相谈,她在杨森尼的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就像真正的云彩一样,干净、纯洁、多姿多彩又自由自在,云朵会为他遮蔽灼目的阳光,而当他仰望云朵时,又能透过它们、畅想隐匿于其后的太阳。

自己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他自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在某个夜晚,他打定主意,第一次拒绝了混地下世界的叔叔与父亲的要求。

“你真是个傻瓜。”干了大半辈子缺德事的老人,在面对逐渐强盛起来的儿子时,只敢用言语来刺激对方,“没有了我们做你的倚仗,你该怎么在这座命运岛上生活呢?你,还有家里那晦气的臭婆娘,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饿死在岛上!”

“没人会去为你们收尸!”他叫嚣道。

“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杨森尼想起占卜屋后巷中那些行踪诡谲但慷慨的神秘人们,“没有你们,我也可以养活我自己和母亲。”

他终究舍不下血肉亲情,没有把话说绝,表示假如父亲和叔叔在道上混不下去了,自己也可以想办法接济他们,但他们甭想让他继续干那些违法的活。

“哈哈哈哈!”对于他眷恋亲人的话语,两个老不死的家伙回以无情的嘲笑,“你还有别的依靠?哈哈哈,别说笑了,你以为他们也是好人吗?你真的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年轻人不打算和两个老家伙过多纠缠:“不就是一个整天做白日梦、自视甚高但缺乏真本事,只有‘财大气粗’这点值得夸奖的垃圾组织吗?傻子才会被套进去,而且,他们干的事情都是合法的。”

他的目的仅在于利用那些想利用自己的组织挣钱。

“就让我来骗骗他们。”年轻人胸怀志气,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在同他人的勾心斗角中吃瘪,他无视了家里不成器的老人们“你一定会后悔的”“年轻人总会吃大亏”等风凉话,决心开始自己“告别过去”后的新生活。

而在他不再与父亲和叔叔为伍后,说也奇怪,神秘人们委托他去做各种事情后给出的报酬莫名丰富了许多,他的母亲不再整日泪流满面,而是对接下来的人生产生了新的希望。

她渐渐开始安排每天早中晚三餐的内容,会给自己和底气越来越足的儿子购买岛屿特色的服饰,还会将五花八门的装饰物、厨房用品和打扫用的机器人搬进家门……他们在岛上的家开始有了生气。

杨森尼和他的莫逆之交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好,他经常会为女孩提供免费的书籍和占卜器具,前者是他跑遍整座岛屿的图书馆、书店或藏书大家后借来的,后者则是囤积在占卜屋内无人问津的库存;有时候,他会自告奋勇想教女孩学习,结果到头来还要对方将解题所需的知识从头讲起。

每一天,他目送女孩坐上回家的专车,内心总会对他们第二天的再度见面充满期待。

“有一件事情,需要依靠你的异能来完成它。”某日,最开始找到他、给他工作的神秘人眼神中透出难色地说道,“只有你能完成它,但是,可能会消耗一到两天的时间,这就会违背我们与你的约定。”

率先表示歉意的人自然能赢得他人的好感,且能打消谈话对方的一部分疑心。

杨森尼犹豫再三,任务的巨额报酬就摆在他面前,所要他去做的事情,神秘人也交代得很清楚了……一到两天的时间吗?只要他动作快一些,总能在第二天傍晚来临前赶回来的……应该。

“你如果答应,我们会考虑把你引荐给穆弩先生,如此一来,你就能和我们拥有差不多的地位,你每完成一件事后获得的报酬也会更多。

“当然,我们不会强迫你去做违背原则和信仰的事情,穆弩先生说过‘心诚则灵’,我们不会强求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杨森尼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在第二天与女孩见面的时候,向她请了假,并做了约定,保证自己会回来经营这个摊位,然后,他便去做了神秘人委托他去做的那件事——那其实是一场加入某个之后会令他恨之入骨的组织的考验,但他在很久之后才认识到这个事实。

……

“我还在那座岛上念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很快就要放学了,学校门口突然闯进来几辆面包车,我叫不出它们的品牌,只知道它们的窗户都蒙上了漆黑的布,刺耳的刹车声过后,从车上下来了好多人,都是邪恶易命者,见人就攻击,直到对方倒下才冲向下一个目标。

“我侥幸逃出了灾难现场,过了几天,我回到那里时,看到有人匆匆赶来,满身血污……他看着被警戒线围住的校园,以及满地在那场袭击事件后未能被清理干净的残肢、血肉,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面目狰狞地凝望着那一切。

“我听到他在骂,用我所不能理解的语言骂着什么人,周围有路过的人上前去拉他,想让他冷静下来,但他却越骂越厉害,终于,眼泪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那并不是平时常见的清泪——沿着他脸颊淌下的是污浊的血泪。

“他挣脱开路人的手,想要撕开警戒带冲进校园,却被更多的人拦下,最终,所有人都感受到好似有一股气从他的体内跑走了,他顿时失去了挣扎和继续咒骂的力量,双膝跪地,只有手臂能勉强抬起来,他将它们举向天空,就好像是想要拥抱什么一般,但被他拥入怀中的唯有空气。”

“我多么希望她没事。”杨森尼失去了接近那片出事的校园的勇气,他从经常和占卜屋老板互动的客人那儿打听来了消息,据说当时还待在校园里的孩子们都奔赴了天父的怀抱。

“这是一场祭祀!有人把那群孩子的生命献祭给了它们荒谬的神!”客人说出了他的看法,却被老板一声“嘘”打断了话语。

“别说这些令人沮丧的事了,专心干活吧。”在岛上定居多年、已安于和平的中年人运用了他身为老板的权力。

杨森尼转而去向后巷的神秘人打探当时的情况,从这位和地下世界有关联的人口中,他得知那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混混组织,他们在地下世界中混不下去了,就想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助自己闯出名声。

“放心。”对方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对他说,“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还好有你们。”掌握歹徒情报的杨森尼一心想为自己失去的事物“讨回公道”,“我自己也会去搜查他们的下落,我会让他们后悔用这种方式出名。”

可那一天,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在向神秘人道别后径直离去,而是无意识间选择留守在占卜屋内,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室内室外的风吹草动。

他听到有人在后巷中窃窃私语,一人说:“我们以后就得隐姓埋名、不能在人前暴露真面目了吗?那多麻烦啊,倒不如让我们把那多管闲事的家伙也一并收拾掉得了。”

又有人骂道:“你这个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蠢材,每个易命者对穆弩先生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才,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骂出声的那人又道:“你们也不用每天都蒙面,只要在可能遇上他的日子里,不要让他意识到你们的真面目就行了。穆弩先生很看好那个人,因为他有和穆弩先生同类的异能,你们是绝不能伤害他的。”

他对面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居然还有些委屈:“那我们呢?我们就不被看好、就不重要了吗?”

骂人的人被呛住了,许久才给出回应:“所有愿意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一员的易命者都很重要,你们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诚心。”

“想要让人留在你们组织里的话,只要让他失去所有依靠不就行了?既然他对发生在那所破学校里的事情那么上心,说明他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易命师……那个人的眼睛还没有被罪孽染成黑色,你们为何不推他一把,让他彻底倒向你们呢?”

被骂的人说出了一番听似挺有道理的话。

“多做多错。”但他却得到了一句冷冰冰的的回复。

一墙之隔的占卜屋内,杨森尼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都要在皮肤表面扎出血来。

虽然那群人的说法很隐晦,但他不蠢,也不耳背,经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外语听说能力也有不错的长进……他们的意思他听得明明白白,自己究竟要去找谁讨要那所中学的血债,他也心中有数。

领会到社会残酷一面的年轻人,在日后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殷红的液体。

它们便是他的“罪孽”,一阵剧痛自他的大脑传遍全身,再次睁开双眸时,他眼睛中本应是白色的部分,已变得一片漆黑。

没能一次性收拾掉的敌人,在某天袭击了他的家人,他没能制止这件事的发生,只能在事后做到“血债血偿”。

清理了所有收到神秘人所在的组织邀请、答应完成他们的考核任务的易命者后,年轻人在被背负上的条条人命压垮之前,萌生了自首的念头。

在决心前往自己的坟墓之前,失魂落魄的他在街上重逢了自己的“命运”——熟悉的车辆自他身边疾驰而过,未启动异能前出色的动态视力,让他一下就看到了坐在车辆后座的某个熟人。

他已经回想不起来那时的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敢在重逢当天的傍晚,躲过被他得罪的地下势力的追杀,踉踉跄跄地找到了那个女孩转去的新学校。

他缩在学生们放学必经的小巷子里,脑袋里浑浑噩噩,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打算做什么。

放学铃声响起,他从小巷的墙后探出脑袋,不知过去了多久,身边又经过了多少向他投以异样目光的学生与家长……终于,他看到了那朵云彩。

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出校门,她的脚步不再欢脱蹦跳,老老实实地踩在水泥铺就的地面上。

忽地,她心有灵犀般地抬起头,对上了来自墙后怯懦的视线——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杨森尼莫名感觉对方的眼神瞬间灵动起来,他好像听到对方在叫自己,但他没有上前应和的勇气,转身匆匆逃离了现场。

那天夜里,他去自首了。

因为犯下罪行的时候还是未成年,加上他杀的都是些偷渡来命运岛的、缺少户籍的“黑户”,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地没有被判最严厉的刑罚,而是被送去了岛外的青少年监狱,然后又随着年龄的上升不断在不同的监狱里周转,等岛内的设施逐渐成熟了,他又收到了被送回岛上的安排。

但在那之前,他却要被刑满释放了。

“不能送我回命运岛吗?”

“你已经重获自由了,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才对……至于你的要求,很抱歉我们没有义务为你实现,你可以自己想办法前往你要去的地方。”

又过了一年半载,他终于抓住了一个返回命运岛的机会,而重新踏上这片熟悉土地的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并没能撼动那个组织的存在和发展,反而那么多年过去,它潜藏在阴影中偷偷发育,竟成为了足以令官方势力感到头疼的极端信仰组织。

易命者和易命师的存在对于民众而言也不再是秘密和“传说中的怪物”,他们混迹于人群之间,无论做出怎样夸张的事情,都会因为拥有异能而得到理解。

也许会有官方的人冒出来收容他们,但更多的可能是只要他们不闹到被官方势力察觉,做任何事都不会受到惩戒。

“我必须做些什么。”失去家人、失去财产、失去一生中宝贵的数年时光的男人对自己说道。

于是,背生血翼、黑镜覆面的易命师无畏手上沾染更多的鲜血,用实际行动,向岛屿上的同类宣布了自己的复出。

……

“我还是……伤害到了你。”视野受限的易命师身体微弓,双手微微前伸且不住地颤抖,漆黑的瞳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而在他对面,注视着事态发展的林律也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受到了环境氛围的感染,心情一时间也陷入了低谷。

他发现自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知道杨森尼对小云的愧疚从何而来——易命师认为是自己的行为和对岛内某个贵族家庭的关心,导致“月神”组织盯上了小云的家族。

自从易命师回到了岛上,他就特意避开女孩所有可能出没的场所,可岛内敌方势力根深蒂固,他们的眼线无处不在……万一呢?万一自己有一丁点不小心,让自己的敌人们意识到自己曾经和某位贵族有所交集,尽管只是一段时间很短的交情,但也足够将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少女重新推入血海深渊。

可要说林律为什么会预知到这件事——他对此也颇感头痛。

林律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打断正在咖啡厅内上演的重逢事件,悄悄地溜回了罗沙和普兰内特所在的座位上。

“你回来啦。”罗沙轻轻打了声招呼,又朝气势萎靡到不如一位小女生的易命师的方向努努嘴,“他怎么了?普兰内特说你似乎有发现。”

林律语气复杂:“其实,我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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