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其名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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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段思纤发现自己居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就像这个东西不存在于这里，但是又切切实实能够听见它的声音。
“哦，你觉得我是谁？”
“……”段思纤沉默着，把手伸向那把长弓，她感觉到这个长弓分量十足，也许连修炼到大乘期的男子都无法拉开这把神弓。但是那个声音很显然不是神弓里传出去的。段思纤再次睁开眼睛的下一秒，眼瞳周围就出现了粉色的花瓣纹路，破妄虽说有看破一切的能力，但是对于神的武器似乎并不能看穿。
“我不是那把弓啦。”那个声音笑了，“这把弓的意识，或者说是你们的器灵，已经消失了，在它的主人被封印以后没多久就……渣都不剩咯。”
“你到底是什么，这里到底是不是血池？”段思纤不觉得这里是血池，至少长得很不像血池，还有那些外来的文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人们给我的称呼很多哎？”那个声音俏皮地拖长声音，接着说，“不过，我是‘神’。所以，这里也是我的神域。”
段思纤眉梢微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东西自称自己是神。
“哦，看来是不信啊。”那个声音的声音跑到了段思纤的后脑勺，段思纤猛地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能够活下来？你的‘亲生母亲’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哦。”
段思纤知道这个玩意说的亲生母亲是什么，她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疑惑的表情，接着就是没来由的愤怒。段思纤张嘴，把自己的问题抛出去：“你是怎么让我活下去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那个‘神’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就瞬间开始发生改变。段思纤的脚下一瞬间充斥着扭曲的感觉，她发现地面还是白的，头顶的黑色文字被撕裂出一个大洞，能够看见漆黑的天空，以及天上悬挂着的一轮血月。
段思纤抬头望去的刹那，血月一瞬间出现一个黑点，黑点变成线，最后变成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在明灭的劫云后不断地眨动，天劫的轰鸣声开始在段思纤耳边响起。这是四阶的雷劫，是段思纤必须经历的一切。这一次的雷劫不仅仅有红色和金色的闪电，还有一道漆黑无比的闪电，整个天空一瞬间被血月和红色的劫云染红，段思纤脚下的湖底变成了黑色，周围因为雷劫力量而变成旋涡涌动的黑色文字潮水让整个环境的颜色开始被改变，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红两色。
段思纤站在文字旋涡的最中心，仰头看向劫云，白色的长发随风翻飞，猩红色的眼眸注视着血月和劫云，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红了。
段思纤，是这片天地中唯一的白色。
“有意识的傀儡啊，你这次要带给我怎么样的乐趣呢？”
雷劫尖叫着落下，不同对宠儿们的雷劫，这个雷劫带着十足的锐利和针对性，一道雷狠狠地劈下，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
就连几十公里外遭到伏击的沈凤灵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震动。
“那是什么？！”沈凤灵堪堪躲过黑羽飞刀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劫云的存在，她灵动的眸子里闪过震撼的神色，嘴里喊出自己下意识的疑问。就连伏击也因为雷劫的出现而没有再次出现。凌覆铭看着出现的黑羽状飞刀皱紧眉头，他似乎认不出这是什么人制作出来的奇诡武器，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远处的雷击吸引了。
与此同时站在入口处护卫的路茗和任侠也感觉到了。路茗看向天空的刹那，他眉心的闭眼状花纹在一瞬变成了睁眼，须臾间路茗忽然闷哼一声，细剑猛地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两只眼睛。
“师傅？！”任侠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对着路茗叫出另一个称呼，他一手扶住忽然出现异常表现的路茗。路茗额头的花钿活过来一样地开始流出红色的液体，迅速占据了路茗白净的鼻梁处。“……不可视么。”路茗的眼睛再次睁开，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他的眼睛居然就在这一刻直接瞎掉了。
任侠也发觉了不对，一阵恐惧爬上自己的脊背，路茗的强大仅次于凌覆铭和云天疾，居然张开灵眼阵看一眼远处的劫云就瞬间瞎掉了。“不要外传，避免恐慌。”路茗慢慢地站起来，把佩剑精准地收回去剑鞘里，“只要还能观察到灵脉，我的战斗能力不会消失的。”
“…好的，师傅。”任侠点点头，手上出现了一个阵法，代表的意思是：遗忘。遗忘的蓝色光辉笼罩在任侠和路茗身边几个等级低的弟子身上的时候，任侠的眼里充斥着对路茗的探究。
路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里低语：“不可视么，或者说，这是代价。”
“看见‘神迹’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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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只有这种程度吧？段思纤？”
此时地面上只有一块块焦炭，散落得到处都是，地上是完全的黑色。下一秒这团黑色开始蠕动扭曲，将焦炭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形。黑色人形的外壳慢慢裂开，下一秒一只手从外壳里冲了出来，只见段思纤从人形外壳中走了出来。
“哦？居然利用了我的神域里面关着的那些被人遗忘的可怜虫的力量，哦，这里本来也的确是血池，拥有一部分百兽战神的不灭特性。”
段思纤整个人白得宛如鬼魂，只有一对红色的眸子还在注视着愚弄自己的‘神’。
“轰隆！”又是一下雷击猛地劈下，一瞬间段思纤成型的身体再一次消失，而这一次，段思纤发现自己的意识被震飞到了不属于这里的时空里。
她变成了一颗石头，一颗风吹日晒的石头。
她想说话，但是没有人会听石头说话不是么？她想行走，但是只有被动物踢走的份，被踢到溪流里顺着水流动，接着在某处安安静静地呆着。
这是石头的一生。
下一秒一道红色的雷劈向变成石头的段思纤。段思纤的意识再次离开石头，变成了老鼠。
偷吃谷物，被人类厌恶，带着子嗣的母鼠。她看见粉色的幼崽挤在洞穴里唧唧叫，她看见被人抓住的同类被人类如何对待。
最后在某一次偷吃谷物的时候，被人类的铁铲拍扁。
这是老鼠的一生。
她在被杀死的下一秒，眼前就变成了一片片雪原。
她变成了狼群的狼后，带领族人在这片荒凉中寻找希望。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亲人和孩子。狼王死于领地纷争，自己在纷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不得不带着族人离开了领地，寻找新的家园。
受伤，失踪，冰冷，死亡。族人在她带领到拥有生机的地方之前，有半数倒下了。
她如此爱着自己的族人，才能在望不到头的冬日里前进。
可惜，她孱弱的身躯也让她在某一次暴风雪中离开了心爱的族人。
段思纤看着风景不断地变化，石头的一生可以是几年或者几万年，老鼠等小动物的一生很短，豺狼虎豹这样的强大也不过几十年时间，现在，对她来说，时间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的灵魂在不断地，被迫地度过别人的时间，经历万物的苦痛和欢喜。
她感觉自己还能去感受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被踢到了深渊里的石头。
一路往下沉，一路往下掉，直到自己看见的那束光辉变成了星星，变成了黑暗。
这里只有黑暗和死寂，没有人在意掉下去的石头会怎么样，就算这里掉下去无数个有意识的石头，他们也不会互相交流，他们只会一辈子呆着，呆在硬邦邦的东西组成的身体里。
‘神’，到底想让她变成什么样子？
段思纤，在感受消失的刹那这么想到。
“喂，段思纤，你不会这都坚持不下去吧？”段思纤自言自语着，发出了一声嗤笑，“看着别人的故事，还记得自己么？”
“看再多，也不是我的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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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雷劫持续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每一次雷霆炸响都能惊醒沉寂的一切。
就连年纪最大的老祖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说是什么没见过的天象吧。
沈凤灵看着雷劫，一种浓郁的不安弥漫在她的心头，这种不安就算她拿到了宗门大比第一名甚至丹道有所突破也完全无法消解，说不出为什么。沈凤灵摇了摇头，宛若天人的美貌因为脸上流露的不安显露出罕见无比的脆弱可怜，和清丽绝尘完全不搭边。
沈凤灵忽然抬起头，轻声说：“……也许我应该说清楚，不是她推我下去的。”
“你确定要说出去吗？她都死了，说出去对你有什么益处？”项链里的灵魂有些惊讶，之前她在听到段思纤灵根被剥夺的事情也好像没有那么平静，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她虽与我处处作对，但我也不应让他人的冤屈变成我的垫脚石。”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们面对面再决胜负。”沈凤灵起身以后，迈开步子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起身前往了宗门大殿……
另一边
任侠把棋子放到棋盘里的时候，路茗的手顿住了。路茗那宛如猫一样的眸子被藏青色抹额上垂落的黑色绸缎垂帘挡住，只露出下半张脸。
“师傅？”
“啊，雷劫快消散了，灵脉告诉我了。”
“终于结束了吗？里面到底会出现什么？秘境？或者说什么大妖？”
“或者说，是一个人。”路茗把棋子放下，轻笑着说，“这盘是我赢了。”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