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临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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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宋望舒可不知道苏静宜已经在操心四年后的四境大会了。
她到山下的时辰尚早，正好奇的左看右看。千仞城的外道早已摆上了吆喝的小摊，宋望舒不得不抱起乱窜的霜白，又叮咛踏雪跟在她身旁，排到进城的长队里。
今日她穿着苏静宜新做的万兽宗弟子服，绛红色衣袍衬得小少女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何况她肩膀上还趴着一只绒花一样的绒白团子，乌溜溜的豆豆眼炯炯有神；身旁跟着的那只乌黑油亮的大猫则有一双翠色的眼睛，好看的紧。
就有排着队的大婶奶奶忍不住过来和她聊天。
宋望舒一一应了，有来有往说的开心。听这些常在城镇中往来的婶子告诉她不少常识。
这千仞城繁闹喧哗，是南境的中心城池，也是必经之路。她若想前往其余三境，就必须经过千仞城。
宋望舒揣着霜白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奇。
她这次下山，与苏静宜说的是下来买些吃用，其实是为了赚些灵石来花用——万兽宗的灵石着实剩的不多。
师父说万兽宗最快扬名的方法便是参加四年后的四境大会，按顺序该是西境举办了。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她必须得存些灵石供路途花用。
宋望舒没着急去书阁，揣着霜白和踏雪在城里逛来逛去，踏雪长得不算快，现在她还勉强能抱动。
“踏雪啊踏雪，你再长大，可就得自己下来走了。”
宋望舒碎碎念。
“嗷……”踏雪耷拉下耳朵。
“哎呀，那里有油炸团子！”
宋望舒从储物镯里摸出几枚铜钱，在路旁买了个刚出锅的油炸团子和霜白、踏雪分着吃。
这家油炸团子香的很，虽是凡俗的食物，却也有不少修士排队来买，宋望舒和霜白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等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白团子被分着吃完后，宋望舒又煞有其事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块帕子，仔细擦了擦嘴后又按着两小只抹了抹嘴。
“走，咱们去书阁。”
“吱吱！”
“嗷！”
书阁的门虚掩着。
宋望舒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在门外顿了顿：
“姐，咱们这实在撑不下去了啊，”男孩声音听起来很愁苦：“不然我明天再去摆摊，贱卖些书籍？”
“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容我想想……”有个女声叹了口气。
“都怪那流音宗，把书阁开在我们对门，还压着客人不让过来，可不就明显在挤兑我们吗！”
“隔墙有耳，莫要再说了。”
宋望舒顿了顿、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一眼。
——自家书阁对面，确实有间装修的富丽堂皇的烟云楼，此刻座无虚席。小二在客座间迎来送往，点头哈腰，不时有身姿婀娜的美貌女子出现在各桌，娇笑得身体颤动。
不过……不太像一个书阁，倒像是一个烟花之地。
流音宗……
宋望舒皱了皱眉头，推开刻着麒麟的木雕门。
惊的里面两人刷的站起身来。
“客官您好——”
“少宗主？”
面容稚嫩的少年刚想热情的迎上来，就被女子的一句话定在原地，眼神飘忽起来，想看又不好意思，只能偷偷好奇。
“青姨。”
宋望舒咧嘴笑。
临秋阁女掌柜青黛是苏静宜救下的女修，当时因为体质特殊、被邪修刨去金丹做成了药人。虽金丹道人的寿命还在，但从此再也无法使用灵力，畏寒畏热，唯一的好处大概只是变得百毒不侵。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瞧我这乱糟糟的，白叫少宗主看了笑话。” 青黛一眼就看到别在宋望舒腰间的少主腰牌，再加上她的脸几乎是挑着苏静宜和宋知安优点长的，一看便知。
“青姨，您叫我望舒、小舒都行，可别叫我少宗主了。”宋望舒赧然地挥挥手。
青黛哈哈一笑，也就不再拘泥称呼：“我好久没见到你们母女了，静宜可还好？”
现在还是初秋，可青黛早就披上了毛领大衣。她领着宋望舒坐下，示意在一旁的少年别干杵着，去泡杯茶来。
叫做青江的少年一溜烟跑到后院沏茶去了。
“现在还可以。”宋望舒没瞒着青黛，把她们这几年的经历简单说了说。
——青黛与苏静宜的最后一次通信在苏静宜昏迷之前。
修士闭关成年累月，这么多年没联系青黛也没怀疑，自然也就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
“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个瘪犊子！”
青黛的手背上青筋爆出，不自觉颤抖：“姐夫还在时一个个和个鹌鹑似的，现在又这么欺负你们！”
“想来他们怕是被认出来、乔装打扮溜走的。不然我占着这千仞城绝好的地段，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青黛又开始懊恼自己当时没能把他们拦下。
宋望舒见青黛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生怕她气出个好歹：
“青姨，我可以照顾阿娘的。再说了，我跟着师父将阿娘的灵力封存后，我阿娘就清醒了。”
青黛旋即后悔自己当年听了苏静宜的话，到千仞城替她打理书阁。
要是、要是自己还在万兽宗，就是拼着命也得踹死那些个忘恩负义的长老弟子——！
“青姨，您消消气。”宋望舒忙着安抚她，把青江倒的茶水塞到她手里。
热烫的茶水在厚厚的杯壁内透出几分暖洋洋，青黛深吸几口气，把气生生咽下去，脸上又勉强恢复微笑：“小舒现在有何打算？”
她不觉得自家少宗主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童，反而是她自己，没能守好书阁，生生被对面搞的幺蛾子抢走了大部分客人。
青黛又歉疚起来。
“我还没仔细看看咱们家这书阁，青姨可愿带我转转？”宋望舒拉着她转移注意力：
“我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把生意抢回来呢？”
“走，我带你转转。”
青黛不自觉叹了口气，依言拢着厚实的披衣起身：
“小舒，青姨也不瞒你。流音宗怕是看上咱们这块地儿了，明里暗里收购了好几次。”
说起自家书阁，青黛就更惆怅了：
“我糊弄了几次，但万兽宗早就不是南境的大宗门了，若是咱们这儿再这样生意萧条下去，怕是真的要拱手让人。”
宋望舒若有所思：“青姨，我晓得。”
临秋阁其实并不小，又在这寸土寸金的千仞城中心，也怪不得那流音宗老盯着。另一方面，临秋阁就是最基础的那种书阁，店里多是枯燥晦涩的书，受众不算广——自然也就比不上对面那样的经营。
“……就算咱们真开不下去了，也不能把这么雅致的书阁给对面去糟蹋。”
提起对面的烟云楼、青黛就更是一肚子火：
“那个样还能算是个书阁？”
“唔……青姨，我倒是有个想法。”
转着转着，宋望舒心里倒是真有了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