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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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天，冷冷的人。
冷冷的事，冷冷的情。
如果，阳光也被人践踏，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荒野丛林，吹毛饮血，煮食同类，那个年代似乎远去。
但夏雨来到来蛇，似乎看到：从树丛冒出好多野人，上身裸体，只是腰间用树叶遮蔽，腿上长毛一飘一飘的，那大脚板，踩得大地颤抖。个个手持木棒长矛，见到现在的人，棍棒长矛一起掷去，直至杀死。就在傍边，支起铁锅，舀来水，把整个人，放入锅中，熬煮一会儿，半生半熟，像野兽一般，用牙齿撕扯起来，吃得人渣不剩。
夏雨突然感到阵阵恶心，直想呕吐。他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低沉，吹来一阵阵冷风，卷来的枯叶在空中乱舞。
冬天，真的来了。来蛇的山，渐渐开始稀疏，红的暗淡，黄的枯焦，绿的失去生气，无不诉说着荒野的凄凉。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有什么人情味可言？同事之间，利益为大；与人交往，自私自利；师生之间，大动干戈......
夏雨望了望远方，去二年级小心翼翼地耕耘那一块处女地。让这片土地冒出新绿，焕发生机，让这里的一切，变得人情味很浓，变得相亲相爱。这或许只是一个教师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只有努力才能够看到！
下午，天空开眼，从缝隙射出一束阳光，照亮了来蛇的世界。斜射着照进教室，好一片光明。
杨主任来寝室找夏雨，有什么事，怕夏雨不干，小心委婉地说：“秦老师请假了，夏老师，你去代一下六年级的自然课呗？”
夏雨“嗯”的一声，说：“杨主任，要坐一下不？”
杨主任松了一口气，见夏雨没计较秦老师的事，笑嘻嘻地说：“要上课了，我去上课。”
杨主任走了，还带了一阵风。
铃声催人紧，夏雨快步走进六年级教室，站在讲台上。一抬头，见前排一个楚楚可怜的孩子，“呜呜咽咽”，低着头，擦着鼻子，眼泪像不断线的雨水往下落，好像失去什么亲人似的。
有什么事这么凄惨，让这孩子如此伤心？夏雨边想边走过去问：“怎么啦？”
孩子只是不停地哭泣，哭声如呜呜寒风，让人不寒而栗，好像到了地狱一般。
夏雨怕是这个孩子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耐心地蹲下，用春风般的语言问：“有什么事，跟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助你的。”
这个孩子“呜呜”声更加厉害，飘飘荡荡，萦绕心头，哭得让人心在滴血。
夏雨心里一震，猜测一定是他爸爸或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哭得这么阴风淼淼！其他同学应该晓得嘛！他抬头，温和地向全班问：“哪个晓得这个同学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个孩子“呜呜”的抽泣声。这抽泣声是那么清晰，好像直接撞击人的心灵。
夏雨很生气，很生气，脸一板，吼了起来：“哪怕天塌下来，总有人晓得吧，晓得的告诉我，要不然，我怎么去安慰和帮助这个孩子呢？”
夏雨声音越凶，那些学生装着低下了头，生怕夏雨让他们站起来，说孩子的事。
夏雨只好看了看那孩子的作业本，他叫秦来，就轻轻地说：“秦来，有什么伤心的事，跟老师说说，老师帮你解决。”
秦来还是伤心地抽泣，哭哭啼啼，冷冷如冬天的冽风，浸入骨髓。夏雨没办法，只好立在那里，让秦来哭个够。
大致十来分钟，秦来牙一咬，扬起头来，坚强地说：“老师，我说了，你一定要保护我！”
夏雨严肃而坚定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秦来眼睛一亮，一转身，指着后排一个半大人的小孩，恶狠狠嚷道：“杨千千打我！”
夏雨顺着指头望去，只见一个虎头虎脑，身体结实的孩子，眼里带着几分狡诈，姿势带着几分傲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夏雨转身又温和对秦来说：“说一下，他为什么打你？”
秦来甚至放声大哭起来，语无伦次：“他、他充老大，叫……我们几个……几个交保护费。其他几个……几个交了，我没得钱……钱交，他就打我。”
夏雨心中怒气不往一处来，到处乱冒。他扬起身，手指了指，狠狠地说：“杨千千，站起来！”
杨千千笑嘻嘻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七个不满，八个不服，非常傲气。
夏雨脸都气红了，大手一挥，吼了一句：“站上来！”
杨千千“哼”的一声，用手指指秦来，晃晃悠悠上来。站没站样，两脚摆开，双手放在大胯上，虎视眈眈盯着夏雨，好是要吃人一般。
夏雨豪气一生，只想来几个耳光再说。但他忍住了，厉声问：“这么小就收保护费，你能保护人家什么？人家不交保护费，你就打人，你才多大个虫虫？”
杨千千一言不发，改变了一个姿势：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一上一下踏着地面，双手抱着，眼睛朝天，一副放眼天下的样子。任凭夏雨说什么，装着没听见。
夏雨压不住火，上去就是“啪、啪”两个耳光。
只见杨千千摸摸脸蛋，眼睛朝夏雨一鼓，翻起白眼，双手握拳头，似乎要与夏雨对抗。
夏雨横下心来，要彻底制服杨千千，上去“啪、啪”又是两耳光。
只见杨千千脸红一片，斜着眼睛瞪了夏雨几眼，才服气地把拳头慢慢放下，眼睛也不翻白眼。
全班同学静静地看着夏雨，看看他怎么收场。夏雨想了想，等下课了，找他谈谈，好好教育，把思想做通。这不仅保证今后不发生这样的事，也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挥挥手，叫杨千千下去。
上课，夏雨讲老鹰吃蛇，蛇吃老鼠，老鼠吃粮食，这样的食物链。正讲得津津有味时，一束光线从后面射来，正好射在夏雨的脸上，一晃一晃的，叫人睁不开眼。
夏雨没有生气，还微微一笑道：“哪个学生，老师很年轻，不戴老花镜也能看得见黑板，用不着你的亮光，谢谢你的好意，请把你的镜子收起来，这是上课。”
光线一闪不见，夏雨又微笑着上课。可过了一会儿，那束光线又射来了，晃得人心烦，夏雨很生气，大声吼道：“杨千千，你再射一次试试？”
杨千千没有受到惊吓，勉强冷笑一下，把镜子放在书包底下。
夏雨正要转身，杨千千认为夏雨不敢把他怎么样，拿出镜子，调整好光线位置，又朝夏雨脸上射去。
夏雨转过身来，好像没有生气，笑眯眯地对杨千千说：“杨千千，你站上来。”
杨千千见夏雨在笑，也笑眯眯地大摇大摆地走上讲台。
夏雨单脚旋了一个圈，“啪”，伸出右手，一个重重的耳光飞去。
杨千千的脸顿时红肿起来，他赶紧捂脸，仰起头恶声恶气地说：“你还敢打我唵？”
夏雨又潇洒旋了一个圈，“啪”，又一个重重的耳光飞去，打在另一边脸上，非常响亮。
杨千千另一只手连忙捂脸，再次仰起头，恶狠狠地说：“夏雨，你等着！”
夏雨激得满脸通红，威严一站：“既然敢打你，我就等着你。你现在给我站在那边去，否则，哼哼……”
杨千千迫于夏雨的淫威，气鼓鼓的，下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怔怔地立在那里。
夏雨大手一挥，威武地吼道：“站到那边去。”
杨千千看了看夏雨两眼，见夏雨眼睛通红，似乎冒出了火光。只好低着头，走到边上去，规规矩矩地站着。
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一些手段，是找不回正义的。只有他强你更强，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怕他的。
学校本来是教育人的地方，但是，教育不是万能，一些惩罚手段，还是要的。一些人，只有通过惩罚手段，慢慢规范他们的行为，才能够把他们拉回正轨上来，将来才能够成为一个为社会服务的人。
放学了，学生们散落在山野的小路上。夏雨想到今天的事情，有点窝火，他叫杨千千把家长喊来，不知能不能喊来。想来，家长知道这件事，应当好好教育才是。
可这时，江老师推门走进夏雨的寝室，对夏雨慎重地说：“你今天打的那个小孩，是来蛇赌王的儿子，非常嚣张。你自己小心点，看赌王来找你。”
夏雨见江老师不是开玩笑，心里一沉，但总觉得邪不胜正，多少放心一些，对江老师说：“怕什么，把情况对家长说说，我相信，家长会理解的。”
江老师可怜地看了夏雨一眼，叹了口气，说：“你不晓得，这个赌王在当地很有名气，对自己家的孩子很护短。你这样打杨千千，恐怕有点麻烦，心里要有个准备。”
夏雨血气一涌，威风凛凛地说：“到时候再说！”
江老师也无可奈何：“事情发生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如果有什么事，喊一声，我们共同来面对吧。今后，自己要小心点，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江老师拍拍夏雨的肩膀，就去煮饭。
夏雨生着闷气坐在床上，没来由地想起了爹爹的话：来蛇这个地方，偏远落后，至今八九十区，还要我们这里的人去工作，不野蛮才怪！
夏雨不寒而栗，心里真正地后怕起来。在这地方，陌生得连草木都不认识，人家把自己悄悄做了，丢进坑里，有谁知道？
夏雨又想起了妈妈深情而无奈的眼神，如果真正失去了自己，妈妈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突然，夏雨萌生一种退意，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此刻，夏雨最想念的还是杨华，真的想和她一起吹风，一起飞，飞到遥远的地方，没有纷争，没有野蛮，自由自在地生活......
突然，一张俊俏的脸如出水芙蓉般绽放在门口，几分神秘，几分朦胧：秀雅绝俗，透着清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如此娇美之人，让人赏心悦目，夏雨心中的晦气一扫而空。
恰时，醉人的香音响起，犹如娇莺恰恰啼：“夏老师，你还没煮饭？”
夏雨看了看王莲，舒畅地笑了笑。
王莲笑脸更加灿烂，如春天里盛开的桃红：“你是不是在想，你今天打了那个杨千千，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在生气？”
夏雨一点心灯，明亮极了，点了点头。
王莲笑得更加醉人，简直是万花丛中最娇艳的一朵：“没事，那是我二舅舅的儿子，我刚才把这件事给我二舅舅说了，二舅舅说，打了就打了呗！好，我现在就给你煮饭。”
夏雨望着王莲美丽的脸，忽然觉得好可怕，好可怕。那张脸渐渐扭曲，肌肤慢慢消失，白骨森森，露出锋利的獠牙，向自己扑来。夏雨“啊”的一声，连忙后退，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王莲吓得冲到床边，抱着夏雨使劲地摇，疾呼：“夏老师，夏老师……”
夏雨悠悠醒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他不敢看王莲的脸，低着头，轻声说：“没事，没事。”
但夏雨看到了王莲的纤弱的腰肢，纤长的秀腿。只见腰肢稍稍变细，两条腿慢慢合拢，幻化出一条蛇尾巴来。夏雨猛一抬头，面前哪是王莲，简直是一条白色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呼呼”吐着长长的信子，贪婪地吞噬着自己的脑袋。“啊！”夏雨再次昏迷过去。
王莲连忙抱着夏雨的脑袋，大喊：“夏老师，夏老师……”
好久，夏雨醒来，悠悠地说：“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王莲不准，夏雨发火道：“只要你走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王莲半信半疑，睁大眼睛，说：“真的？为什么？”
夏雨不敢说实话，故意撒了个谎：“我病了，最怕人打扰的。你在这里，心里就烦，你还是回去吧！”
王莲见夏雨说他病了，更加不肯走：“我不说话，行了吧！”
夏雨知道王莲不会走，想让她离自己远一些，就勉强露出点笑容，说：“好吧，我饿了，你去给我煮饭吧。”
王莲煮饭，夏雨不敢看她。直到饭熟，和王莲吃饭。饭后，见夏雨无事，王莲才放心地回家。
夏雨看着远去的王莲，只见小路上，冽风俱起，飞沙走石，枯叶漫天，迷雾茫茫。
山还是原来的山，水还是原来的水，在美丽的山水之间，藏着多少杀机？
我只想停留在和谐的时代，过着人心向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