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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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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大牢。护送赵盏的府兵不敢有丝毫差池,手指始终都按在刀柄上。刑部尚书郑珍与下属见过了赵盏,至于宗正寺的人都住在了驿馆,要是最终调查结果和皇族没有关系,他们权当是公费旅游了。当然,很多人都希望没有关系,免得了诸多麻烦。景王见他精神还不错,放了心。对他说:“那俩人不肯开口,不肯吃东西,只求一死,你有没有法子?”赵盏说:“死是不能让他们死。既然不吃,就用铁漏斗,竹管这类东西插到喉咙,灌些肉粥。看他们还怎么死?”景王说:“这办法可以。”立马安排人去做了。郑珍一行人脸色稍有不虞。景王虽然亲自监督,但他是带兵王爷,如何懂得这些刑讯手段?至于给犯人灌稀粥,景王不懂,刑部的人如何不懂?刑部来之前,皇帝并没有单独叮嘱,只要求严格审查,不能有丝毫疏漏之类的面子话。但东宫却带来了消息:小蟊贼罢了,未必能受的了大刑之苦,要是受不住大刑死了,就死了吧。这话说得很明白。正常情况下,刑部不会听从太子的话,太子更不敢给刑部送什么消息。但太上皇高宗年老体衰,皇帝每天悉心照料,身子也大不如从前。恐怕改朝换代的日子不会太远,纵然郑珍心有不甘,但谁都要为将来铺路。得罪了景王,总比得罪了太子的好。几次都想用大刑直接将两人弄死,怎奈每次审讯,景王都在旁看着,无法下手。好在两名刺客都一心求死,不肯吃饭,却不料景王不愿放弃,让人寻了赵盏来。赵盏一来,就将犯人饿死的路断了。但想赵盏年纪轻轻,能撬得动亡命之徒的嘴?只看戏就是了。

赵盏也不坐,问景王:“牢里是不是有个叫做胡彻的人?”景王看了眼一旁的牢头,那牢头道:“回小王爷的话,是有一个。因为欠了高利贷,被人控告,抓了进来。”赵盏说:“欠了多少钱,让人去景王府里取。放他回家吧。”牢头忙道:“不敢,不敢,小王爷要放他出来,小的这就去办。”赵盏跟着他走到监牢门口,那牢头说:“小王爷,里面脏乱,请在外面等吧。”赵盏说:“我之前也不是没进去过。当时让你们的陈知府对那些喊冤的进行调查,不知道怎么样了,正好去看看。”景王说:“我说过的话,陈知府还敢不听吗?”他紧跟着赵盏进到了牢里。牢里犯人都急忙靠在了墙上。牢头将一扇门打开,狱卒进去拖拽一名年轻人。那人大声哭喊:“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被拽到门外,已吓得浑身瘫软,站不起来。赵盏问:“你是胡彻?”那人拼命摇头。“不,我不叫胡彻,你们认错人了。不是我!真不是我啊!”赵盏看那牢头。牢头说:“这是景王府小王爷,问你话就实说。说了假话,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那人坐在地上,不敢开口。牢头说:“这些天审讯那俩刺客,每天哀嚎声不断,都吓傻了。”赵盏说:“你当真不叫胡彻?”那人摇头。赵盏说:“那算了吧。”对景王说:“那天小锦找我借四百两银子救她弟弟出来,后来出事我也没心思去管。既然她弟弟不在牢里,回去跟她说一声,不用担心了。”那人听了,忙道:“小王爷,我就是胡彻,我姐姐就是胡小锦,就是我,你快点救我出去,我一刻钟都不想在这呆了。”赵盏说:“刚问你两次,你都说不叫胡彻。现在又说叫做胡彻,拿什么证明?”胡彻说:“让我姐姐来,她认得我。”赵盏说:“那就明天吧,你先进去呆一宿。”胡彻说:“小王爷,你现在就带我出去吧,他们每天都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赵盏往牢房里望望。“彭大哥,你还在啊。”彭鬼刀这才笑说:“要是知道有你这层关系,我们也不会揍他了。你让他进来,我们不打他了。”胡彻急忙道:“小王爷,你别听他的话,他们五六个人打我。你再晚来两天,就把我打死了。”赵盏说:“你不是乐意赌吗,上了赌桌,就该知道早晚这个结局。”景王说:“既然是小锦的弟弟,你就别吓唬他了。”对牢头摆摆手,狱卒将他带了出去。赵盏看看几间牢房。对彭鬼刀说:“很多人都出去了,你没有冤屈吗?”彭鬼刀说:“我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虽然身上没有人命官司,但在牢里关一辈子,倒是不冤。”赵盏说:“你都说不冤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彭鬼刀抱拳说:“当初没想到你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多有得罪。小王爷是硬骨头,真汉子,彭鬼刀还是很佩服的。”赵盏说:“我有事要忙,有机会咱们再聊。”彭鬼刀说:“小王爷请便,但愿我们没机会聊了。这地方还是不来的好。”赵盏说:“来不来未必能是我说的算。反正来了新人,按照规矩该打还是得打。让他们有点记性,别再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彭鬼刀说:“就按小王爷说的做。”赵盏走到门口,看到一旁的牢房里坐着个女犯人,他叹了口气,不去多问。牢房里男女分开,但狱卒都是男子,进来的女犯人,不管冤不冤,都很悲惨,自己现在管不了,索性什么都不说。

胡彻战战兢兢的站着,周围都是穿着华丽官衣的大官。见赵盏出来,忙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赵盏说:“这次你应该多少有点记性了。这次欠的钱有人替你还,出去再赌,再进来,可没人救你。”胡彻想说话,却害怕的说不出来。赵盏说:“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免得爹妈担心。”给府兵拿了十两银子。“你送他回家,路上买点酒肉。千万别把钱给他,免得他又去赌。”送走了胡彻,有人来报,已经将肉粥灌进去了。赵盏对景王说:“他们射伤了小锦,险些害了小锦性命,我的气还没地方撒。你叫我来,就不怕我公报私仇吗?”景王说:“他俩犯下的罪必死无疑。叫你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实在问不出,就不用问了。”赵盏说:“你们一定让他俩受了许多苦,仍是问不出,我也没有把握。要是没有口供,这案子大概也不了了之。不管怎样,我先去看看。”他进到一旁的牢房里,两人被吊在半空,浑身是血,却还没晕厥,抬头看了眼赵盏。其中一人年纪稍大,咬牙说:“算你命大,没能杀了你。”景王勃然大怒,提起皮鞭,一顿抽打,那人咬牙不吭声,另外一个年轻人起初还能忍住,后来实在受不住,沙哑的惨叫起来。赵盏拦住景王,笑道:“不全是硬骨头啊。”年纪稍大那人说:“是爷们的就给我们一个痛快。”赵盏说:“这世上啊,都说活着难,死了容易。偏偏有时候,死比活着更难。”问郑珍:“尚书大人,你主管刑部。像他们的罪行,该怎么判?”郑珍说:“定是极刑,还会牵连家人。”那人说:“老子孤身一人,有死而已。”赵盏说:“那可不一样啊。要是死都一样,你何必想要痛快的死法?听说过凌迟吗?就是将人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先割胸口,再割大腿胳膊。有的人连割三千六百刀,割三天才能死。那可真是受尽了活着的罪,想死都不能。”问郑珍:“尚书大人,他俩的罪够不够凌迟?”郑珍看了看景王爷,这才说:“刺杀小王爷,理应千刀万剐。”赵盏说:“那就得割三天,一天割一千二百刀。”他从地上选了一把小刀,贴着那个年纪稍大刺客的小腿,割下一小片肉。那人不出声。赵盏用刀尖插着肉,在那年轻刺客眼前晃晃。那年轻刺客双腿微微颤抖。赵盏将肉甩在一旁的炉火,脂肪被火烧的滋滋作响。赵盏握住了年轻刺客的腿,又割下一片肉,那人死命哀嚎。赵盏说:“这才一刀你就受不了,想想三千六百刀,是不是更刺激了。当然了,我不是专业的,那些专业的刽子手,比我割的更仔细,就像是鱼鳞一样,一片片的割下来。”那人更是吓得双牙打撞。年纪大的刺客说:“大丈夫处世,咬咬牙就过去了。”赵盏笑道:“说得好。到时候先割你,看你能不能一声不吭。倒是有人做得到,不知道你行不行。”他对年轻刺客说:“先割他,你就在一旁看着,割死了他再割你。”那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赵盏走到后面,舀了一勺盐水,洒在了地上。大声说:“呦,尿了。”他俩都心中惊惧,没人注意赵盏的伎俩。年轻刺客浑身剧痛,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尿没尿。低头去看,地上果然一片水渍。赵盏大笑。“我当你们什么都不怕。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被吓尿了?”对于那些混江湖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那年轻刺客想要解释,嗓子疼痛,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赵盏让人将他放下,凑到他嘴边,不断点头。“我知道了,没问题,先带他出去,给他包扎了伤口。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匆忙要解释什么,已被架了出去。年纪大的刺客问:“他说什么了?”赵盏说:“你想不到吗?”那人略微思忖,忙道:“不会,不会,我们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宁死都不会泄露。”赵盏说:“他刚刚被吓尿了,这种人还有什么不会说?”那人已经开始紧张。“不可能,你不用吓唬我。”赵盏说:“吓唬你干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收了钱,我可以给他更多的钱,还能留下他的性命,他为什么不说。”那人笑道:“你以为我们是收钱杀人?大错特错!”几人面色微动。如果不是为了钱,这样一批刺客,可不是谁都养得起。要说不为钱,天下能有几人呢?郑珍道:“你别胡说八道,有的话说了就要负责。”那人也发觉说多了,忙住了嘴,不再多说半个字。景王瞥了郑珍一眼。赵盏说:“反正两个人,这个问不出,那个人一定更容易。”几人离开牢房,他与景王到角落。他说:“这事是谁做的,咱们应该都能猜出七八分。真查出来,能办的了吗?”景王说:“没有确凿证据,不能靠猜。”赵盏说:“你不愿直说,那我就打个比方。假设,是当朝太子派来刺客杀我。也能从刺客嘴里得到证据,你能办的了吗?”景王不那么意外。“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假如真的是太子,我就亲自到临安城去,看看皇帝给不给我这个面子。”赵盏说:“人都是护短的。太子是皇帝的亲儿子,你是皇帝的亲弟弟,关系还是差了一层。哪怕证据确凿,天理难容,皇帝难道就不偏向自己的儿子了吗?何况,你不能带兵去临安城,那边要是与你为难,如何是好?”景王说:“皇帝不是那种人。”赵盏说:“你没看到刑部尚书刚刚阻拦刺客说话吗?他本就不愿意查到什么,那又是谁的意思?以前你还跟我说太子不错,如今不也来刺杀我了。”“我还是那句话,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胡说。”赵盏道:“那好,咱们就较个真。等拿到确凿证据,再商量怎么办。”他走到关押年轻刺客的牢房,那刺客被绑在十字木上,恶狠狠的盯着他。赵盏说:“换做是我,被人吓尿了,我都没脸抬头。你竟然还敢抬头看我,不知道丢人吗?”那人听了,万分愧疚,低下了头。赵盏说:“我看得出,他是领头的。他忽悠你去死,你就去死?你俩不一样,他年纪大了,该享受的享受了,该经历的经历了。你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何苦非要无谓的丢了性命?而且我与你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深仇大恨,杀我,于你有什么好处?说出你背后的人,我放你一条生路。从此隐姓埋名,过你的日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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