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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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多的不得已， 造就的悲剧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只能告诉我，我可以的！
牵着甜甜冰凉的小手，暗自在心里絮叨：终有一天，我会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光明正大的站在学校门口，敞开怀抱，任由女儿兴高采烈的扑进我的怀里，狠狠的在她的额头亲一下，一路 欢歌笑语的开着车回到窗明几净，温馨美满的家中 ............
甜甜突然说道：“妈妈给我报了舞蹈班。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两个小时！”
我一愣，“一般的舞蹈班不都是在周末吗？每天晚上到十点，你的作业怎么做完？你也休息不好啊？”
“妈妈说马上要考级了，所以让我辛苦点！”
我无奈的道：“在哪里上课呢？”
“妈妈说在星河汇的九楼！”
我愣了下，“星河汇？星河汇里面有培训班吗？”
甜甜低着头，“妈妈说你晚上把我送到星河汇门口就可以了。十点钟来接我。不让你 上去，说是不想见到你！”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了！”
谭颖不想见到我，这一点也不稀奇！
我也不是很想见到她。
很多事情，其实提起来，真的很伤神伤心。
现在不是我分心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是有那么一天她谭颖，会后悔！
吃完简单的晚饭，我只能步行 送甜甜去星河汇。
看着甜甜走进了星河汇。我静静站在门口的小广场上。怅然若失。
这两个小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虽然我信心满满，但是面对葛连兵，我就是我，而他就是我眼前高耸入云的星河汇。
他俯视我，我仰望他。
他随时一脚可以踩死有如蝼蚁一般的我，而我拼尽全力都很难把大象一般的他 撼动分毫！
我是信心满满，但是我知道，这个过程一定很千辛万苦，如履薄冰！
胆色，还是胆色！
还是我那有如野兽一般的胆色。
此后的三天， 我重新回归了三和大神一样的生活。各种零工散工干个不停。挣了四百块钱。算是未来十天的伙食费有了着落。
每天也是八点准时把甜甜送到星河汇。
然后在附近溜达着，思考着，等到十点，接她下课。
第四天，我又回到了白云山环山路四十八号。这一次我没有详细的把上山的这条路好好的走了一遍。看着不同的地形寻思着不同的可能。
确定上山的这条路没有什么文章可做。
我沿着环山路继续上行，一路上来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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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天。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白天不上舞蹈课，而非要晚上上课。
已经十点了。
但是甜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星河汇门口。
我并没有多在意。虽然以往她很准时。
但是可能是因为换衣服耽误了。
我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见她出来。
二十分钟后，她还是没有出来。
我有些着急了。掏出了电话拨打了谭颖的电话，一接通，我的口气很生硬，“怎么还没下来？”
电话那头的谭颖似乎有些懵，“什么还没下来？”
“以往都是十点准时出来的。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明天甜甜还要上学，你快点！”
“方向，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你很忙？什么十点准时下来的？”
我有些怒了，“谭颖，不是你给孩子报的舞蹈班。在星河汇。每天你不都在上面陪着她吗？你给我装什么傻？”
谭颖似乎也怒了，“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甜甜报舞蹈班了？什么我陪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我愣了下，耐住性子解释道：“四天前，甜甜跟我说你给她报了个舞蹈班。因为要马上考级了，所以时间安排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在星河汇的九楼突击下。还说什么不想见我，不让我陪同之类的鬼话！”
“甜甜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给她报什么舞蹈班！方向，你看你带的什么孩子？多好一个女儿，被你带成了骗子...........”
这下轮到我懵圈了。
甜甜骗我？
我缓缓的放下了电话，懒得听电话那边谭颖的恬燥。
我的脑子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相依为命的女儿骗我？
理由是什么呢？
为什么骗我呢？
我简直有些要疯！她才十岁啊！
怎么可以骗人呢？更遑论骗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呢？
我大踏步的冲向星河汇大门， 我要去九楼探一个究竟！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到底每天晚上来这栋大厦做什么。
抓狂的我，已经管不了这里的保安有多凶，敢拦路就动手。
还没有冲到大门口，甜甜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
背着书包，扎着羊角辫，冲着我微微一笑，“爸爸，等急...............”
我没有等她说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你妈妈根本就没有给你报舞蹈班？你为什么骗我？”
甜甜脸色倏地一变，变得有些 怯生生，“爸爸，你弄疼我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但是这件事确实有些严重。
再苦再难，孩子 的教育一点都不能放松。
我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女儿，尽量平和的问道：“爸爸给你道歉！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说谎？还有这几天你来这里都做什么了？你必须如实的告诉爸爸！”
甜甜小嘴紧闭，很有可能不想跟我说。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手机也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谭颖，举到甜甜跟前，“你不说的话！你妈妈也要来了！你才十岁！你可能意识不到这件事对于当父母的有多么严重。今天你必须如实的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不说不行！”
甜甜有些慌，低头不敢看我。
转身卸下来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叠十块二十块，还有几张一百的钱。
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愣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甜甜低着头道：“我前几天跟春熙姐姐说想要赚钱。春熙姐姐就给带着我去花卉市场进了一百朵玫瑰花，每天八点钟我就会去她上班的地方，挨个房间的去卖花。春熙姐姐说我只要嘴巴甜一点，那些叔叔们都会买 的。她没有骗我，我都已经把一百朵花卖光了！两块钱一朵进来的，十块钱一朵卖的。这些是我赚的钱！”
我听得目瞪口呆，“江春熙上班的地方？KtV 里面吗？”
甜甜点点头。
我瞬间火冒三丈，“这个该死的江春熙！”
甜甜才十岁啊！怎么可以去那种不堪的地方。
她是个女孩子，这样对她的成长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不敢想象！
我怒不可遏的就要往里冲，我要找到江春熙，我要当面质问她居心何在，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今天不打她一顿，我不姓方！
甜甜拼命的拽住我，“爸爸你要去哪？”
我不忍心拖拽我的女儿，怒吼道：“放开我！我现在要去找你那个所谓的春熙姐算账！”
甜甜赶紧哀求道：“爸爸，不要！是我求春熙姐带我来的！春熙姐一开始也不答应！说你一定会找她算账！可是我只想给你挣个电动车的钱！我不想看到你每天无所事事！我想看到你忙碌的样子！”
我愣住了！
甜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知道爸爸没钱了！爸爸买不起电动车了。也就不能送外卖赚钱了！我好害怕你喝多的样子！我不想回到妈妈身边，我就要跟着你，我想帮你.............”
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听着她发自肺腑的真心。
我傻眼了！
她才十岁啊！
她真心的 想帮我！
她才十岁啊！
她就想用她稚嫩的肩膀帮我一起扛！
本该是享尽父母热爱，一心学习的年纪，却因为我这个当父亲的没出息，不得不想办法挣钱！
我的心尖 像是被什么攫取了一样，钻心的疼痛，让我不得不腾出手来，给了自己一耳光，再一耳光..,.,,,,,,
只有这样，才能不被那巨大的心疼吞噬，让我不可承受..........
甜甜哭着，跳跃着，拼命的抓住我的手，“爸爸，别打自己了！甜甜听话！甜甜以后再也不来了。求求你爸爸，你别打自己了..............”
无声的眼泪从我眼眶中夺眶而出，我乖乖的听话，再也不打自己了。
弯下来腰，把甜甜抱起。
任由眼泪无声的流淌，什么也没说，木然的 迈开了脚步............
“爸爸是一座山，
佝偻着腰的山！
爸爸是一片海，
比眼泪还咸的海！
曾经的爸爸，
青山挺拔，大海欢腾！
................
斗转星移，山海变幻，
不变的是——
他爱我！
我也爱他！”
我默念着她曾经写下的长诗片段，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走的最长的一条路，虽然从星河汇到 石牌村不过两公里。
这条路一点也不阴暗，黄埔大道两旁的华灯璀璨！不时路过的行人，或匆忙，或从容，或异样的看着我们父女俩这么亲密无间的流泪！
没有人问一句，也没有人关心一句。
我没有抱怨，大家不过是陌路相逢，谁会在意谁流泪呢？
这个世界的样子，就是你历经沧桑后的样子。
你拼搏向上，世界就温暖！
你堕落放任，世界就无情！
若不是当年我的放任，若不是过去我的堕落。
七尺男儿的我，需要十岁的女儿去为自己挣钱？
女儿越懂事，似乎对我的羞辱就越强烈！
走啊！走啊！
明明不过两公里，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明明终点很近， 到达却是那么的遥遥无期！
堂堂七尺男儿，这么活着还有意思吗？
我不断的追问，不断的思考，不断的内疚..........
我行走我创造的无情的世界，抱着我最宝贝的女儿，一直在走，一直在走.........
我无法描述我眼中的冰冷，我也没有资格去描述。
我只知道我一步一步的在走，一步一步的在熬！
无情也好，漫长也罢， 没有尽头都无所谓！
我只知道，羞辱这个东西要么让人沉沦，要么就让我爆发！
当这条路走到头，回到那个落脚之地的时候。就是我该做决定的时候。
不是没有办法，是我总在犹豫！
是我总在瞻前顾后，是我总是想要稳妥！
我在等！我在想！
我在等合适 的机会，我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而机会这个东西，是等不来的。
是要创造的！
而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只有出奇制胜！
等，想！
依旧是无用功，只有去做了，一切才有可能！
如果我不想我十岁的女儿总想着帮我。如果我不想这样的羞辱再来一次。
那么我该做点什么了。
是的。
想明白了，那条路也就走完了。
虽然不知道走了多久。
临时落脚的地方，也是家！
虽然很简陋，虽然很不堪。总是可以在万家灯火中，有那么一张床可以让你安心的躺下。
甜甜有些红肿的眼睛清澈见底，乖乖的刷牙洗脸。
我们父女之间很少沟通。
但是她懂我的苦！
但是她不可以分担我的苦！
首先我是她 的父亲，其次我是个男人！
甜甜静静的看着我，“爸爸，答应甜甜，你不要找春熙姐姐的麻烦好不好？”
我平静的道：“那 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想着帮我。好好学习好不好？”
甜甜拼命的点头。
我探过身去，在她额头亲昵一吻，“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笑了，“好吧！宝贝女儿，你好好睡觉！爸爸还有点事要做！”
甜甜乖巧的点点头。
我站直了身体， 犹豫了下，还是庄重道：“爸爸要是明天早上............”
可是还是打住了。太不吉利！
聪明的甜甜追问，“要是明天早上............怎么了？”
我勉强笑笑，“明天早上我要是起不来，记得喊我！”
其实我想说，要是明天早上我回不来，记得去找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