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校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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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德育处里。
霖焱再次回到那间会客厅里，只不过这次里面不光有德育处主任万争跟警视厅的负责人，还有副校长王则。
三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学生，内心的想法各有不同。
“霖焱同学，感谢你为警视厅的工作做出贡献，事后警视厅会给你送来一面锦旗的。”
警视厅的负责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拘留室里一堆有前科的人还等着他回去审问，跟王则和万争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
至于王则，前段时间跟着校长出去集团下面的其他学校调研去了，之前的事情全都是万争在处理。现在他提前回来，霖焱跟体育生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要处理。他知道万争刻意包庇李悦，但没想到这次也会选择继续包庇，如果不是他提前回来，可能这次从警视厅里带出来的只有李悦一个人。
而霖焱，反正他就在这里待三个月，在哪都一样，说不定拘留所的饭还比学校的好吃。
王则不想追究万争跟李悦之间的关系，现在重要的是处理好霖焱跟那几个体育生之间的事情。体育高考过后，那几个体育生现在也不需要训练什么的，只需要专心备战高考，可能这是众多坏消息里唯一好一点的消息。
学习嘛！在哪都能学，哪怕是躺在病床上，只要脑子没事就能继续学。恰好今年高考改革，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早在王则回来之前校董事会就表示要趁着这次机会跃上一流名校的行列，即便是末尾也比在众多无名的私立学校中要好上不少。
这下压力给到了校长和他身上了。
……
在德育处里处理完霖焱的事情后，王则也驱车前往隔壁警视厅。杨涵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结案，虽说社会舆论被校董事会砸钱压了下去，但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这也是为什么王则要去警视厅的原因。
来到警视厅， 警视厅的负责人已经在会客厅里等待，与之一起的还有杨涵和她的家长。虽说王则经常过来这边，但基本都是过来捞人的，对拘留室倒是轻车熟路；至于会客厅，来过，但不多。
在一位探员带路下，王则进到会客厅，跟负责人寒暄了两句便坐到沙发上。杨涵母女跟他相对而坐，而负责人则是去为王则泡一杯茶先离开。此刻的会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杨涵妈妈，你好！”
王则伸出手，试图先开口询问出一些问题。
对面见状也伸手跟王则握手，表示有什么问题一定配合。
其实王则心里也没什么底，在自己从业十多年里，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都只是在新闻上看到过诸如妙龄少女回家路上遭遇性侵犯之类的新闻，没想到终有一天会被自己遇上。
“杨涵同学，那天晚上你是在晚自习结束之前出门对吧？”
王则单刀直入，打算先问清楚事情的原委，虽说他有看过负责人发给他的卷宗，但总觉得有些问题。
人是会撒谎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事情能走向对自己最好的发展。
听着杨涵的回答，跟卷宗上写的相差不大，晚自习结束出了学校，从学校老大门的路口去对面，路过社区医院旁边的停车场后就没有意识。主要问题在于地方不算偏，但那段路没有监控，学校老大门那里的监控在围墙建起来后只能看到学校里的范围。
中间杨涵的妈妈插了几句话，大多都是对孩子的辱骂，这让王则看着有些不舒服。后者本想出言阻止，毕竟现在是他需要询问细节，但想着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家事”结束。
好在负责人回来的早，将泡着茶的纸杯放在王则面前后，也没有打扰他们，坐在一旁看着几人对话，时不时插上两句询问一些王则漏掉的点。
……
出了会客厅，王则又跟着警视厅的负责人来到他的办公室。二人私交不错，王则也是不客气的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怎么说，我来之前有没有问出什么卷宗上没有的。”
负责人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虽说人到中年有了些发福的迹象，但好在平时的锻炼没有落下，看上去只有壮实的腱子肉。
“没有，跟卷宗上的差不多，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比如？”
负责人开口问道。坐在沙发上的王则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想通，便复述起卷宗上的内容。
“20时3分，受害人因为生理问题难以忍受向班主任请假提前离开；20时10分，受害人离开学校；20时46分，接线员接到报警，于20时50分到达案发现场……
后面的事情就是这样，报警电话是校内一名被没收手机的学生，当时校内的监控证明他确实是在教室上课，但报警的号码确实是他的电话。”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点，你们就不能多安点监控吗？”
负责人重新泡了一壶茶端到茶几上，给王则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
“尝尝，我从家里带来的，比放在厅里的要好。”
“谢谢……所以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王则接过茶，没有回应负责人的问题，吹了吹上面飘着的热气，这才缓缓的抿了一口。
“没有，不过有些事情可以推断，报警的是其他人，但那天我们把德育处的监控全部备份，整个德育处包括学校教学楼的监控都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谁有报警的可能。”
“唉……早知道让校董事会那边多批点钱了！”
王则叹了口气，至少现在他没有什么事，打算这个下午就待在警视厅里。
“困了？躺着睡一会？”
负责人显然没那么清闲，除了这件案子，自己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但大多都是邻里邻居之间的小矛盾。
“行吧！眯一会。”
……
学校里，霖焱也没有出去的想法了，毕竟刚才自己闹出的事情不算小，再一个他也得找人好好敲打一下李悦。未来三个月，他只想好好的当一条咸鱼。
回到宿舍，宿舍里没什么人，就连平时自己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司涵也不在。至于其他人，估计都请假出去买烟了。
看着洗漱台没什么人，霖焱打算先去洗衣服，虽说自己身上的校服都是新的，但内裤还有自己的便服都得洗。
所谓阳春水，指的便是阳春三月，这个时候气温还没回升，水也冰凉。没有洗衣机的痛苦让霖焱洗的有些崩溃，突然间，他想起来自己有热水卡。
宿舍走廊的拐角处并不是墙壁，而是用防盗网隔了起来，然后这里就成了学生之间用来晾衣服的地方。其实男女生宿舍楼中间有专门晾衣服的地方，但毕竟是空地，万一下雨了也不会让他们在上课的时候过去收衣服；再一个，那里没有监控，时常有衣服被偷，久而久之那里除了有人拿来晾被子以外，基本没什么人会在那里晾衣服了。
将衣服挂好，霖焱打算在学校里转转。晚自习得上，不过现在连晚饭时间都没到，时间还很充裕。
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门口保安亭后面的篮球场打篮球，因为人并不多，几人只是打半场。至于偌大一个学校为什么凑不出一个打全场的人，只能说其他人都坐在教室里刷题复习。
霖焱站在球场旁边看着几人打球，或许是这一场打完了，几人便朝着霖焱问道打不打球。
霖焱笑了笑，看着那几个学生点了点头。他会一点，只不过因为追捕人的工作并不是经常打，算是一个有点运球技术的门外汉。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累，便让霖焱来接替他。
他们都是来自各个年级各个班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学习才来打球。一般操场都是体育生在用，而现在就连高二的体育生也出去集训了，操场除了每天的两次跑操跟课间操，基本没什么人。
校门口，杨涵跟她的妈妈回到学校。
“小涵呐！家里就你一个孩子，进去之后要好好读书，我已经给你办了住校；之前是为了照顾你让你走读，现在你还是住校吧！”
杨涵妈妈声音有些哽咽，但杨涵闻言却脸色一白，哀求着说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呢？让你住校是为你好，以前走读是怕你不习惯，我还会害了你不成？”
门口的动静让保安亭后面打球的几人都听到了，当霖焱将手里的球投进篮筐里后，宣告着这一场是他这一方胜利。当几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霖焱代替的那个人已经跑到保安亭那里吃瓜了。
刚到门口，几人看着在大门口苦苦哀求的杨涵跟她的家长，霖焱一下就认出了那个是自己的前桌。
众人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倒是提前跑去吃瓜的人提了一句，是因为那个女生不想住校才这样的。闻言，霖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事。杨涵在学校里就是被人欺负的对象，只能依靠走读才能获得片刻安宁；如果住校，只能说她连睡觉都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知晓事情缘由的霖焱并没有想跟身边的人说明的想法，毕竟人家是受害者，霖焱也不好意思揭人家伤疤。
……
晚自习，霖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今天食堂的饭菜辣的他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卫生间，放在桌子抽屉里的纸也被抽得只剩下一两张。
纸，有些时候需求量确实不小。
周天的晚自习是班主任来守，这个时候周测的分数也已经出来了，只不过因为成绩单还在制作打印，所以只能依靠班主任手机里的电子表格来调整座位。
班级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来选择的，加上排名变动不大，实际上座位的变动也不大。唯一好一点的是霖焱成绩在中间一点，这也让他可以选择一个稍微符合自己心意的位置。
正好，因为霖焱和杨涵回来，班里的最后一名被调到一班且没有人调过来实验班，而他的位置正好在后排靠窗，这让霖焱很难不选择这个位置，便将自己的桌椅搬了过来。
霖焱看了一眼自己前方的位置，那是杨涵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杨涵最后被她的家长死拖硬拽给拖进学校的时候反而十分平静，这给了霖焱一个不祥的预感。
耳边响起班主任催促的声音，霖焱这才回过神来，拖着自己的桌椅到窗边的位置。
晚自习跟往常一样，所有人都在刷题，都在背单词。唯独霖焱不同，他看了一会桌子上的教辅资料，发现自己压根学不进去一点，又拿出另一科的教辅资料来，时不时瞥向身后唯一空着的位置。
班主任并没有关心杨涵在哪？毕竟她平时也都经常出去隔壁警视厅做指认，有时德育处也会经常让她过去，这让班主任更加不在乎她人在哪？只要杨涵不死在学校里，那根本没她什么事。
夜晚，教学楼天台上，少女坐在天台边缘晃荡着双腿。下身的疼痛感早在悲剧发生之后不久便没有太多感觉，现在只不过是脑子模拟出来的幻觉罢了。
她看向夜色下的天台，不知道为什么关闭的天台为何再次打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这样的高度。现在，她无比的平静，哪怕是被李悦等人欺凌时也没有这么平静。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被欺负，每天被人鄙视。可能她已经猜出来自己被欺凌的原因了，但她却从未猜到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可现在，当她最后一丝能得到安宁的机会破灭，她发现其实都一样。她做错了吗？没有，但是也有。黑白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灰色才是？也不是。对于手中握有力量的人来说，他可以是黑白的，也可以是灰色的。
整座学校都亮着灯光，但却没有任何一点人气。没人能理解，也没人理解的了。
夜幕下，少女一跃而下。
唯一的声音响起，那是下课铃，最后一节的。所有学生都陆陆续续地走出，离开教室。
霖焱看着后排唯一空着的座位，那股若隐若现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外面传来一声巨大，沉闷的声音，一阵惊呼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