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就像一束阳光,瞬间把我的世界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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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他在外面倒是过得很快活啊!”王红玫给凌父夹了一筷子菜，冷笑了一下，说:“这一年多不回来，不管我也就算了，看样子是准备连老凌都不闻不问了!”
“真是白养他十八年!还给他供上了大学!那么深的学问有什么用？连孝顺两个字都做不到!到哪都是遭人唾弃的料!”
“啪”顾岑猛的站起身，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凌枫拉住他的衣角，顾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我吃好了!”
厉沅烈也放下筷子，优雅的站起身。
本来还在吃的温茶，也被迫放下筷子，起身。
“啊呵呵呵，小岑，你们吃饱了吗？”凌父也跟着站起身，尴尬的笑了笑。
“饱了。”顾岑站在凌枫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和的询问他:“小枫，你呢？吃饱了吗？一会出去走走？”
“好！”凌枫刚放下筷子，王红玫就把筷子一摔，瞪了凌父一眼。
“小枫呀!晚上不在家睡吗？”
“不了，一会我们出去玩之后，直接去我家睡就好!”顾岑接过话茬，直接替凌枫回答。
“这样啊……这样也好唔……”凌父眉头紧锁，弯下腰，揉了揉大腿，改口道:“小枫还是留下吧!我想和他聊聊天，说说心里话。”
“有什么现在就聊呗？我也很好奇，我们小枫小时候的事情，正好伯父在，一定都知道!”
“呃……”
“你这孩子咋听不懂人话呢？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他爸要求他在家，他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呵，伯父是这个意思吗？我咋没听出来？”顾岑重新在凌枫身边坐下，靠在椅子上，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伯父请讲吧!我准备好听了!”
“……”凌父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王红玫期间推了他三次，他依然没有说话，气的她的脸通红，伪装出的礼貌完全崩塌。
“你弟弟马上要上初中了，我打算让他去上武汉外国语学校!缺五万块钱的入学费。”
顾岑发出一声嗤笑，不屑道:“他能考得上不？”
“哎，你这孩子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我们凌晨在学校可是第一名，他老师都说了，让他报考外国语学校!”
“妈!”凌晨拉住王红玫的胳膊，却被她瞪了一眼。
“你别说话!”
“哦……”顾岑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轻启薄唇说:“Saviez-vous parler francais？（你会说法语？） ”
“日本に行ったことがありますか。（你去过日本吗）。”
“haben Sie ein Jahr in deutschland gelebt?
（你在德国住过一年吗？）”
顾岑看着一脸懵的凌晨，勾起唇角笑了笑，“ Eggs touch stones-overreach one\\u0027s strength（鸡蛋碰石头 —— 不自量力）”
“你搁着叽里呱啦的说什么鸟语呢？”
“我们凌晨能不能上这贵族学院，是学校决定的!不过你，这辈子肯定是别想了，肯定连那学校的门往哪开的都不知道!”
“呵”
温茶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岑岑，我记得，你小学好像是在外国语学院上的吧？”
“不止小学，初中也是。”厉沅烈淡淡的微笑着说:“而且，还获得过全国小提琴金奖。”
“你……你们……”王红玫气的全身发抖，狠狠地推了一把凌父，凌父也被他惹恼了，猛的站起身说:“你闹够了没有？今天出的丑还不够多吗？你要叫小枫回来，我叫了，现在又当着他朋友的面，把他朋友说的一无是处，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凌志伟!我如果不这样做，你踏马有钱让凌晨上贵族学校吗？就那小蹄子是你亲生的？你可以供他上大学，我们凌晨怎么办？”
“我都说了，我会想办法!”
“你想办法？呵，又要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借？”
“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就他们那不学无术，整天喝酒赌博的人，不找你借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呵，我看你还是买彩票几率更大些!”
“你！你……”
“爸。”凌枫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卡，递给凌父。
“爸，祝你们中秋快乐！”
凌枫说完便回了房间，把藏在柜子里，早已收拾妥当的背包拿了出来，把桌子上的存钱罐塞了进去。
看了一眼住了十八年的小房间，轻轻的说:“我走了!”
“小枫……”
“爸，别说了……您就当我随母亲一起消失了吧!”
“想的倒挺美!你爸养你十八年，你长大了就撂摊子不闻不问!你不用给他赡养费？”
“我踏马忍不了了……”凌枫拉住顾岑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没关系，哥哥。”
“爸，以后，每个月我会往你卡里打一笔钱，这笔钱，你怎样支配都行。”
“小枫……”
“爸，我走了，您自己保重身体!”
凌枫踏出了家门，抬头望了望天空，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侧，光芒并不强烈，他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凌枫，你是不是傻？”顾岑几步跨到他面前，生气的擒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他们那么过分，你怎么一句都不反驳？还给钱!玛德!换我，别说给钱了，骂她都算看得起她了!”
凌枫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他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终于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也早已做好独自面对的准备。
他就像是一个扒在井口挣扎了很久的人，已经很累了，只等着有一天下雨，藏在井里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鳄鱼，随着升起的水位，一下子咬住他，把他扯入井底，沉沦。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这个人突然闯入他的世界，给足了他面对鳄鱼的勇气，让他干涸很久的心，喜逢甘霖。
“哥哥，谢谢你！”
“谢个屁啊！你是不是傻了？”
“岑岑，别说了，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厉沅烈看向凌枫，对面的人眼神里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坚定，“现在，他解脱了。”
“厉沅烈!”他比以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谢谢！”谢谢你懂我。
厉沅烈勾起唇角，两人相视一笑，顾岑看在眼里，皱起眉头，心想，“妈呀，他俩不会看对眼了吧？烈烈好像喜欢我，所以不算直男!凌枫，应该也不算直男吧？我靠!我靠!我靠!真的假的？这么离谱？”
情敌变情人？顾岑摇了摇头，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什么时候把凌枫也归为喜欢他了？
人家压根就没提过一个字，好吧？
你自恋个什么劲？
再说了，凌枫是秋枫，那可是枫神大大，怎么可能看上那么平凡的你，简直白日做梦!
顾岑，醒醒吧!做梦也要梦点实际的!
“我说，你们煽情完了没？我都没吃饱!接下来什么场子啊？我想再吃点东西!”
“我请客!想吃什么？”凌枫冲着温茶眨眨眼，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胡闹什么？你哪还有闲钱请客？”
凌枫把手伸进怀里，摸索着从里面又掏出了一张卡。“我还有一张卡，里面还有点钱，放心，绝对够请你们吃饭的!”
“欧耶!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去那里吃!”温茶指着远处一个闪亮得牌子，光看店面装修，就知道，很贵!
顾岑霸道的搂住他的脖子，淡淡的说:“好呀!那我们就去那里!”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移向左边。“旁边的面馆!”
“啊……面有什么好吃的……”温茶扁着嘴巴吐槽道。
“你懂个锤子!我们大武汉的热干面!你吃过吗？”
“保证你吃一次，就不可自拔!”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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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岑，明天早上我们还来这里吃热干面吧!”
“不来!”
“为啥？”温茶扁着嘴，委屈的说:“别逼我求你!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
“凌枫”厉沅烈和他并肩走在打闹的两人身后，突然转头道。
“嗯？”凌枫把视线从顾岑身上，挪到旁边的人脸上，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来我的公司上班？”
“啊？”凌枫惊讶的停下脚步，“这么突然？你公司很缺人？”
厉沅烈抿了抿唇，还没回答，凌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帮我？”
“也不算吧!你要是能力太差，公司照样会把你开除!我只是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
“呵，我知道!”凌枫笑了笑，轻轻的说:
“谢谢你！”
“不过，不用了!我挣得钱够花了!”
“而且!事业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我才会活的恣意洒脱!”
“我不想有心理负担!”
“嗯。”厉沅烈点了点头，视线看向顾岑，“你们都是很有原则的人。”就像他每次都坚决的拒绝我的喜欢一样!
“我也想像他一样，活的那么优秀!”
“喂!你们两个!今天是住我家？还是去酒店？”
“住酒店吧!”我还没勇气见你的父母。
“酒店!”我准备的东西要重新再买一份!算了，还是买个两份吧！要多一份诚意!
—
晚上八点 酒店三楼 顾岑房间
“烈烈，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顾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觉得，我不问清楚，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如果是我，我会不太想让你知道。”
顾岑挑了挑眉，眯起眼睛，一步一步的靠近厉沅烈，走到沙发前，仍是没有停下脚步，单膝跪在沙发上，把他罩在沙发和自己之间。
厉沅烈的视线，从眼睛，移向嫣红的嘴唇，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轮。
顾岑的脸贴的很近，仔细感受，一股带着雪松清香的暖风，若有似无的轻拂脸颊，有点痒。
“岑……”
柔软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厉沅烈猛的止住话头，眼睛都比平时瞪的大了几分。
“厉沅烈，你到现在都没把我当朋友，是吗？”
厉沅烈点了点头，没说话，下一秒，唇上的手指移开。
“我一直都喜……”
“砰”隔壁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顾岑直起身子，离开沙发，小心翼翼的来到门边，打开了门。
只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削瘦背影，如果不是那过于高挑的身形，顾岑真的认不出，那人是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顾岑来不及更换鞋子，汲着拖鞋，小跑着追了过去。
“岑岑，你去哪？”
厉沅烈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在酒店的门口，看到一个穿着女装的熟悉侧脸，惊讶的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在他上了出租车之后，迅速带着顾岑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车子开了大概半小时，在一座环境清幽的山下停了下来。
爬了一段山路，来到一座墓碑前，那个身影顿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来。
两人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因为天黑，不仔细看，那人根本发现不了两人。
“妈，我来看你了……”
“来的有点匆忙，没给你带你最爱的百合花……”
“妈，我想你了……”
“您在那边应该遇到姐姐了吧？她还好吗？”
“妈，我离开那个家了……”
“虽然我再也没有家了……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妈……”
“您想我吗？”
“您应该没把我忘记吧……”
“下次，再来看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希望您不要怪我……”
“妈……”
“我是小凌啊……”哽咽了很久的声音，终于崩溃大哭。
顾岑攥紧手指，向前一步，手腕被拉住，“岑岑，别冲动，他肯定不希望你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顾岑掰开他的手，大步向那人走去。
“凌枫!”
那人的身体一颤，停止哭泣，却没有转身。
顾岑向前一步，蹲在他旁边，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想哭就哭吧!”
怀里的身体开始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顾岑却感觉胸口的衣服湿热一片。
良久，凌枫的身体恢复平静，顾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说:“我们回去吧!”
“嗯”很轻的一声，如果不是在他面前，压根听不到。
顾岑扶着他起身，却发现，腿暂时失去了知觉，麻的要命，又坐回了地上。
厉沅烈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擒住顾岑的小腿，轻轻的按揉。
期间，怀里的凌枫，一句话都未说，直到顾岑恢复正常，拖着他站起身。
“我来吧!”厉沅烈弯腰，把凌枫抱了起来，“山路不好走，你抱着他不方便!”
顾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
凌枫的情绪，也恢复正常，丝毫没有被发现秘密的惊慌失措。
“你们，想听故事吗？”
顾岑没说话也没动，厉沅烈点了点头。
“我出生那天，是一个不幸的日子，凌家第一次同时迎来两个生命的降临。”
“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一个出现的生命便消失，时间短的，众人甚至都还没从喜悦中反应过来。”
“趁着母亲还未醒，父亲当机立断，决定偷偷处理这件事，求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帮忙隐瞒。”
“他在内心练习了无数遍的说辞，在母亲询问他的那一刻，只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另一个孩子呢？”
“后来，母亲还是知道了，失了控，差点没缓过来，抢救回来之后，精神却变得不正常，认为自己只是生了一个女儿。”
“并不记得我的存在。”
“为了母亲，父亲便把我打扮成女孩，在五岁前，我一直穿的都是女装。”
“我第一次穿男装，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那天，我跪在母亲的棺材前，内心还在沾沾自喜，终于和同龄的小朋友一样了。”
“五岁的我并不懂死亡的意义，父亲也只是跟我说，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哭过，闹过，母亲也没有回来，那几年，我甚至都记不清，我是怎么过来的。”
“后来，父亲却带回了一个女人，他让我叫她妈妈。”
“小小的我不懂事，不仅不肯叫，还把那个女人的裙子给弄脏了，一瓶可乐，全部泼在雪白的裙子上。”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我!”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慢慢的开始懂得死亡的含义，才知道，我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再责怪父亲。”
“父亲不常在家，每次回来总是给我买许多东西，但是，那并不真正属于我!”
“因为，在第二天，他离开后，那些东西就会被拿走。我只是短暂的拥有了一下，像是一个快递中转站。”
“我每次不开心时，便会穿女装，偷偷的去看母亲。”
“因为母亲没见过我穿男装的样子，我怕她不认识我。”
“我甚至想过很多次，如果，我不出生就好了，这样，活下来的姐姐，一定可以和母亲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吧!”
……
他知道，妈妈在天上，一定和姐姐相遇了!
他好想，好想，她们!
他其实想体验一下被母亲真正爱着的感觉。
他想让她觉得快乐!又自我矛盾着责怪着她。
她是被需要的!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还有一个残破不堪的人，在惦记着她!
而他，却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人关心，也不会成为谁的期待。
他苟延残喘于这人世，从不知为了什么。
直到遇见了顾岑，他就像一束阳光，瞬间把他的世界照亮。
他被困在那一隅之地，太久了，久到他以为，世界本来就是黑色的。
疼痛和难过都是必然，不必在乎。
他没体会过爱，更不懂，被爱的感觉。
直到顾岑拥抱他。
“凌枫，你是不是傻？”
“凌枫，你这家伙能不能爷们点？还手都不会？这么大人了还被别人欺负？”
“凌枫，你是故意的吧？”
“凌枫，吃了早餐再去学校。”
“凌枫，等一下，我载你去，别多想，只是用来抵早餐。”
“小枫，别怕我在这。”
他是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