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太子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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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叶黎安的那句去辽北之言。她满心以为皇帝完全懂她的心思。她当然是想表达“我们”啊！她和南木笙一起，不复仇，不称帝，只寻个自在的天地，过一过畅快的一生。
叶黎安不多久便迷迷糊糊地入睡，皇帝将她一路抱至坤宁宫。这些年虽在高位，南木笙时刻保持警醒，勤勉自持，从未废了武功，抱着皇后犹自脚步轻便，毫不见费力。
到了坤宁宫，看到主殿正厅放着突兀地放着两个大箱子，皇帝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红芷回答是颜家大郎呈给皇后的礼物，因为不知道娘娘对这些有何安排就没动。
皇上打开一看，大到狐皮大氅、小到丹药，无一不有。丹药还分养血益气的、美容养颜的、提神醒脑的种种。
“哼～真是有心了。”
皇帝微笑着说了一句，又往外边走边说：“告诉皇后，前头儿还有事，晚上就不回来睡了。”
红芷答应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战战兢兢两日不见有事发生才放心。
地方大臣述职结束，皇帝举行宫宴同乐。宫宴结束后，他一身酒气地来到坤宁宫，吵醒了熟睡的叶黎安。
他满不在乎的躺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颜家儿郎果然不错。”
叶黎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为避着他身上的酒味儿，转过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皇帝早早走了。叶黎安没来得及问清他昨夜说了句什么话。过了半天，她又把此等小事忘得一干二净。
颜家大郎在离开都城前的几天，特意来拜别他这位姑姑。叶黎安更是喜的大开库房，搜罗了各种奇珍异宝让他带回辽北。
等他们离都之日，叶黎安没去城头送别。跟想道别的已经道过别了，剩下的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也没有过去的必要。
转过天，太子早早来了坤宁宫，显得坐立难安。
叶黎安问他怎么了？
太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太子心想：母后一向无甚谋略，跟她说了又能有何助益？
他耐心等到将近午时，何家家主才来。
太子一见他就皱起眉头责问道：“舅舅怎的拖到此刻才来？本宫不是说了让你尽快进宫吗？”
何家家主是个礼数周全的人，对着皇后和太子行完礼后才不急不缓地回道：“殿下，微臣需要递了牌子获得圣上首肯才能踏足后宫。”
“行了行了！”太子不悦地打断他，气呼呼地坐到一边猛地灌了一口茶。
“殿下！何事如此……”
“你们都下去。”
他遣退侍女，让随从和红芷竹安守在院中，又亲自关了门。
这番下来，何家家主和皇后都紧张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满脸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
叶黎安颤着声音开口问道。
太子将昨日皇帝将自己和老七叫去谈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何家家主听得皱了眉头，尤其听到七皇子直至夜深才出宫，不禁对于太子和何家的前途担忧起来。
叶黎安却听得惊悚。皇帝为何要对颜家起猜忌之心啊？皇帝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颜家家风好，子孙有出息，就一定会一日举旗造反？因为这个要被忌惮，这是前所未闻的荒唐笑话。
皇后这么一想，便开口问道：“陛下怎么能对颜家起猜忌之心？”
剩下的两人转过头来，充满疑惑，此刻他们心中只有太子摇摇欲坠的储君之位。
“哎呀～母后～”太子无奈叹道：“眼前最要紧的根本不是这些。老七马上就要越过儿臣了。您怎么还想这些没用的？”
没用的？这是没用的吗？
叶黎安蹙眉。
太子也在心里怨道：就说母后没什么助益吧！还是跟舅舅说吧。
“你是太子——”
“舅舅，你说——”
皇后和太子同时出声。太子闭嘴不言，叶黎安继续宽慰道：“你是太子，谁能越过你去？不要杞人忧天了。”
剩下的两人都对皇后的天真感到无奈。
太子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才能让皇后认清现实。
何家家主斟酌片刻，道：“娘娘，陛下对殿下的偏爱众人皆知。但近年来七皇子迅速崛起势头猛进，若没有陛下提拔万万做不到。昨日太子亲历密谈，皇上又留七皇子不知交代何事。依微臣之见，咱们……”
须发开始花白的何家家主抬头郑重看了一眼皇后，缓缓说道：“不得不防啊～”
叶黎安这才慌的心脏猛地跳了一跳，蹙眉道：“真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
她看着剩下两人微微点头，眼神慌乱得问道：“那怎么办？”
何家家主沉吟不语，他也在想该怎么办才能让皇帝回心转意。
他有七分把握，皇帝已动了废储另立之心。不仅是因为太子说的这件事，他最近几个月在朝堂上明显感到群臣倒向七皇子之迅速，以及皇帝对七皇子对太子态度之变化。
唉～主要是太子太不顶事了。没有一件事儿能办的漂亮的。
何家家主不禁对太子心生怨气。何家是绑在太子的战车上的。血脉相连，想解绑了另投新主都没法子。如今可如何是好？
太子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人，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心有成竹地开口：“我有办法破局。”
何家家主不信太子那脑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但叶黎安却是惊喜的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父皇心有乾坤，意志坚定，要改变父皇的心意难如登天。但这头儿不行，咱就去解决另一头儿。”
“另一头儿？什么另一头？此事不是看你父皇一人的心意吗？”
叶黎安不明白，听得云里雾里。
但一直低头思忖的何家家主却是欣慰一笑：太子终于长大了啊。终于长了点脑子。
是了，一头儿不行，就寻另一头儿。
“母后！当年三皇子一头热，一心想坐我这储君宝座。但父皇这头儿却是冷的。如今，父皇心意刚动，老七蠢蠢欲动。咱们既然改变不了父皇的心意，那就改变老七的心意不就行了吗？”
叶黎安慢慢明白过来。但是————
“但是，七皇子努力这么久，眼看着有了希望，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何家家主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在心里将最狠最绝的方法都想遍了。可太子不是没试过刺杀七皇子，屡屡不得手还损兵折将。这件事并不容易。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思考可行的方案。
太子却是有自己现成的答案：“要让他放手，只能绝了他的心思，让他不可能再成为候选人。”
叶黎安急道：“孩子！不可！你们是同父兄弟，血脉相亲，怎么可以舞刀弄枪互相打杀？唉～就算是九五至尊之位，不过是一个位置罢了。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吧。”
太子听得一阵无语，何家家主更是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他们心中俱是想起那句：妇人之仁。
叶黎安还要说，太子抢先打断她说道：“母后放心！不杀他，杀他是不好杀的。”
何家家主也来了兴趣，侧耳倾听。
太子继续得意的说道：“二弟无缘皇位，是因为他身有残疾；老三是因为遭父皇厌弃；老四是因为他一命呜呼；老五是因为他整日寻花问柳、胡作非为，不堪大任；老六是因为他心无大志，且母族低微。”
何家家主眼睛眨了几下，迅速转动起他好用的小脑瓜。
叶黎安疑惑：“可是老七全没有这些情况啊。”
“但我们可以让他成为这种情况。”
“什么意思？”
“对老七最适合的，即是死亡、残疾和心无大志。”
“太子！你刚说不取他性命！你们可是兄弟，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叶黎安怒道。太子边安抚边想：母后天真！儿臣不仅做了，还做了不下十次，不过没有得手罢了。老三和老七也一样。生在皇家，胜者王败者寇，谁管什么血脉兄弟？
“母后放心。儿臣不取他性命。”
何家家主终于开口：“头两个是不容易办到的。”
何家家主和太子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些年屡次尝试，别说杀他了，连近身伤他都做不到。现在他正得陛下恩宠，一定全心戒备，更胜从前，再难下手了。
昨夜太子几乎一夜未睡，与心腹密谈至半夜，想到这里众人也是陷入困境，不得出路。
后来，正好有侍女应声进来换茶水。看着她衣香丽影的曼妙身姿，等那侍女出了门，有一个心腹说了句：“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唯有美人计最致命。若是能使美人计就好了。”
马上有人接道：“也不是谁都能拿来当这美人啊！在七皇子心里但凡是有些地位的，都被他护得紧着呢。连带着他的崽子们。唉～难办啊！”
困倦到不行的太子，却因兴奋一下清醒过来，喜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哈哈，你们都立功了。行了，回去睡觉吧。”
剩下的人听得一头雾水，有那得脸的看太子高兴，开口问道：“敢问太子，是想到用哪个美人了吗？是七皇子府中的哪位贵人啊？”
太子开心之下张了张口，但还是闭上嘴，将人都打发走了。
毕竟那是他已婚的表妹。在没跟舅舅商定之前————不，即使是在行事之时，也不能随便透露她的身份。
总要顾着何家的名声和颜面啊。
如今，太子正视着何家家主，开口恳求道：“所以啊，舅舅。现在可能需要表妹牺牲一下了。”
何家家主身子僵住，脑子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三个女儿，只有他的小女儿跟七皇子有些交情。但那些微交情如何能改变七皇子的心思？
于是他开口拒绝道：“殿下！此乃大事，岂会任由小女子轻易改变？”
太子自信道：“会的。而且一定会。”
其实太子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想到七皇子为了表妹和洛家的婚事前后奔走，又尽力护着她清名的样子。他有八九成的把握此计能成。若是表妹入了老七府门，反而不见得她有那等本事。正因为老七求而不得，才会为了她而豁出性命。
这一点，风流成性的太子最是清楚。
就算不能成，他也不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尽力保证表妹的安全，但到了那时候太子绝不会为了一个表妹而耽误自己的大事。
区区一命罢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太子乃大丈夫，不拘此等小节。
这些话，他可没傻到对舅舅和盘托出。何家家主虽也是干大事，为了家族前途敢赴汤蹈火的，但也不见得愿意牺牲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太子看何家家主不情愿，游说道：“舅舅放心！我是她表哥，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护着她，不伤她一根汗毛。”
“殿下，……”
“你们在说什么呀？谁啊？”
“母后，容儿臣慢慢说给你听——”
“殿下！小女与七皇子不过幼时一同玩过几次，并无交情。况且，她已嫁为人妻，万万不可将她搅进此事啊。”
闻言，太子神秘一笑：嫁为人妻？嫁为人妻好啊，嫁为人妻才会成功呢。
“母后！儿臣有一道妙计，先说给您听。天下人最终盟誓，但凡提上天神之名起誓，没有不遵守约定的。儿臣便是要老七立下退出夺位之争的誓约，断了他的念想。”
叶黎安来回瞧着另两人的脸色，疑惑道：“就算如此，他怎么肯随意起誓？”
“那就要舅舅割爱，让小表妹冒一下险了。”
“什么？”叶黎安惊呼。她知道太子说的小表妹是谁，那便是何家家主的嫡三女，刚嫁给洛家二少爷也就一年。
“殿下！”何家家主已是面显薄怒。
“儿臣想的周全，不妨听我说完。马上便是春猎之时，届时父皇定会带着儿臣和老七一同过去。何洛两家作为重臣世家，也会跟着去。表妹夫妇是老七自幼一同长大的发小玩伴，定会随行。
到时候，儿臣使得一计，用他们二人性命相胁。老七断没有不从之理。
舅舅放心！我不过是吓唬老七罢了。不可能真的让表妹涉险。”
叶黎安听完，手都凉了，深深坐在椅子中，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晕眩。
她知道太子此计一定能成。
因为，她知道众人不知道的秘密。
何家家主与太子争论：“殿下！且不说荒郊野岭如何保证小女安危，就算微臣肯让小女和女婿前去，殿下又能怎么做？总不能说一句：你若不肯起誓，我便杀了你的发小吧？”
说到后面，何家家主气的胡须都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