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斗法梅丘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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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面色红润，肥头大耳，有点酒肉和尚的意思，听我报完名号，阴沉一笑：“唬我，火云邪神？当我没看过郭富城的《功夫》？”
“郭富城是郭富城，《功夫》是《功夫》，你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我告诉他。
“就混，就混，咋地啦，咋地啦？”他脸涨得通红，眼睛睁得比牛还大。
看着他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个智障无疑。我安慰他：“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脑袋不好使也不是你的错。”又学着他，问道：“那个啥，敢问阁下是哪个洗头房的神圣？”
他一听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蹦多老高：“吾乃茅山第一护法逍遥散人座下弟子梅丘子，鼠辈敢坏我好事、辱我声名，今天贫道就拿了你的生魂，祭炼我的法器！”
“煤球子？你的师父逍遥傻人倒是给你起了个不错的名字，来来来，小爷今天就陪你大战三百回合。”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纸人，我拉开架势也不认怂。
梅丘子立马炸了毛，不再废话，手中铜铃一晃，平地立时扬起三股阴风向我席卷过来。刚才他差点把我害死，正好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对方都已经出招了，咱也不能闲着，我握紧匕首就向他刺去。
我与梅丘子距离不过三五米，就几步的事，加上我的冲击力，应该不到1秒就能到达近前。可我发着狠地向前冲刺都快100米了，与他的距离还是保持在三五米。梅丘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戏谑。我心中不由得大惊，这个梅丘子不简单，邪门得很。最为关键的是，我突然发现身体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始终保持着冲刺的动作，累得我满头大汗，呼哧带喘，根本就停不下来。此时，虽艳阳高照，但我的身边寒意连连，耳畔又传来了阵阵鬼哭狼嚎之声，搅得我脑瓜子嗡嗡地跳，直感到精神涣散，体力不支将要倒下……
恍惚间，只见梅丘子狞笑着提了一个估计是掏炉灰用的乌黑的大铁钩子，缓缓迈步上前，似乎要给我来个开肠破肚。我的腿肚子直转筋，却毫无办法，心说这下坏菜了。我见过挂牲口的大铁钩子，没想到我也要像牲口一样被钩子搞报废了。
突然，一物从天而降，正覆面门，我的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就是带着狐臊的臭鸡蛋味道扑天盖地迎面而来。试问我上得厅堂，下得茅房，对各种腌臜不堪之味也早习以为常，却还是差点被熏晕过去。我心说谁他妈这么缺德，乱丢垃圾，伸手呼啦一下把它扯开，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再看眼前，梅丘子依然立在三五米外，阴狠地看着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瞧，老道士从树洞里走了出来。只见他歪带着帽子，光着汗津津的膀子，山羊胡被火烧烤得有一点焦黄色。再看地上，正是他身上的那件破棉袄。
我不由得大骂：“臭老道，你这是要图财害命吗，差点被你的狗皮熏死。”
老道士没有理我，而是冲着梅丘子冷哼道：“梅道长，真是冤家路窄，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他俩还是老相识。
梅丘子眼神一亮：“呦，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了，这不是紫阳真人嘛！怎么落得如此田地？师尊他老人家找你几个月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不想死的话，赶快把墨斗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本道爷不客气！”
“就凭你？”老道士一脸不屑。
“对，就凭我。若几月之前，晚辈自不是您的对手，可你先被柳乘风重伤元气，后又被我师尊打散修为，现在恐怕连眼前的这个小废物都打不过，您还拿什么跟我斗？”梅丘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梅丘子这么一说，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没想到这个老道士还是个厉害人物，只可惜被人家给收拾了，现在啥也不是。这个梅丘子倒是有真本事的人，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那老子还搁这里扯什么蛋——跑吧！
心中拿定主意，我拱手抱拳：“二位好汉大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打打杀杀。您二位先叙着旧，老弟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咱们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后会有期！”一套冠冕堂皇、狗屁不通的说辞讲完之后，转身就溜。
梅丘子握着大钩子往空中一挥，立马发出破空之声，说道：“咱俩的账还没算清，你往哪里走？”
老道士手里攥着飞刀，也威胁道：“孽徒，遇到事就想跑，你走一步试试看。”
一听他俩这么说，立时我就挪不动腿了。我对他俩有十足的信心，在分出胜负之前，绝对会先给我来个大卸八块。我哭丧着脸：“二位道长行行好，都是修行有德之人，别跟我这个臭要饭的一般见识，你们就把我当成屁给放了不好么？”
梅丘子怒道：“别说是屁，你就是当坨屎也不行，今天我非得把你炼了！”
好吧，既然不死不休，我也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决定与老道士一伙干死梅丘子。我很自觉地站到了老道士身后，小声问他：“师父，您老人家有什么好办法搞死他吗？”
老道士对我的背信弃义似乎有些不满：“滚一边去，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贪生怕死、丢人现眼的徒弟！”骂完我，又对梅丘子说道：“不错，我的确元气大伤、修为尽失，但是你想要巧取豪夺还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十二把飞刀答不答应。另外，墨斗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你们想要的梼杌被旁人占了先机，要窃取其中神力已然绝无可能，这次你们失算了。”
“谁？说出来饶你不死，不然的话，我把你们碎尸万段！”梅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道士笑着看向了我。
我当即就傻眼了，刚才怎么听着都像是老道士要嫁祸于人，以为他随口编个阿猫阿狗就行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直截了当地把我供了出来。墨斗是我在鬼子六那里拼了命从房顶跳下来时急速捡起揣进兜里的，他怎么会知道。另外，墨斗在我这里不假，可里面住着的那个梼杌恨不得整死我，哪里有什么先机神力可言？要不是觉得墨斗是随山派的信物，对我有可能还有点用处，早把它扔了。老犊子这个时候出卖我，也太不地道了。
他不仁，就别怪我无义。我对梅丘子说道：“不就是块破青玉石头吗？我还不稀罕呢。煤球子，你要你拿走！”
梅丘子一听我喊他煤球子，就开始发狂：“你个无名鼠辈，要是再敢侮辱贫道，我非得撕烂你的臭嘴。快说，东西被你藏哪里了？”
我装都不装，指着地上换下来脏兮兮的裤子告诉他：“喏，就在那条裤子兜里，想要自己拿！”
梅丘子一听，顾不得道家端庄形象，如同疯狗见了热屎一般扑上去，几下就把墨斗翻了出来。盯着黑不溜秋的墨斗，他仔细辨别着，忽地咧嘴大笑：“哈哈，小废物诚不期我，这真的是墨斗！等我炼化了它，看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哈哈……”要不是觉得他确实有点道行，我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这时候，老道士冷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能拿得走吗？”
梅丘子警惕地把墨斗揣入怀中，又将大铁钩子抄了起来，说道：“呦，看来紫阳真人还想要抢回去呀。”
老道士悠然盘腿而坐，一脸猥琐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才缓缓说道：“自从我这废物徒弟把墨斗捡走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再收回来。当然，如果道友能拿的走，贫道也绝不强留。你们都想窃取墨斗，获取梼杌的蛮荒之力，殊不知其中玄机。梼杌乃上古四凶之一，择良木而卧，择圣主而栖，岂是任人欺凌奴役之辈？想我那掌门师兄若不是贪恋仙界，强取蛮荒之力，坏了天道，岂会落得入无间地狱，受桎梏之刑的下场！只叹梼杌受创南天，今非昔比，你拿走又有何用？”
梅丘子并不全信：“那你留着又有何用？”
老道士：“一是因为墨斗乃随山掌门信物，怎可随意丢弃；二是有人在赌。”
梅丘子有点丈二和尚：“谁在赌？赌什么？”
老道士声音悲怆，仰望天空：“我们在赌一个未来。”
梅丘子：“什么未来？”
老道士：“不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先与道友打个赌。”
梅丘子：“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紫阳真人还爱赌博，您拿什么跟我赌？”
老道士用手一指我：“就拿他的命！”
我当即就不干了，凭什么他俩打赌却要我的命，再者说，这事经过我同意了吗？谁知我抗议半天，二人根本没把我当人，直接忽视了我的不满。梅丘子说道：“我若是不赌呢？”
老道士泯然一笑：“你大可以直接走人，我绝不留你。法器墨斗接连受损，已难以困住梼杌。梼杌虽南天受创，但屠戮几个宵小之辈问题想必是不成问题的。纵梅道长道法精湛，也难抵挡他三两个回合。待套无出世之时，就是你命丧之日。听我一言，你可全身而退，如若不然，我担保你活着下不了山，念在相识一场，贫道待会儿去给你收尸。”
梅丘子将信将疑：“您有求全之法？”
老道士不置可否，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梅丘子眼神飘忽不定，自己合计了半天，然后说道：“素闻紫阳真人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欺我年少无知。我就跟你赌一回，若是我胜了，告诉我求全之法；若是败了，今日之事，咱们一笔勾销。”
“成交！”老道士一语拍定。
一脸懵逼的我看看老道士，看看梅丘子；看看梅丘子，再看看老道士。心说，你们两个瘪犊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就算是蚊子苍蝇也是命，更何况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有你们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