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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藩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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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连一听这词儿刺耳得很,左右想想,可说得不就是他吗!?

顿时大惊,心道自己这是得罪什么高官豪贵了?可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果来,莫不是这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公门可不是什么人随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儿,那大狱铁牢,管你清不清白的,进去就刮了半条命,余下半条恐还没命出来。

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原以为青女会干脆将他顺手交出,谁知刚刚还命人上上下下围堵他的人,此刻竟有意往他前面挡了挡,甚至出声质疑官差,呛声道:“江湖骗子我这里是没瞧见。城中匪患猖獗倒是常常扰我营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骗子竟比盗匪还要厉害?令各位官爷放着偷盗抢劫的盗匪不管,直直追到我这小小眉生馆来?”

青女这话自然惹怒官差,但她丝毫不慌,游刃有余地与对方周旋起来。

邬连眼见着青女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给他打暗号,分明是让他趁机赶紧逃走的意思。

他张张嘴,原本束在身后的力道不知何时已经松了,抓他的龟公们竟也往前靠了一步,用身板挡住了前人视线,听命护着他。小道士知其众人好意,心里感激,但事不宜迟,此时绝非道谢之机,三十六计走为上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他果断抽身向后,溜着人缝儿速速往后走。虽不知官差到底为何抓他,但他有绝不能被捕的理由。

人群皆向着官差青女之处,唯他一人逆向而行,这帮整日与歹人打交道的眼尖之人自然会发觉异常。

“在那儿!”一捕吏高声叫道,遥遥指来,瞬时引得同僚注意。

眉生馆顿时躁动起来。

糟了。

邬连暗叫不妙,赶紧加快脚步,此刻已不再是躲藏之时,他撒开双腿向里面飞奔起来。

后门的位置他是知晓的,可他不傻,官差能从前门突进,自然也会留人在后面把守,这时若鲁莽前往,只会落入对方早早铺设的陷阱之中,如瓮中之鳖再无回头之路。

于是他果决选择了二楼雅间,这地方他门儿清,记得把头雅间开窗可凭栏上房,虽然危险,但房顶之路才是唯一可能甩掉追兵的生路。

邬连飞奔上楼,身后叫嚷声、惊呼声、碰撞声不绝于耳,但他无暇后顾。凭着对眉生馆的熟悉,远远将人落在后面,东躲西绕朝那雅间冲去。

门开一道缝,他倏地闪进来,小心窥探门外情形。幸好幸好,官差没跟上,自觉追丢了,正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翻找,倒多给了他一些脱身的时间。

心里松了半口气,正打算赶紧抽身,转过来才道不好——房内竟然有人。

邬连与那人面面相觑,竟愣在了原地。

他用极快地速度将那人打量一番,而对方自然也在梭巡他这个不请自来之人。

那人一身素色,但周身尽显华贵,观其年纪,竟比他还要年少一些,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

这么小就来烟花之处狎妓?邬连不合时宜地惊道,可还未说出口,对方便一语惊人。

“兄台可是‘月蓬天师’?”

“什么?”邬连错愕。

那少年端坐桌后,一脸笑模样,十分面善。他似乎非常肯定,扇子拍手,道:“是了,你就是城中传闻相术如神的‘月蓬天师’。”

邬连不想惹事上身,忙摆手,否认说:“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公子你认错了。”

“哦?”对方并不买账,他笑说,“那么,现在打开门,我们一齐问问外面那些官爷可好?”看来这一楼的喧哗早已吵到楼上来了。

小道士顿时语塞,开门自然是不能开门,可他也没时间跟对方在此耗着。心一横,便认了,嘴上边说,脑子里边盘算着怎么绕过眼前这拦路程咬金跳窗脱身。

“好吧,算你有眼力,是我,你要如何?”

那少年笑了,这一笑倒让邬连觉得浑身不在,好似自己是被猫逼到绝处的老鼠,且看对方怎么戏耍,自己都无力反抗。

他正寻思着,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承认来着,就看见少年偏头,对着旁边空气自说自话起来,好不瘆人。“影薄,这位兄台是个爽快人,看来是没有你的用处了。”

邬连正愣着,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竟变出个人来。他全不知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就那么一瞬,悄无声息,一江湖打扮的高大男子便立在他面前了,威威逼人。

邬连冷吸一口气,倘若不是那人模样鲜活,他真要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撞了鬼。

他张张嘴,惊得吐不出半个字来,声音挤在嗓子里,发出诡异的动静,勾得那个端坐之人展扇掩面而笑。

笑罢,他说道:“想必兄台眼下情势也是紧急,不若我们长话短说。”

“我有一事要借兄台相面之术一用,兄台倘若答应,今日之事我便替兄台化解了,免去些纷扰,如何?”

邬连凝眉,暗觉事情远不能如他所说这般简单。此人身份极其可疑,单就将“牢狱之灾”轻轻松松说成“纷扰”,便不似一般人家的口气。

他不禁要走近细看对方面相,谁知那江湖打扮的男人鬼魅身法,竟顷刻挡在面前,拦于二人之间,大有再近一步就让来者有去无回的架势。

“诶,影薄,不得无礼。”

听了身后少年说话,男人自然收势,束手退回一旁。

少年老成,装模作样张张嘴便让人高马大能轻易捏碎他骨头的男人俯首听命,此等阵势,邬连哪曾见过,更觉眼前这人不同寻常起来。

“兄台若要看,让他看便是,正巧,我也好奇,那万人传赞的相面之术到底有多神奇。”说罢,他面含微笑,轻轻摇扇,一下一下扇着,好不自在,怡然瞧起戏来。

邬连心道,这怕不是被下了战帖,眼前这少年看似春风和煦,但长得蜂准长目。这种面相的人多有狠戾,十之八九是笑里藏刀,如果自己此时退却,搞不好还真的躲不过一劫。心里想着,便也被挑起了胜负欲,心一横,干脆大步迈过去,撩袍坐在了那华服少年的对面。

桌上满满一席酒菜生了凉意,却丝毫未动,屋内也闻不见任何胭脂香粉之气,可见这二人要么是命人早早备下酒席候着而自己刚到,要么是已坐在此处多时不为取乐,只为等候。等谁呢?邬连不敢细想。

他朝对面那华贵少年伸手,道:“观面观手,还请借手一用。”

“放肆。”他刚说罢,身侧那男人便出口低声呵斥,很有几分要拔刀的意思。

这回少年没顺着他,笑着推拒了。“相信‘天师’相面之术神乎其技,少看一双手掌,也不会偏差太多吧?”

看来对方是断然没有让他触碰的意思了,邬连便收了意图妥协了。

“好吧,但若是有疏漏之处,公子可要担待了。”

“那是自然。”

邬连中叹息,想来今日是躲不过这一遭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人糊弄过去,免了牢狱之灾再说。

于是他定睛细看,全没了方才的慌张犹疑。

华贵少年也坦然与他对视,任由他从上到下将自己一张脸蛋瞧了个仔细。

没用一会儿,只见这“月蓬天师”忽地凝眉,吐了句“咦,怎么会是龙眠之相”,自己说着,往后一撤身,疑惑问道:“龙眠之相,还似有要醒之势……公子……是何许人?”

呛啷一声宝刀出鞘便横在了他脖颈之间,寒光凛冽,透骨的凉。

华服少年眯着眼睛不说话,任那刀又压深了两分,在玉肌之上落下红痕。

邬连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险些让自己憋死自己。

只见要印出血珠了,那少年才开口道:“天师,乱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邬连梗着脖子,不能动一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倒显出几分骨气。“你叫我相面,我便实话实说,仅此而已。”

“你倒是有些胆量。”见他不惧,华贵少年竟然嗤笑出声,点了点头,一摆手,示意那个叫影薄的男子收了利刃。他举止翩然,似乎全不在乎方才是有条命悬在那刀下。

小道士一摸脖子,只觉那里沙沙作痛,不敢再碰。

华贵少年在他面前落下一锭十足金花银元宝,竟是簇新官锭,一锭便是二十两。“害得天师受惊,算赔个不是,只有一事提醒——方才那话,你知我知他知,三人足矣,出了这个房间可莫要再提了,掉脑袋可不是说着玩的。”

邬连点头如捣蒜,也觉自己方才莽直。眼前这人真个是能动动手指头便轻易碾死他的主儿,说话当要小心,不然就不只是牢狱之灾这么简单了。好在听对方不再称他“兄台”而唤“天师”,这代表是承认了他的相面之术,至少眼下命保住了。

他揣了银子低头不语,前后一连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敢再直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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