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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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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官醒来时,闹铃是早上的10点钟。

他记得自己没有设置这个点数的闹铃,有也只是今早的9点钟,因为午饭后周大有要过来。

最近迷迷瞪瞪的,真是睡糊涂了。

但他发现,今天醒来的异样,不止一处!

那股梦里的酒香,竟然延续到现实中来,难道昨晚他们开酒喝了?所以,半梦半醒间的他闻到酒味,才会做了一个偷喝酒的梦?

而且每次做梦醒来,脑袋都得晕晕沉沉好一阵子,这次整个人精力充沛,竟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对他来说很不真实。

他这副病躯,两个月以来都不舒爽,而且日渐消瘦与疲惫,没道理一夜过后,他就如同脱胎换骨,太不可思议了。

或有一种解释,比较贴切,那就是“回光返照”。

想到这,他凄然一笑,好歹再等等啊。

而当他站到洗漱台前,不经意往镜子瞟了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错愕地盯着自己红肿的嘴唇,一颗心颤悠了下,他赶紧洗了把脸,镜子折射窗外的光打在他脸上,唇红齿白更显生机盎然,这一切奇怪得让人捉摸不透。

自他生病之后,两片薄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浅淡,让他看起来寡淡又严肃,而现在,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唇角,热度不减,微微抿了抿,还有些酸胀感。

难道昨晚真的喝了酒,导致过敏?而这一切的异样,都是受到了酒精的刺激?

可谁会明知道他不能喝酒,还会给他送酒来喝?还是稀里糊涂的把酒当做水喂他喝了?

又或者是计承送来的某种口服液,含有酒精?

突然间,一个诡异的猜想涌上了心头,那一幕幕时隐时现的画面,那张脸那双眼……

每一幕都在凌迟着他,回过神来,他解开衣领扣子的手竟有些微微发颤,所幸一片白皙,之前的那些痕迹都已经退淡掉了。

他再往下缓缓拉扯,露出洁净的胸膛,连呼吸引起的起伏,都肉眼可见,他如蒙大赦地长呼一口气。

红福给红官准备了提神药,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他,房间也没人,关室也不在,直到进入了书房,才看到红官正在练字。

时隔两个月,红官再次进入书房,这次用瘦金体抄的是《金刚经》,以此来收摄乱心。

红福睁大了眼睛,守得云开见月明,难得见红官今天神采奕奕,他默默收起了药,免得引起不适。

“先生,您的嘴……”红福有些惊讶,第一次看到红官的嘴唇红肿了起来。

红官面色黯淡,这么说来跟他们喂药没有关系……

“蚊子,有毒。”红官抿了抿唇,眼皮都没抬起来。

怎么又是蚊子??

红福想了想说:“看来真要驱蚊了,先生今晚换个房间,我让人收拾一下偏房,您的房间得用艾熏一熏了。”

“嗯。”红官脸有异色,话还是应在前头了,毕竟他太依赖自己房间的空调了。

“先生怎么想起来抄经了?”红福凑过来看。

红官用笔畅快,笔下的字,字字中锋,如同割玉断金,足以见笔力惊人。

许久没有练习,再次提笔,还不会发挥失常,不愧是他家的先生。

红官早些年热衷于狂草,笔法洒脱,而且极富个性,近一两年竟然耐着性子,开始钻研起了瘦金体,以他的话来讲就是收敛心性,但其实是将他自己的个性给藏了。

“无心抄经,纯属练字。”红官的书架上放了许多经书,儒释道都有,随手拿是什么就抄什么,抄经不是目的,练字才是。

红福点点头,他家先生很自律,大多喜好偏风雅,所以……抽烟这毛病,他怎么说都得要监督先生戒掉。

一开始他都不知道先生的烟是从哪里来的,先生自己也不出去,直到后来逮住一次红喜买烟,才知道先生偷偷托红喜外出回来顺手带上。

红喜也不知道先生是用来干嘛,说买就买了。

被红福警告了之后,红喜就变得谨慎,先生要是再交代,一定要推脱,必要时候直接拒绝。可先生说他是用来孝敬祖师爷的,红喜就又屁颠屁颠跑去买。

多次之后,红官柜子里的烟就足足有十包了,但他自己没怎么抽,到现在一个月了,也就消耗了几包烟,多数抽一口就被掐灭了。

说起这个,红官倒是无所谓,好像只是制造起了一点水花,然后又回归平静。

今天这种状态,是又恢复自律生活了吗?

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先生的精神大好,值得庆祝。”

“嗯,你问一下大家晚上想不想喝酒,开几瓶酒庆祝庆祝。”

“这倒是好,可是下午您还得守关,晚上庆祝,会影响到您休息的。”

“不会,想庆祝就尽情一点。”

红宅的人以红官为中心,红官喜欢安静,大家就都规矩谨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没什么要紧大事,都不会随意进出后院。

眼看着快到月底了,趁着今天精神劲不错,就先给大家放放福利。

红福按照红官的意思,召集了包括护院保洁厨师等二十来人,筹备今晚的庆祝会。

大家一听先生又要赏酒喝了,干活都来劲了,纷纷忙碌了起来。

“福叔!”红喜叫住了红福,等到人散了后他再问,“上次地震,先生是不是也捐钱了?”

红福拉着他到角落,声音放小了问:“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事?”

“我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账户的钱少了一大半,所以猜的。”

红官的收入通常入三张卡,一张私人卡,一张给红宅开销使用,另外一张是工资卡,固定给大家发放工资。

上次红福捐的就是红官私人卡和开销卡上面的钱,红喜经常外出采购物资,会用到账上的钱,发现莫名少了一大笔钱,才猜想会不会是用来捐赠了。

“这事得保密,先生不让人知道的。”红福小声交代。

红喜脸上满是疑惑:“捐赠是好事啊,为啥还要保密啊?”

“总之,这是先生吩咐的,咱们照做就行。”

红喜点点头,说:“福叔,我这个月的工资就不用给我发了吧。”

“为什么?”

红喜挠了挠后脑勺,实话实说:“不为什么,我觉得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又不愁吃穿,而且我也不需要用到什么钱,每个月发多少存多少,也不知道存来干嘛。”

红福一听,敲了敲他脑门,提了个醒:“现在你这么想,将来你就知道急用钱是什么滋味了。”

“我有什么需要急用钱的,再说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红喜有些大大咧咧。

红福摇了摇头,说:“本来先生就不靠你省点工资费就能发家致富的,这事要是让先生知道了,他准生气。”

“所以这不就跟您先说了嘛,就当我也为地震出出力呗。”

“这倒是好说,你将来要是娶媳妇没钱了,尽管向你福叔开口,我给你撑腰。”红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像看懂事的孩子般一脸欣慰。

中午,计承陪同着周大有上门来了。

这次是礼物大包小包拎着来的。

红喜有些吃惊,赶忙上前接手:“计医生,周先生,怎么……”来就来嘛,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

“周先生的一点心意,让红官务必收下。”计承将礼袋递给了红喜之后,就扶着周大有走。

周大有行动不便,这次拄着拐杖都有些发颤,走路更是颤颤巍巍,红喜走在前头,不敢太快,三步一回头,直到计承让他先去通知红官,他才赶忙回了去。

红宅外头这条小路,对周大有来说,确实不方便,五分钟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半个钟,等到了红宅,周大有都呼呼地喘着大气了。

本来计承还想给他准备轮椅,推着进来方便,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还不到那个时候。

时隔三天,红官再见周大有,却是完全变了样。

红官是一脸容光焕发,而周大有则是年逾古稀的样,双目浑浊,眼神呆滞,反应迟缓,风烛残年的既视感。

计承今天见到满面春色的红官,暗暗吃惊,他的药真有这么神奇?

但看到红官那饱满的红唇,神情就不对劲了。

盯着红官的眼神太过放肆火辣,被捕捉到了,就了然一笑,口型警告:“克制~”

红官脸上不自在,一记眼神警告,计承就做出了个吹口哨的表情,双手一背,看天看地看空气。

“关煞将,”周大有的声音苍老嘶哑,“这是、生死状。”

他用力地咬着每个字,竭力想让发音准确。

红官接过生死状一看,周大有的签字一笔一划都很用劲。

他没有将怅然挂在脸上,想问些什么,周大有先开口了。

“上次的事,真对不起……”周大有愧疚地说,“我、没说实话,让您、难做了。”

说这句话,仿佛费了好大劲。

计承冲红官点了点头,红官郑重一颔首,自己也在生死状上面签了字盖了印。

这份生死状一签,生死由命。

“周先生,这事您家里的人知道吗?”红官还是问了句。

周大有转头看了计承一眼,喃喃道:“他们、会理解的。”

这就表示,他没有跟家里的人说,或者没有得到同意。

按照计承那天晚上的说法,病人拥有人权,无论是生存权还是死亡权,病人做出的自主选择,都应该得到尊重。

红官不置可否,每个来闯关的人,都会受到尊重,只是亲属的知情权,他需要保障。

知道红官的态度,计承说:“家属这边已经知会了,周先生这次不让家属陪同,是怕他们阻拦。”

周大有吃力地说:“您别担心,来这里前,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不瞒您说,遗书,我都写好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协调,他含糊地说:“自己的生死,还是能够、做主的。”

从理论上来说,60岁的人都能自己做主闯关与否,但往往真正实施起来,对人性就有着不小的考验。

有一次,计承无意间和红官聊起这个话题,现在大多数人并不接受闯关,因为风险太高了。

他们根本没有把握去正视那道生死关的无常,无法接受顷刻被夺去生命的感觉,宁愿剩下的日子都用药水吊着,或者最终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愿意拼一拼。

站在红官的角度上,这叫“保守治疗。”

红官尊重任何一种想法,但最深得他心的说法,无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有一线生机,放弃治疗,那就真的只剩下死期了。

但对于那些闯关失败的人而言,是不幸的,毕竟死前还再次承受了痛苦的折磨,不仅不能涅盘重生,还耗尽最后一丝元气。

可要是没点挑战,怎么能叫“生死关”呢。

他见过太多闯关失败的人了,出来后跟丢了魂一样,没几天就死了。

曾经有偷瞒亲属过来的,仪式还没开始,亲属就赶到了,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打人,打的自然是红官,他们怀疑红官是教唆者,怀疑闯关者被洗脑了,后来自然也没有顺利入关。

自那以后,红宅就配备了护院打手,虽然闹事的人不再有,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减少的风险,还是得减少。

生死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但本命关是属于法律允许范围内的特例,因此具有合法性。只要一方为关煞将,另一方为合法公民,生死状就成立。

红官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生辰八字福袋,攒在手里,再次抬眼看周大有,发现他正往口袋里掏东西,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可他却很笨拙,手指僵硬愣是够了几次,都没够着口袋。

计承忍住了想帮忙的冲动,目光发紧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周大有似乎发现了他们关切而又紧张的眼神,于是叹了口气,把寻求帮助的目光投向计承。

计承忙帮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是一张银行卡,他抿抿嘴,有些意外地看向周大有。

周大有示意递给红官,解释说:“这是我、的积蓄……”他喘了一会儿继续说,“让您见笑了。”

红官和计承面面相觑,不知周大有想表达什么。

“我问过计医生,您的收费标准,但计医生说、您没有标准。”周大有说这话神情有些窘,眼皮微抬,有些尴尬。

红官哑了哑,他的确没有限定守一次关收取多少费用,以前解家在管控的时候,只有下限没有上限,红官独立了之后,连下限都省了。

他知道有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求他的,如果真按解家的规矩,明码标价,那都是富人才有条件可以闯关。

计承解释:“周先生,红官确实没有标准,依您自身条件来。”

红官接口:“周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过关之人才收费。”

闯关失败了,他也不会再让人雪上加霜,丢了命还丢了钱。

计承也曾经抬杠过,说有命没钱花也挺惨,所以红官表示,如果计承有命活到60岁,他不会给他守关,让他自求多福。

周大有颇显意外地说:“啊?虽然是这样,但怎么敢、麻烦关煞将呢,就让我、心安理得些吧。”

“我收费只是收个意头,您不需要把卡都给到我,还是等出关再说吧。”红官推拒了。

为了不使气氛窘迫,计承在旁附和:“周先生,这是关煞将的规矩,就听红官的吧。”

“好吧。”周大有尽管有些失落,但还是遵照了关煞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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