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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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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官沉沉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褚卫回去了,倒是多了两位客人,一位稍显年轻,一位已经两鬓微霜。

年轻的姑娘自称小芬,在妇联工作,受陈姐所托,将她带过来是有事相求。

陈姐就是她搀扶着的女人,名叫陈影莲。

红官凝目一看,心间微微一沉,这位叫陈影莲的女士眼球肿胀呈灰绿色,双目没有半点光彩。

和旁边的红福对视一眼,红福点了点头,红官这才确定原来对方真的是瞎了。

“我们没有预约就直接过来了,很唐突,所以很抱歉。”陈影莲攥紧小芬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挂着歉意的脸上还有些难掩的激动。

“无妨,正好下午也没什么事。”红官抿了口茶,“不知二位过来是想了解什么呢?”

旁边的小芬抚着陈影莲的手背,说:“陈姐过来是想向您咨询本命关的事。”

八九不离十,来这里的,基本会问本命关的事。

“冒昧问一下,您今年几岁了?”红官问陈影莲。

“刚好六十岁了。”陈影莲微微侧着脸,只为更好分辨声音。

红官点了点头:“嗯,是您本人要闯关吗?”

“是,是。”陈影莲突然有些激动,握紧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我等这一天,已经十年了。”

“十年?”红官有些不可思议,皱眉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陈影莲抿着嘴,好像在竭力克制激动的情绪,红官把目光转向了小芬,小芬接了口说:“陈姐十年前有找过您。”

这下连红福也奇怪了起来,忙问:“您真的有来找过我们先生吗?”为什么他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凡是找过红官咨询的人,红福都会记录在册,就没有这位叫“陈影莲”的女士。

陈影莲和小芬不容置疑地齐齐点了点头。

“当时,陈姐并没有见到您。”小芬解释说。

红官心下一琢磨,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陈姐当年是去了解家吧。”红官叹了口气说,十年前的他才十五岁,那时还是解家在掌控他的业务,但凡来请关煞将守关的,都要经过解家这道门槛,要是跨不过,连人都见不着面。

陈影莲再次点头,垂下了两滴泪水,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本命关这个东西,我当年也是听说的,打听了才知道解家有个关煞将是专门负责守关的,可是等我千辛万苦赶到解家的时候,连门都不给我进……”

陈影莲说着说着,声音都变了调,不得已中断了叙述。

旁边的小芬握着她的手更紧实了,一边叹气一边给她擦眼泪:“陈姐,别难过了,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关煞将已经给你等到了啊。”

红福看这位陈女士的眼神中多了丝怜悯,忙给她们添了杯茶,转头望向红官,亟待他出声去安慰。

红官接收到了信号,顿了顿,温和开口:“十年前,的确是由解家来安排闯关事宜,其中对接过什么人,我一概不知,能送到我这里来的,是已经确定要闯关的客户。”

陈影莲点点头,神色黯然,缓和了情绪,说:“我、我已经攒够了钱,能给我守关吗?”

攒钱?红官心头一紧,这大概又是解家定的什么规矩了。

小芬说:“当年陈姐找解家,解家的人提出了要先交咨询费才能见得了关煞将,陈姐就这样被拦在了门口。”

红官问:“解家提出的咨询费是多少?”

不知道关煞将本人要加收多少,陈影莲犹豫了下,毫无底气地开口:“……一百万。”

“一百万?!”红福脱口而出,少有的震惊,下意识看向红官,此刻的红官沉着脸,眼里涌动着丝丝愠怒。

被动助纣为虐的红官,成为了解家圈钱的工具。

早料到解家是这副德性,没想到这么狮子大开口,想来这些年自己给解家赚了不少钱,这些钱还分文不入他的口袋。

“是、是还不够吗?”小芬激动不解地问,她虽然不能理解守关意味着什么,可是一开口就要一百万,还不包括闯关的费用,实在太欺负人了。

转头看陈姐憔悴孤苦的模样,要不是陈姐执意要闯这个关,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红福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陈影莲,她这笔钱到底是怎么攒的?

见红官摇了摇头,红福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够,而是来咨询的都不用收钱。”

“什么?!”陈影莲和小芬异口同声的惊讶。

红官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说:“解家用,红官不用。”

“……我以为、以为您也要收费……好啊,这下可好了啊。”陈影莲呢喃着,长长松了口气,连同身上的劲也卸了般,但看不出多大的开心,毕竟千辛万苦攒了十年的钱,就为了这一刻,突然知道她前面的努力其实可以不用付出,心里是空虚失落还是苦闷无奈,已经分不清了。

小芬唉了声,复杂地瞅了红官一眼,欲言又止。

“我说句实话,不到绝境的人,不适合闯关。”红官郑重提醒。

小芬转向陈影莲,满脸担忧,正想要劝阻,陈影莲却拍了拍她的手,释然一笑:“我老了,也残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

红官眉头微锁,来这里的人大部分万念俱灰,所以他也没觉得陈影莲的想法有多么极端。

“我希望陈姐能说实话,活着没意思不是您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红官神情严肃,让话到嘴边的小芬也噎了下。

小芬咬了咬唇,细眉一蹙,看向陈影莲,小声说:“陈姐,来都来了,要不都说了吧?”

所有目光都投向这位年近六旬的妇人,她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得到,每道目光里不同的情绪中都含有一丝怜悯。

隐瞒或有顾虑,但并不利于问题的解决,红官得衡量关内的凶险程度,才能给到适当的建议。

陈影莲迟迟没有说话,但憔悴的脸上已经有了哀愁的神色,干涩的喉咙里痛苦地挤出了一句:“我、我想……再见见他……”

再见见他?红官和红福对视一眼,看来是失去丈夫的可怜人,想在本命关内找到一丝宽慰吧,以解思念之苦。

知道事情真相的小芬抿着嘴,不住地揉握着她的手,尝试给她力量支撑,让陈影莲无处安放的忧伤,有个实实在在的落脚点。

红官问:“陈姐是想见在世之人,还是已故之人?”

红官像是触发到了她泪腺的开关,这声刚问出,陈影莲就呜咽了起来,搞得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身边还有个小芬在开导着。

陈影莲哭声悲戚,好像被剜了心头肉,许久才痛苦地挤出几个字,哽咽着说:“已故之人……”

怕红官他们误会,小芬从旁补充了一句:“就是陈姐的儿子。”

红官微怔,红福则呼吸一滞,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个令人悲痛又无力的消息。

小芬一提起她儿子,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掉,难以抑制的。

红官再次把视线挪到了陈影莲的双眼上,或许这双眼生来过于柔弱,承受不住悲伤的泪泉,才被夺去了光明吧。

“……陈姐请节哀。”红官沉默了下,“您现在的情绪不适合闯关。”

红官的话淡漠却实在,过渡悲伤能夺去人全身气力,以陈影莲这种情况,别说能通关,连顺利入关都是个问题。

他是个旁观者,能做到的仅是善意提醒。

小芬被陈影莲这么一哭,自己也忍受不了,跟着一旁默默掉眼泪,又不敢徒添悲伤,所以咬着唇不让声音发出来。

红福眉头皱成一条线,想抚慰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看红官又看看陈影莲两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陈影莲听说不适合闯关,呜咽声立马变成了抽泣,她在竭力克制,就算是崩溃的情绪,她都要强行收回来。

“对、对不起……”陈影莲深吸了一口气,顿了许久才说,“我失态了。”

红官表示能理解。

之后,陈影莲在小芬的帮助下,将二十五年前的事说了出来。

红福动容地拉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红官怅然若失地呆坐着,思绪飞回了很久以前,那一处是他最柔软的隐秘,时隔多年,还是被掀起了一角,隐隐看到一丝难言的情绪在翻动,试图逃出来侵占他的理智。

过了许久,陈影莲的情绪缓和了些,红官才压着微哑的声音,问:“陈姐,本命关的情况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您有可能因此重新见到您的儿子,也有可能见不到,对于这样的不确定性,您还会选择闯关吗?”

陈影莲捏紧了手,吞下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我没想回头。”

红官能深切感受到陈影莲的痛苦,对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毕竟这十年来没日没夜地想这件事,肯定任何情况都想到了,但她没有退路,也不想有什么退路。

向死而生!这是她最后对命运的抗争!

上天早早夺走了她的孩子,让她这辈子只能活在回忆里,25年了,没有一天放下过。

既然这样,那就重回当年,哪怕一分一秒,只要能见到她的心肝宝贝,她都乐意为此送上自己的命。

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挣扎。

红官点了点头,和她说明了关内可能遇到的情况,最终确定闯关日期就定在三天后,这三天务必要回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精神,为闯关做准备。

与此同时,陈影莲也当面签下了生死状,如同交付生命一样,庄重而神圣,这是她多年以来的梦,她亟待奔赴。

送走了陈影莲,红福撞见了从外头奔来的红喜。

“怎么回事?又这么着急!”红福正想要教训他一顿,一下就被他钻了空子,像黄鳝一样从他手臂下穿过。

“臭小子!”红福忍不住低低骂了句,“没规没矩。”

“怎么回事?”红官问了同样的话。

“先生,那个计医生过来了。”红喜喘着气,不像兴奋,倒是很紧张,背过身后的手不禁揉搓了起来。

“哦?”红官睨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担心什么,“你去厨房帮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红喜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忙鞠躬道谢:“谢谢先生,我这就去!”

话一说完,就一道烟似的飘走了。

红喜前脚一走,计承后脚就进来了,带着新鲜的水果上门来道歉了。

他的来意很明了,就是为之前的不辞而别道歉。

“怎么?这回倒想起我来了?”红官面上平静,说话的语气却让人不舒服。

“是我不好。”计承大方承认自己的失礼,听起来很诚恳,“那天我确实有事,你又没睡醒,作为医生的我,实在不好打扰病人休息,想来想去就先离开了。”

“医术平平,玩失踪倒是挺有一套。”红官一如既往说话呛人。

“没想到你红官翻旧账也挺有一套。”计承竖起个大拇指。

“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们就展开来说说,三天不接我电话,是干嘛去了?”

“后来我不是接了吗?”

“我说的是那三天。”

“没干嘛,就是突然不想和任何人联系……人嘛总有那么些时候属于情绪低谷期,这时就得靠自己去调节了,所以那三天里,我都在深刻反省自己。”计承讪讪说着,自知胡说八道,所以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经常跑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红官挑眉问他。

计承有一点就很佩服红官,那就是思维的跳跃性,他总是跟不上对方的节奏,甚至会莫名其妙掉进对方的逻辑怪圈里。

“我看心理医生又不是给我自己看的。”计承险些被他牵着鼻子走。

“没听说带着猫去给狗看病的。”

“什……什么?”计承有些反应不过来,“当然可以啦,猫狗一起带过去不就行了。”

“所以啊,你既然去看心理医生,为什么不可以顺带让医生也看看你?”

啥玩意?红官是在骂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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