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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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难评价圣兽与秽神之间的所作所为，谁更可恨一些。
人类作为受害者，如果面对的是圣兽，那就要遭受百千年的折磨，被那些圣兽当做永续的食粮，收割完一代再收割下一代，从数百年前至今，愈发变本加厉。
而秽神侵蚀其他人类，说白了也就是侵蚀这一代人作为秽傀，作为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禹城、像是千佛山，那里的百姓都被侵蚀的没了人样，就算有后代，也顶多只能有一代。
再过个三五年，甚至可能再过个一年，如果没有像曲如意这样的人出现，那禹城肯定大部分人都将成为秽傀，被送进小苍天。
一边是长久的压迫与折磨，一边是短暂的侵蚀与占据。
在李双全这个降神司少卿的角度上，这两者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但是，根据冯跃所说，站在窟族人的角度上，他们宁愿屈服于秽神。
冯跃说，真正的蜻，并非是被迫被秽神附身的。
而是她主动成为了秽神的宿体。
她希望藉由秽神的力量，彻底除掉那些圣兽。
即便和圣兽对抗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取灭亡，即便和秽神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蜻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冯跃说，蜻和蛉这对姐妹，曾经还遭受过更多来自于那些“圣兽”的欺凌，那段过往，即便是侵蚀了蜻身体的秽神，也未曾向冯跃提起过。
冯跃只知道，就是那段往事，让蜻选择了与那些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圣兽们开战。
李缘站在书阁的一侧，想着李缘说的这些事，眉头轻蹙。
作为秽神，李缘某些时候其实并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感情。
除非是像之前蒙骗曲如意和李双全时，会耍些小心机之外，大多数时候，她的喜怒哀乐都是直接表现出来的。
但现在，李缘的心情却有些别扭。
一个族群，从千百年前，就被强者所统治。
对强者听之任之，要向强者俯首称臣，甚至奉上亲人朋友，同族骨血的生命。
一年如此，十年如此，百年如此。
有人想过反抗，但反抗的结果却是更为恐怖的压迫。
最后整个族群都只能通过遗忘和虚无的美化，来缓解强者带来的灾难与苦痛。
李缘很难想象，当那些知道真相的大巫，看到其他窟族人在被美化后的记忆中，忘却了自己失踪的父母、妻儿、朋友，然后恭敬的朝着恶贯满盈的所谓“圣兽”顶礼膜拜时，他们是怎么样的心情。
在李缘感慨时，李双全已经让冯跃找出了关于巫术的典籍。
窟族之前毕竟是蛮夷异族，论文化水平肯定是比不过秦楚这些大国。
所以窟族以前的典籍记载的也比较粗糙，要么是刻在石板上，要么是记录在兽皮卷中。
看着冯跃抱过来的一堆石板，李双全说道：“你来翻译。”
冯跃搓了搓手：“我觉得意义真的不大，我刚刚也说过了，巫术主要是借助那些妖物的力量施展的，你觉得那些妖物会把力量借给你？”
“而且你不是窟族人，真没有学习这些巫术的天赋，我以前也想过学一下，但是……”
“翻译。”
李双全打断了冯跃的话：“时间急迫，别再浪费时间。”
“……啧。”
冯跃皱了皱眉，这小子真是一点劝都不听。
巫术这种远古流传下来的术法，一个连窟族文字都不懂的年轻人，要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那才怪了。
还说别浪费时间，依他看来，李双全学巫术，就是最大的浪费时间。
“反正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待会等你发现你自己学不会，又没功夫去救你们要救的人后，你们能怎么办。”
冯跃心里嘀咕道。
看到李双全在研究巫术，李缘悄无声息的先离开了圣宫。
两个人都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她又一次来到了圣宫外，曲如意的那具“尸体”前。
想要看看，能不能在这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
她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了那具尸体上。
可紧接着，李缘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并非是人类的脚步声，而是野兽脚上的肉垫，踩在略有些坚硬的冰雪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李缘转回头看去，
便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狼，朝她一步步走来。
“你也是秽神？”
那只狼低低的开口，说的并非是人类的话语，也不是秽神的语言，但很奇怪的是，李缘能听得懂它的意思。
白狼的声音很是沉闷，一边说着话，它还一边环绕着李缘，轻轻踱步。
它的眼神，就像是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李缘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那一股来自远古的气息，缓声道：“你就是那七只‘圣兽’中的一只吗？”
“嗯。”
白狼看着李缘：“你比之前我见到那只秽神要强，你的力量，才是小苍天真正的力量吧。”
“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类，现在被我们关在了巫术之中，我知道你想救她，那么，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
白狼的话让李缘眯起眼睛：“交易？一只妖兽，向一位秽神请求交易，筹码是一个人类？”
“妖兽都向你一样这么有想象力吗？还是说你觉得，几乎让整个大陆生灵涂炭的秽神，会在乎你手里的那一个人类？”
白狼却摇了摇头。
“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秽神不一样，你有感情。”
“那个人类女子正在我们的巫术中，经历着一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噩梦，说真的，就算她能在那场噩梦中活下来，估计也肯定会疯掉。”
“所以如果你真的在乎她，你就得尽快救她出来，她现在，比死还要痛苦。”
一杆长矛骤然出现在了李缘的手中，长矛尖锐的矛尖顶在了白狼的头颅之上。
来自秽神的威压让整片天空中的雪花都几乎凝滞了片刻，而李缘此时，则轻轻开口：
“我不觉得区区妖物，有什么资格在秽神面前提起‘痛苦’二字的。”
“如果我的儿媳在你们那里受了什么折磨，别怀疑我，我会让你们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谁知那白狼不退反进，竟一头扎在了李缘手里的长矛上。
那具狼尸被李缘随手甩开，与此同时，狼的脚步声又在李缘的身后传来。
“巫术不是幻觉，也不是假象，就算你再强，只要你踏入了巫术的领域，你就得任我们控制。”
“而且，其实我们要求的交易也很简单，为我们打开小苍天的大门，让我们吸收一下来自那个世界的力量，我们就放了那个人类女子。”
“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看到李缘沉默不语，白狼只是随意一笑，又道：“好吧，那么，我就先让你看看，你关心的那位人类女子，现在，在遭遇些什么……”
白狼的身侧，无数冰雪凝结成了镜面。
而镜面之中，投射出了曲如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