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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朱龙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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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尤丽丽的反应却一如既往地木然,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背书一样:“我厌倦了原来的生活,想有一份安稳的工作。龙盛正好能提供这个机会。而且,龙盛这样的大企业也正是我所向往的企业。”

丘潮生偷瞄一眼朱龙,似乎感觉到了不对,皱眉对索朗说:“索警官,你问的这些,和案情有什么关系?”

“别急,马上就问到和案情相关的了。”索朗扫了丘潮生一眼,突然转头问尤丽丽:“您加入龙盛的推荐人是朱长安,对吧?”

尤丽丽愕然抬头,瞳孔骤缩,完美地演绎了瞳孔地震。

有意思,头一次看见尤丽丽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情绪。看来,这个问题没在她准备的范围之内,超纲了。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又开始摩挲下巴。

显然是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尤丽丽垂下眼睑,语气淡漠地问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抱歉,我们不方便透露信息提供者的姓名。”索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能不能说说,您和朱长安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尤丽丽把目光转向泳池水面上粼粼的波光,似乎是在逃避,又似乎是在回忆。

“酒吧叫什么名字?”索朗步步紧逼。

“麦田......”尤丽丽说出两个字就住了口。

“麦田?是叫麦田酒吧吗?”索朗再次确认。他注意到,尤丽丽说出“麦田”两字时的短暂停顿。她的微表情倒不像是说谎,而是犹豫。她在犹豫什么呢?

一时还想不明白尤丽丽为什么会对一个酒吧的名字犹犹豫豫,索朗决定再换一个方向出击。

“您后来又是如何从总裁办文秘转岗成为董事长秘书的呢?据我所知,您转岗的时候距离加入龙盛才不过3个来月,试用期还没过吧?”

这问题提的,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尤丽丽也无法保持初见时的温婉有礼,冷冷说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公司内部正常的职位升迁,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啊,您误会了,我没有质疑您能力的意思。”

索朗收放自如,人畜无害地笑出八颗雪白牙齿。

“我的意思是,您的工作地点是在甘泉市,而朱董事长多数时间都在琼岛。您二位应该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短短3个月,公司是如何断定您能胜任董事长秘书这样一个重要岗位的呢?”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索队,你这不能说是明知故问,简直就是当面挑衅啊。这样想着,钟鸣对索朗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是我亲自决定的。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关键时刻,朱龙发话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但态度很明确,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若再纠缠立即滚蛋。

“明白了。”索朗从善如流,立即新开了一个话题:“尤女士近期是否曾经和朱长安起过冲突?”

“冲突说不上,也就是争辩了几句。”尤丽丽的语气复归平稳。对这样的问题,她显然已经有所准备。

“因为什么发生争辩呢?”索朗问。

“那时候董事长刚刚出院不久,需要静养。朱总说是来探病,可是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对着董事长大声嚷嚷。我怕董事长生气对身体不好,就过去劝朱总离开。朱总非但不听,反而开始针对我。说的话很难听,我就不重复了。我忍不住辩解了几句,朱总就更加暴怒,开始摔东西,还想动手打我。”

说到这,尤丽丽露出屈辱之色,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龙。随即很失望地发现,朱龙这次居然没有出言安慰的意思,而是一脸若有所思。

索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笑着问:“那么,朱长安动手了吗?”

“是的,他动手了,但没打到我。”尤丽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被赶来的保镖制止了。”

“然后呢?”索朗穷追不舍。

“然后,他就被保安请出去了。”悲戚的样子并没有换来朱龙的安慰,尤丽丽的表情又恢复了漠然。

“再然后,他就因为不能胜任集团总裁一职,而被通告解职了?”索朗貌似喃喃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在座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说完,索朗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朱龙。

朱龙始终垂着眼皮,仿佛陷入了深度思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昏欲睡。

“最后一个问题。”为了把丘潮生和尤丽丽从暴走的边缘拉回来,索朗放缓了语气。

尤丽丽耐着性子问:“什么问题,您请说。”

“我能和那天帮忙拉架的保镖谈谈吗?”索朗问。

你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吗?分明是新的一系列问题的开端!

尤丽丽抿紧嘴唇,正不知该如何答复,朱龙却仿佛刚巧打盹归来,说了一句:“叫范坤来。”

尤丽丽和丘潮生闻言同时一愣。但丘潮生反应很快,掏出个对讲机,说了一句:“范坤,来一下。”

庄园的庭院里目前有3个保镖,以朱龙为中心,不远不近地成掎角之势站立。听到丘潮生的召唤,站在东北方向的保镖快步走了过来,停在距离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

“这位警官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朱龙看了看索朗的方向,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

索朗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朱长安来这里发生了什么,请你说一下。”

“上次大少爷过来?”范坤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丘潮生和尤丽丽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哪一个。

然而,两个人却都想没看见似的。

范坤见状,也只能自己发挥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听见大少爷和尤秘书在争吵,赶过去又看见大少爷对尤秘书动手动脚的,就,就上去把他拉开了。”

“是朱董事长派你过去的吗?”索朗问。

“不是。”范坤的声音有点发虚,解释道:“我听他们争吵的声音比较大,怕出事,就过去看看。”

“他们是在哪儿争吵?”索朗问。

“在一层的公共起居室里。”范坤说。

索朗看向别墅,问道:“能指一下大概位置吗?”

“就是那里。”范坤抬手指着大门左边,一个有着整面落地玻璃和原木色边框的方块形建筑。

索朗又问:“你当时在哪儿?”

范坤答道:“在董事长卧室门外。”边说边指了指二层一个挂着窗纱的窗户。

“当时朱董事长卧室门外有几个人值守?”

“就我一个人。我们有分工,其他人都分散在别的地方。”

“你去一楼拉架的时候,有没有请别人过来,替你在朱董事长门口值守?”索朗特别在“拉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范坤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眼神又开始向一旁飘移。这次很明显,他看的是尤丽丽。

然而,尤丽丽却轻轻别过头,丝毫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

无奈之下,范坤只能自己辩解道:“我在保卫工作上可能有一点点疏漏,但毕竟是在家里,而且,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嘛。”

“哦~”索朗拖了个长腔,表示明白了,随即话锋一转,“那,他们争吵的内容是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索朗注意到,朱龙看似昏昏欲睡的眼皮突然抖了两下。

然而,范坤的回答却颇令人失望。

“我,没太听清。”范坤嗫嚅道。

“没听清?”索朗上下打量了范坤两眼,问道:“你不是说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吗?”

“呃,是记不太清楚了。”范坤说着,抬手擦了擦顺着鬓角滑落的汗水。

尤丽丽忍不住开口了:“我们当时也没谈什么具体事情。就是我担心董事长的身体,希望朱总来探望之前最好先和我打个招呼,朱总却说他想见自己的父亲就见,轮不到我一个秘书指手画脚,因此大发雷霆。”

“哦~,是这样。”索朗又拖了个长腔,那样子让尤丽丽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访谈终于在朱龙的昏昏欲睡中结束了。尤丽丽推着轮椅姗姗离去。

这次送他们离开的不是管家,而是丘潮生。但他很快明白了,丘潮生这是有话要单独和他们说。

出了铁艺雕花大门,客气地道别之后,索朗转身向停车的位置走去,同时在心里默数:“1,2,3。”

然后,他就听见丘潮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位警官,请等一下。”

走在前面的钟鸣诧异地回过头,对上的却是索朗带着笑意的双眼,仿佛是在说:“果然,我猜得没错。”

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索朗问:“丘先生,你是想到了什么新线索吗?”

“也许,算不上什么线索。”丘潮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虚张声势的傲慢。

“没关系,你姑妄说之,我姑妄听之。”索朗面色和蔼,表现得并不急切。

“好吧。”丘潮生也尽量显得不太刻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谷峰回国了。”

“谷峰回国了?什么时候?”索朗是真的惊讶了。

他本以为,丘潮生叫住自己,是因为知道昨天他们去调查尤丽丽,所以来试探一番。没想到,丘潮生不是来试探的,却是来爆料的。

“至少有半年了。”丘潮生说。他对索朗的表现很满意。由此可见,警方对谷峰回国的事并不知情,现在知道了,自然会把更多视线集中到谷峰身上。

“不可能啊。我查过1年内的海关出入境记录,没有谷峰回国的记录。”钟鸣忍不住说道。说完之后立即又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不由偷偷看了索朗一眼。

索朗倒是没有任何不豫之色。他问丘潮生:“谷峰应该是入了外国籍,用别国护照入境的吧?”

“索警官英明。谷峰很早就通过投资移民取得了脚盆群岛的国籍,现在的名字叫谷野公直了。”丘潮生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他的名片。”

索朗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见上面的名字果然是谷野公直,头衔则是四个慈善基金会中华分会会长。

索朗微笑地看着丘潮生,问道:“谷峰,哦,现在是谷野公直了,十多年前就离开了龙盛,丘先生和他应该没有交集吧?他的名片你又是从哪儿拿到的呢?”

“差不多半年前,他曾经来这里拜访朱董,我们俩见面聊了两句,互相换了名片。”丘潮生的理由给的顺利成章。

索朗却暗暗皱眉。

这么说,朱龙半年前就知道谷峰已经回到国内了。但刚才问起他对谷峰的看法时,他却对此只字不提。他那副要求尽快破案的急切,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还有这个丘潮生,他憋了这么久,此时此刻忽然透露谷峰的消息,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样想着,索朗把名片装入口袋,冲丘潮生露齿一笑:“丘先生,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后面如果再想起什么,请务必联系我们。”

坐进车里,随着“砰”地一声车门关闭,钟鸣迫不及待地开口:“索队,我怎么觉得,朱家每个人都怪怪的呀?”

然而,索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钟鸣展开讨论,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钟鸣没注意到索朗的异常,继续问:“朱龙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害死自己的儿子,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吗?”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结果是,朱长安死了。不知这次谈话之后,他对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索朗的前一句话还好理解,但后一句话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额,索队,你的意思是?”钟鸣又开始挠头。

“没什么,只是有点模模糊糊的猜测。”索朗显然不想细说。

楞了一会儿,钟鸣再次顽强地拾起话头:“现在谷峰也出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和他谈谈?”

索朗皱眉道:“谈是肯定要谈的,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说起这事也是来气,”钟鸣不挠头了,但又开始捻额前的碎发,“咱们费劲吧啦地也打听不到谷峰的下落,可他们朱家人早就知道了,就是不说。”

“你说什么?”索朗忽然提高声音。

“我,没说什么呀?”钟鸣吓了一跳,讷讷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索朗却并不理会钟鸣,嘴里念念有词:“朱家人早就知道,朱家人早就知道。对,我怎么没想到,朱家人其实早就知道了。”

钟鸣就那么一脸懵圈地看着索朗,直到他停止念叨,神采奕奕地看着钟鸣,说道:“走吧,咱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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