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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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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杜氏面色奇怪,贺妙心好奇问:“婶娘,怎么了?”

“归晚一直在喊青枝。”她一脸欲言又止。

青枝被抬到府医屋里后,一个丫鬟负责照看,刚才那丫鬟来汇报说,青枝应该撑不过今晚了。

沈晏之慢悠悠道:“青枝是她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快十年。”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只有这么一个丫鬟,梦里担心属正常,婶娘不必放在心上。”

杜氏当机立断出声:“曹太医,能否劳烦您去看看青枝?”

若秦归晚醒来后知道跟了十年的丫鬟没了,估计又要犯心疾。

好不容易救回来,绝不能再受刺激死了。

“医者父母心,从不分患疾之人贵贱。”曹太医果断拿起医箱,“带老朽去看看。”

杜氏感激行礼,让仆妇带着曹太医去一趟府医那里。

秦归晚在梦中,一遍一遍梦到青枝替她挡那一脚,鲜血蔓延到地上和天上,眼前一切全被染成了血红色。

她崩溃大哭,疯狂呼喊青枝的名字。

身体温度渐渐恢复,人虽还在昏厥,呓语却开始成声。

“青枝……青枝……”她眉头紧锁,声音似哭似啼。

杜氏听得心惊肉跳,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今日说什么也该拦住老祖母的。

这秦归晚,简直是活祖宗,打不得骂不得,动辄昏死病死,拖累整个沈家。

帕子都快被绞烂了,才等来仆妇仓皇来报:青枝只剩一口气,已然不行了。

曹太医说,大公子要了两钱天山雪莲,他刚才只煎了一钱。

若想救青枝,需把剩下一钱煎了给青枝服用,还要配合人参、灵芝等药共服。

杜氏扭头望向沈晏之。

沈晏之低垂眼睛,风轻云淡出声:“此等小事,全凭婶娘当家做主。”

杜氏咬牙跺脚:“还等什么,快去告诉曹太医,只要能救青枝,剩下的天山雪莲用了便用了。”

“还有其他的药,只要仓库里有的,尽管去拿去用。”

仆妇应声退下,杜氏整颗心不停滴血。

一个东羌贱婢,卖了也就二十两银子而已。

哪值这么多药钱?

她真不该踢那一脚的。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曹太医从青枝那里回来,说青枝已经无事。

只是身上伤需要养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余下的诊治,有府医即可。

许是听到了有人提青枝两个字,躺在床榻上的秦归晚双目紧闭,开始小声啜泣。

杜氏上前不停温声安慰。

“归晚,曹太医说了,青枝没事了。”

“你放心吧。”

她重复说了几次,床榻上的人才渐渐止住啜泣,眉头缓缓舒开。

见秦归晚气息逐渐平稳,曹太医为其把了脉,说她的脉搏和呼吸已恢复正常。

不过心疾导致的昏厥,可能要到明日才能彻底清醒。

临走时,他从箱中拿出一盒涂手伤的药膏交给杜氏,这才告辞离开。

杜氏再三感谢,塞给曹太医一张银票,又让管家亲自送他回去。

送走人,杜氏用力抚了抚心口。

这一天过得真是糟心。

以后说什么也不动秦归晚和她的丫鬟了。

贺妙心眨了眨眼,垂睫若有所思。

原来,秦归晚的软肋是青枝。

折腾到现在,已是丙夜。

为了秦归晚的身子,今日临时为郁秀院烧了地龙,这会屋里燥热到焦心。

杜氏今日被沈从蓝锤了一顿,这会已身心俱疲,和沈晏之商量,让沈晏之守在这里,她先回去休息,若有事,可随时让丫鬟去找她。

沈晏之颔首应下,让贺妙心也早点歇息,忙到现在,他看着心疼。

贺妙心推脱几句便和杜氏一起离开了。

回去后,辗转难眠,实在不快。

秦归晚真是命大,折腾成这样也没死。

郁秀院屋内寂静无声,残烛恍惚晦暗。

杜氏安排的两个留守丫鬟,一直交手站在榻侧。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悄悄抬眼。

发现坐在圈椅上的清雅郎君,修长手指轻托额头,眼底乌青,似乎有些困乏和不耐。

“大公子,您若累了,可去侧屋休息,奴婢们在这里看着。”

沈晏之捏了捏眉心,抬眸扫了眼两个丫鬟,懒散出声。

“不必。我看你们疲劳不堪,去外屋小憩吧,这里有我。”

两个丫鬟站得早已苦不堪言,知他再不喜秦氏,也不会看着其死在眼前,并未推辞,行礼后退下了。

人终于全部离开,刚才还困乏的黑眸顿时溢满慌乱和焦心。

他跌跌撞撞走到床边,跪坐在塌边,双目红如滴血,颤抖着伸出双手。

顿了许久,轻轻拿起裹着纱布的玉手贴在自己额上。

两行清泪无声滚落。

万箭穿心啊!

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他的晚晚,让她再次差点丧命。

十月的夜风寒冽呼啸。

透过细小的门缝吹进沈晏之心中,冰冷发麻。

*

翌日早,天晴得诡异。

万里无云,冬阳明媚。

秦归晚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未看清四周景物,就惊喊道:“青枝,青枝!”

一个圆脸小丫鬟上前。

“主子,青枝姑娘没事,只是受伤严重,正在耳房休息。”

杜氏担心她醒来要找青枝,一早命人将青枝抬到了郁秀院耳房。

秦归晚挣扎起身,“我要去看她。”

没亲眼看到青枝安然无恙,谁的话她都不信

手刚碰到床榻,她疼的嘶了一声。

圆脸小丫鬟急声道:“主子,你的手还有伤,不可用力。”

说话间,又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

“主子,太医说你要多卧榻休息,切莫随意下床。”

秦归晚不管不顾,“我要去看青枝。”

两个丫鬟见她失心疯般,只好齐齐搀她起身,给她更衣。

秦归晚等不及,随意拢上披风,披头散发就往耳房去。

青枝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气息浅弱,两颊青紫肿胀如馒头。

秦归晚奔到榻前,看清青枝的脸后,瞬间泪水盈满眼眶。

丫鬟怕她激动之下再犯心疾,不停劝慰:

“主子,你不必担心,青枝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暂时昏迷,外伤很快就能养好。”

秦归晚长吸一口气,仰头止住泪。

“我明白。”

青枝拿命保护她,她要好好活着,养好身体,只要等到母亲来信,立马带青枝离开这个狼窝。

她收起眼泪,稳住情绪,认真询问了青枝的情况。

得知青枝确实无碍后,这才回到正屋,让丫鬟给她洗漱端饭。

用完饭,丫鬟拿出昨日曹太医留下的药膏为她涂十指。

这药膏不知是何物所制,涂上疼到刺骨。

丫鬟见她身子抖得厉害,询问是否继续,若是实在难以坚持,可以换府医调配的温和药膏。

她摇头拒绝。

太医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她必须早点让双手恢复,为离开沈家做准备。

上完药缠好纱布,她已疼到额头挂汗。

杜氏进来便看到她苍白着脸躺在榻上,又是心疼又是道歉,直言昨天误会了。

还说罪魁祸首的李嬷嬷被抓走后,昨晚在刑部牢房已畏罪自杀。

秦归晚无心和她打口舌官司,知道多说无益。

所谓的自杀,不过是沈家想快速将此事了结而已。

她有气无力地倚在床榻软枕上。

“婶娘和祖母只是被小人蒙蔽,不怪你们。”

“既然凶手已死,此事已成过往,我们都莫要再提了。”

杜氏对秦归晚这种识大体懂事的态度还算满意。

一个东羌女在这里无依无靠,又不得沈晏之喜欢,每日苟且偷生,想到沈群山所说,深觉自己确实没必要为难她。

加上经此一事,她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便叮嘱秦归晚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多养一个不碍事的闲人而已,沈家负担得起。

她前脚刚走,贺妙心后脚就来了。

秦归晚气闷心烦,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贺妙心先是窥了窥秦归晚神情。

发现她好像并未对昨日之事怀恨在心,似乎已经忘却。

她不由怀疑自己,昨日看到的那抹冷笑和鄙夷,只是错觉。

关切询问几句后,顺势提到了沈晏之。

“昨晚,我让表哥好好守着你,谁知,没等你醒来,他一早就借着上值的理由走了。”

“秦姐姐,这事是表哥不对,你放心,待他回来,我定会好好说说他。”

秦归晚淡淡道:“哦。”

一肚子话都被噎住。

贺妙心紧紧盯住秦归晚的双眸,企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秦姐姐,表哥对你如此不上心,你不难过吗?”

秦归晚无悲无喜,“习惯了。”

贺妙心忽生鄙夷。

自愿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到大楚。

明知受了污蔑和委屈也不敢吱声,保住了命就佯装什么都没发生,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半句。

这种自甘下贱的蛮夷,怎配和她平起平坐?

多活着一天,她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表哥在东羌也是这般待你的吗?”

秦归晚不想听这无休止的试探,更不想去回忆自己和沈晏之的感情。

心疾发作不定时,没规律,有时发作一天便结束了,有时断断续续发作好几日。

她不知自己这次是哪种情况。

只觉得再聊下去,心疾会立马持续发作。

她捂着心口佯装不适。

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贺妙心不再多说,千叮万嘱丫鬟好好照顾她,而后慢悠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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