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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大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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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丁梵妮一个人坐在校园内一处凉亭,双眼直视前方,但并没有焦距,思绪彷佛飞到了另一个空间,也因此,对周边一切人、事、物似乎全然视若无睹的她,并没发现到有个身影正朝她靠近--

“梵妮?”

丁梵妮顿时才大梦初醒,抬起头乍见来人的瞬间,心头小鹿立刻不受控制地拼命乱撞。

“岑哥哥。”她低唤一声。

“雅珞今天为什么没来?”岑树在丁梵妮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她人有点不舒服。”丁梵妮胡乱搪塞了个理由。

“不舒服?生病了吗?没大碍吧?”岑树心急的模样表露无遗。

“没有没有,只是,肚子痛,对!她肚子痛,所以请假休息一天。”丁梵妮说,心底却不禁黯然。

岑树喜欢姐姐的事实早就不是秘密了,相信姐姐也有所感觉才是,却因观念问题而顽固地自欺欺人。可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呢?当一群人在一块儿时,她发现岑树的眼光总是追随着姐姐,而她,则一直偷偷追随着岑树,就像一个三角形,彼此在后面追赶着,而前方的人总不愿回头看一眼,以致于无所交集。

好傻呵!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仍要喜欢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爱情若是可以解释,也就无法称之为爱情了。

也许,她永远只能在心里默默恋着他……

“那么,今天放学后我送你回家,顺便探望探望雅珞。”岑树丝毫没察觉丁梵妮羞涩中带着情感的眼神,心中一迳惦着丁雅珞。

“好--不好不好!姐姐是,是女人病又不是真生病,倘若她知道我连这都告诉你,不骂死我才怪!”古人说的话果然没错,撒了一个谎,便要再想出十个谎言来圆,好累呀!

家丑不可外扬,她一开始只是纯粹不想让这件荒谬的事叫外人知晓,也不愿岑树太担心姐姐,但,她没料到会扯到这儿来,伤脑筋!

“这样啊?”岑树一脸可惜。

“那没关系啦!我不强人所难,明天就见得到人了,不是吗?”他恢复乐天心情。

“嗯,是呀。”丁梵妮垂下眼,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岑哥哥,你真的很喜欢我姐姐吗?”

“对。”他没考虑就笃定地回答。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岑树抿抿嘴。

“问那么多干嘛?”

“告诉我嘛!拜托。”丁梵妮央求着。

除非亲耳听到他的心意,否则她恐怕会一直傻傻地抱着那线渺茫的希望。

“就我单方面一厢情愿的喜欢有啥用?我搞不懂雅珞的想法,我真的不明白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每次我才刚起了个头想向她表白,她就立即巧妙地转开话题,她只愿把我当哥儿们。一度,我以为她另有心上人,但观察之后,我才发觉她对每个人都是那副态度,不论男的女的,莫非……她是上帝转世,一律平等看待世人?”

岑树的口气中掺杂着苦涩与自嘲,很显然的,丁雅珞带给他不少苦头吃。

“姐姐她只是对爱情缺乏安全感。”丁梵妮代为解释。

岑树摇头,叹气。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不断努力,期盼能打开她的心结。”

“假如可能的话,你会爱她一辈子吗?”丁梵妮轻轻地问着,双手却下意识地绞着。

“当然!当如她肯给我机会的话。”

丁梵妮悄悄扯了个悲惨的笑容--

该死心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岑树喜欢的对象既然是姐姐,那么她该抱持的心态是祝福而不是嫉妒,姐姐的幸福就等于是她的幸福。

岑树直起欣长的身子,走至丁梵妮身旁揉了把她的头发道:“怎么啦?姐姐不在旁边很寂寞吗?”

丁梵妮轻轻摇了摇脑袋瓜。

“别胡思乱想,瞧你刚才净问些怪问题。走,我陪你练球去。”岑树完全一副大哥待妹妹的口吻,拉起她走向网球场。

隐约的,岑树掌心的热度透过交握的手而传达给丁梵妮,心跳之余,她也在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独自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面对夕阳,丁梵妮身后长长的影子看来有些孤单。

方才推拒掉男同学们的邀约实属不得已,没有姐姐在旁,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应付他们才适当。以往,打开话匣子的从来就不是她,虽置身在一群男孩子中,她向来只静静地当一位听众。即使对话,也只是简单地一问一答,她学不来姐姐的犀利与应对如流。

没有姐姐,连网球练得也不甚顺利。选手中和她实力相当的只有姐姐,今天的练习,她是一路赢了所有对手,而且是轻而易举地!失去姐姐这么一个好练习对象,日后可怎么办好?

不过……

丁梵妮扯了个艰涩的笑。

或许,她没机会参加市大赛了也说不定。

进入家门,丁梵妮第一眼就看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放下袋子,她走到厨房见父亲还在忙,于是叫了声:“爸。”

但抽油烟机的声响盖过她的,父亲没有听到,她便提高音量:“爸!”

丁其衡回过头,瞧见是女儿即刻提高嘴角道:“你再等会,我马上就好。”

丁梵妮摇摇头,走到父亲身边,保持那阶音量说:“爸,只有我们两个在家,你煮这么多东西给谁吃啊?”

“没关系!吃不完有冰箱。”

锅里易熟的青菜三、两下便可起锅,丁其衡将火熄掉,把菜端出厨房,边对女儿说:“可以吃了。”

丁梵妮“哦”了句,拿碗盛饭。

太多令人心烦的事,导致丁梵妮胃口不佳,就见她一手拿筷子、一手端碗,心事重重地数着饭粒,一颗一颗慢慢送进嘴里。

丁其衡心怀鬼胎,不时注意着女儿脸色,想找可以开口的好时机。

父女两人因心中各有盘算,所以晚餐的气氛持续沉默着。

“爸--”

“梵妮--”

丁其衡与丁梵妮不约而同地叫道,分别怔了会,丁其衡说:“什么事?你先讲。”

丁梵妮放下手中的东西,严肃且专注地直视父亲。

“爸,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五千万真的没其它方法可解决了吗?”

“如果有,我舍得嫁掉你姐姐吗?”丁其衡一副后悔莫及与自责。

丁梵妮垂下头,没再答话,兀自冥思--

岑哥哥爱姐姐极深,倘若姐姐随便嫁给了一个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后半生还有何幸福可言?连带岑哥哥也会跟着痛苦的,她不愿看到这种情景。

假如,她代姐姐嫁给那位司徒赤魑,姐姐和岑哥哥说不定还有机会结成连理。假如,她代姐姐嫁的消息能唤回姐姐,那么,她就嫁吧!

反正,岑哥哥并不会因为她嫁给谁而伤心,她永远只有暗恋的分。反正,成人之美也是种美德,她衷心祝福岑哥哥和姐姐。

而父亲终究是父亲,她到底无法狠下心任其自生自灭……

就嫁吧。

“爸,今天早上你说的事,我答应了。”丁梵妮语气淡然,似已看开一切,预备上断头台般壮烈且潇洒。

丁其衡始料未及,一下反应不过,待脑子回复运转后,他掩不住欣喜若狂地问:“当真?”

“难道你以为我能狠心任你吃官司吗?”

父亲的态度让她觉得可悲,这类似卖女儿得逞的行径竟值得他如此高兴,难怪姐姐要逃。而她的好父亲不知在何时竟已消逝无踪,眼前所见的,只是一名因钱而志气尽失的男人,可悲啊!

丁其衡摇摇头,频频讨好:“我就晓得你是我的乖女儿,绝不会狠心让我吃官司,哪像雅珞那死丫头竟学人离家出走,嗟!”

这下可好!前一秒还在苦思这先斩后奏该怎么解决,下一秒她就自动应允了,省了他不少口舌,这女儿总算没白养。

丁梵妮暗暗撇嘴,突然间感到讨厌这样与父亲面对面,因而她不发一语地起身转向房间。

“婚礼订在下星期,你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打理一切。”丁其衡对着女儿的背影说。

丁梵妮微点下头表示听到了。

“爸,我有个要求……”她欲言又止的,依旧背对父亲。

“什么?”

“可以不休学吗?我想念完它。”

“这你得去问你的丈夫,嫁人后,我就没权决定你的事了。”

是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家从父,出嫁便得从夫了!

总而言之,她不再是父亲的责任,而父亲也不再是她的依靠,是这意思吗?

无所谓了,她并不看好未来--更正确的说法是,对于此桩毫无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她无法抱太大希望。这往后的生活,大概强不过行尸走肉吧?唉,好消极呀!但既是她自己选择的,懊恼也没用,何不省点力气?

不多赘言,她走进房间,缓缓着手收拾起她的“现在”,利用这最后一星期的时间,正式向她的单身、青春等等告别。

借此转折点,好迎接她那不甚明亮的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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