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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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凡感到事情不是偶然，又好像情理之中，放榜那天沈阔亲自去跟他打了个招呼。那意思很明显，有这样的安排还算说得过去。
林雪看了看似有所悟的卓凡，轻轻摇头笑了笑。
“要是事情这么简单，我也不用提前和你说了。”她淡淡说道。
卓凡又有些搞不懂了，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和其他分部的人出个差，总不能还搞出什么花样吧。唯一的问题只是去南区，他现在听到那个词就有点不舒服。
但是他也知道，林雪没事绝不会把他单独叫出来聊这件事，她已经在研析部第六阶呆了数年，稳坐副主管的位置。她的经验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事情。
“雪姐，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卓凡问道。
“当然有问题，只是算不上大问题，有些反常而已。”林雪轻轻揉了揉脖子继续说道。
“李总和我们第三部沈总不和，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调离的，和沈总斗能全身而退的人不多。现在他指名道姓地叫你去，你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吗？”
卓凡突然觉得这件事情突然复杂了起来。
“这还不算，从不同分部抽人外派出差的事情不是没有，但不多，去南区办事还是第一次，本来对南区的事务一直都是二部主要负责，为什么这次兴师动众地弄这么多人去？”
林雪看着卓凡等着他的答案。
卓凡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但好歹他也不是吃素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不放心，去监督？”
林雪会心一笑，似乎还满意，轻轻开口道：“不是为了监视什么就是为了掩饰什么。”
卓凡心里一叹！果然姜是老的辣！对林雪的敬仰突然多了几分。不过他对两件事的联系还是没什么头绪。
“小凡，你现在在cE不是个普通人，你一定要牢记这点。”林雪语气变得认真。
听到“小凡”这个词卓凡脖子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但此情他也不好纠正林雪“你叫我卓凡就好了”。
“你要是普普通通的升上来，也没这些事了。”林雪轻轻叹道。
“雪姐，你看我不也还是个普通人嘛。”卓凡笑嘻嘻地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所以啊，我特意给你提个醒。”林雪意味深长的看着卓凡。
“cE成立已经一百多年，那些高层。”她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不是正常努力就能到达的地方。像沈阔那个级别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现在是公司的明星，cE史上最年轻的第六职阶员工，还是连升六级，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着你吗？”林雪目不斜视地边走边说着。
卓凡深吸一口气，这个他是知道的，所以当时不是那么想去参加考试。而现在他已经知道，那都是自己的能力所致。本来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但现在是覆水难收，回不去了。
“高层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矛盾几乎不能调和，沈阔是在总经理的位子上做得最久的人之一，你就知道他的手段之高明。但是你要知道...”
林雪又看了一眼卓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如果是某人的棋子，就必然是某人的眼中钉。你在某人的手里分量越大，就越有人着力毁掉你。”
卓凡忽如醍醐灌顶，里里外外的利害关系被林雪一下子摊开了。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忽然感觉前路坎坷。
看见卓凡的情绪变得低落，林雪脸上出现了一丝歉意，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许就是上面的人想看看你，锻炼锻炼你。是我想多了。”她笑着说道。
“不，雪姐，你说得对。”卓凡淡淡一笑对林雪说道，“以前我也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没你说得这么透彻，以后我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谢谢你。”
卓凡是由衷的感谢林雪，这次南区出差的内容可能比他想的多一点，既然知道了，多留点心眼就行了。不过这些事情在他心中并未形成太大波澜，因为还有比这更麻烦的事。
“不过。”林雪又恢复了轻松的口气，“如果你以后要更向前都一步，那这些都是你迟早要面对的，危机和转机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总是在一起。”
卓凡无言，点了点头。他又想到南区。
南区。那个一般人闭口不谈，讳莫如深的南区。正好他想换个话题。
“雪姐，到南区有什么注意的地方吗？”
林雪有些惊讶，似乎毫无准备。
其实卓凡也没想能从林雪问出什么，全当是闲聊。
“南区啊...”林雪嘟哝着，一副思索的样子。
“在南区千万不能说一个词，矿鼠。”林雪想了想说道，“尤其是对南区人，只要被他们听到，你麻烦就上身了。”
“啊？”卓凡一愣，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忽然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虫龙这么叫过三火，他也跟着叫过，结果三火立马变得怒不可遏。
“这个词就是对南区人的蔑称。任谁听到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林雪说道。
卓凡点了点头，心想林雪对南区的了解比他想的还要多点，决定再问问。
“南区是什么样的？听说那边治安不好。”
林雪愣了愣，开口说道。
“南区还能什么样，除了矿什么都没有。”说完这句之后，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其实在我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南区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堵看不到头的高墙把南区和其他地方隔离开，人也不能自由往来。不过我听我爷爷说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是吗？”卓凡有了点兴趣，“你爷爷他是怎么说的。”
“其实那个高墙砌起来的时候我爷爷也还是少年，并不知道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所有的南区所有人都被隔离在了南区。”
林雪像也打开了话匣子，回忆着从前.
“我爷爷小时候去过南区，有过印象。南区到处是矿山矿洞，虽然不如东区这么繁华但也很有生气，不像现在这么荒芜。”
卓凡想起了以前偶尔见过的南区的照片，到处都是石头荒滩，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世界。
“后来南区人就自暴自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林雪说着，忽然看向卓凡，面带捉弄一般的笑意说道，“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很多南区人。”
“什么？”卓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林雪对卓凡的反应很满意，笑眯眯的说道。
“南区有两个途径可以去到其他地方，一个是必要的商业和公务往来，一个是大学。”
卓凡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林雪一眼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多人都以为南区是到处是罪犯，其实并不是。南区也有很多你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也有正常的教育体制，只要能考入东区的大学，就能离开南区。只是...”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南区的读书环境不好，因此大学生很稀少，而且大部分出来的人都不会回去，他们也不会到处去跟人说自己是南区人。”
卓凡明白了。
“所以我们身边可能就有，只是不知道罢了。”林雪做出了总结。
默默地走了一段，她好像想了很久又开口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南区变成那样，我只希望以后南区能和其他地方一样。”
卓凡有些惊讶，这是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道。
林雪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看向前方，
“如果你出生在南区，人生就会比其他地方艰难许多。这不公平。”
林雪稍微清了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的工作，终归到底是为社会的进步做了一点点贡献，如果有地方并未享受到我们的成果而止步不前，那就是相当于我们人生的一部分被浪费了。”
“南区现在的成因很复杂，你应该知道越是影响重大的结果，形成的原因就越是复杂。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南区有天能变得和其他地方一样，再次成为臣加的一部分。”
卓凡真的是完没想到林雪是个有如此胸襟和情怀的人，对之前一直视她为色阿姨的定位有些歉疚。同时也注意到林雪的脸上似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他本意是聊点轻松的话题，结果没想到把林雪带到沟里去了。使劲转着脑子换个话题，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雪姐，还没到吗？”卓凡想起来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
“快了。”林雪像晃过神一样看着周围的店铺。指了指店铺之间的一个小路口，“这里进去。”
两人拐进了路口，里面是一条刚好两辆车能通过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有些念头的房子，看上去像住宅，一楼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这点铺子买什么的都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招牌一直连到巷尾。
林雪指着这条路。
“这条路叫金花巷，这里面的店铺都不大，但是老板大多都有两把刷子，非常会淘货，我常常来这，经常会有惊喜。要给你女朋友买东西，到这里看看绝不会错！”
卓凡这次没有奋起抵赖自己没有女朋友。有中意的人也不能算单着吧，他是这么想得。
南甸寸土寸金，一个小铺子的租金都抵得上一个人一年的收入，没点眼力活，在这里肯定活不下去。
“到了，就是这家店。”林雪抬头看着一家店铺的招牌，一个黑色的招牌上镶嵌着一圈彩色的灯珠，招牌上写着：天使之梦。
卓凡轻轻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俗气，无法想象老板是个怎样油腻的人。
林雪推开门走了进去，卓凡跟在后面，
一进门，一阵清香扑鼻，头顶传来一阵风铃声。
店铺里面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店铺虽小，灯光却雅致华贵，四周墙壁上都摆满了女性用的商品，都是香水、口红、彩妆之类的，店铺最里面是老板的桌子。
“哟，雪姐来啦！”里面传来店铺老板热情的招呼声。
卓凡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从墙上那些看不大懂的商品上收回了视线。
顺着声音看去，眼睛忽然猛地一睁。
竟然是那个染着黄发，戴着耳钉，气质酷似牛郎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