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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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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厚重的云层让人觉得喘息不过气来,遥是苍穹之巅,高不可攀,也有浑浊于其中的暗沉。

姜和瑾咳了几声后觉醒,下意识地看向了本该有人酣睡的卧榻。

无人……

他心中略有了些慌张,左右张望了一下,依旧不见人影。

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耳畔响起了井春曾无数次提及的“逃离”二字。

他想过,要想过冬的大雁不飞向南方,除非大雁一个温暖如春的景色,要么就是将大雁的翅膀折下。

“井春……”

他试探着喊出了声音,又恍然间安抚自己这只是梦。

那一刹那,他心中波涛汹涌,温暖如春的景色怎么会让已经见过南方风光的大雁停留,只有将那翅膀折下才可永久困住不忍的大雁。

只是无人响应。

“吱——”地一声开门。

“哈,你还没睡啊?”

井春从门外进来,背过身去,试图掩盖自己的神色,便放慢了动作,将房门关上。

姜和瑾先是一惊,可随后有镇定下来,漆黑的夜晚遮掩住了他的神色。

“你去哪了?”

“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井春保持着淡定的神色,但总能感觉到姜和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阵阵的灰烟围绕在身侧一样。

井春心中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只盼自己拿令牌的行为没有惊动他。

姜和瑾还是没忍住咳嗽了几声,看着井春一步一步地走向卧榻,心中竟然安定了几分。

井春掀开了被褥,卧成了一团,企图用身体的温暖催促着自己快些入梦。

“我好像发烧了。”

井春知道这是姜和瑾对自己说的话,可她却不想多加理会什么,姜和瑾那种人能把井春卖了还不让井春察觉的人,关心他还不如去关心小猫小狗。

井春沉闷地回道:“发烧兴许会死人,可我不怕与一个尸体共处一室。”

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近乎压抑地自己喘不过来气,她要以一被之隔隔住她和姜和瑾。

她想,她不能再心软了,哪怕是姜和瑾就地死在了这里,她一定要做到不闻不问。

“是吗?”姜和瑾隐隐地发笑,这种触手可及的真实感才是姜和瑾心中暗自发热的所在。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病,就连空气也变得生冷。

“我能忍得了的。”

姜和瑾又岂不知井春的善良,便不肯硬碰硬地与井春争一时的口舌之快,或是威逼利诱也不见得井春就肯出手,她若是铁了心的,只怕是姜和瑾命悬一线她也不会开口问候一句。

可唯有以退为进,才是井春的怜悯所在,对于弱者,井春无法做的不管不顾,而只有这般的示弱似乎才能更好地牵动着井春的心。

听此,井春果然翻了个身,她做不出无动于衷这样的事情。

姜和瑾又咳了几声,像是要将自己心肺咳出来一般,“忍一夜也就过去了。”

井春起身,倒了杯热茶走到了姜和瑾的跟前,接着姜和瑾的话道:“咳嗽怎么能忍得住?”

氤氲的茶香弥漫着,沉闷的夜色仿佛也有了片刻的喘息,

姜和瑾看过茶盏又看向了井春,静了许久,他深知这种手段不雅,可却不得不因此来利用井春,甚至无法对井春做出她期望的补充。

身体的冷意让姜和瑾越发渴求温暖,这杯奉在姜和瑾面前的热茶一时间让他心中千思万绪。

在这个孤单的夜里,井春的身影也多了几分清冷,或是如清幽的月光,在这沉闷的夜里,沉闷的房间里,井春宛如月光。

姜和瑾缓缓道:“你很好。”

“啥?”

姜和瑾的声音若有若无,井春根本没有听明白,只是见姜和瑾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起身,便将茶盏中的茶水饮进了自己的嘴里,又问道:“你刚才说啥?”

……

这茶不是给他的啊……

就当姜和瑾没说。

再看时,姜和瑾已经起身,此时井春才算看清了姜和瑾的容貌,眉目微蹙,像是有一份难以言说的痛苦一样,如此一种无力感,多少让人有些心生怜悯。

井春不甘心自己站着说话,倒像是个低人一等的下人一般,待姜和瑾坐起身子后,便坐在了床榻,“既然是发烧,我又不会治病,那我去叫个大夫过来?”

“那你也不必睡了,大夫来了只怕会折腾一夜。”姜和瑾眼睛沉了下去,似乎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我不想麻烦你。”

只有不熟的人才怕麻烦,再或是姜和瑾现在的处境困束住他的所有权利。

井春似乎也意识到现在落井下石当真成了伪君子了,她在用美好的品行规劝自己,心中原先对姜和瑾生的气已是消了大半。

就当在关心一只小猫好了。

“不想麻烦的话,就好好睡觉,也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姜和瑾提眉看了井春一眼,淡淡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要么在想以前的事,要么在想将来的事。”

身体的冷意似乎要将姜和瑾困在那个雪夜一样,他缩了缩肩膀,大概是想要保护年少的自己,淡淡回道:“我是在想以前的事。”

“要说说看吗?”井春漫不经心,她倒没有窥探他人心事的心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夜色与雪夜不同,雪夜很亮,一轮明月就能照亮整个皇宫,只是雪夜也很冷,膝盖会像是生了冰锥一样刺进血肉里,那痛楚还算是轻的,那么冷的夜,母妃寝宫的灯都灭了,只能坚持着等到白昼,等到母妃寝宫的门再次打开……”

井春忽而想起吕池曾经和她说过姜和瑾的咳疾就是因为在雪地里跪了一夜,难不成姜和瑾所说的就是这段往事。

姜和瑾的神情越发有些迷离,迟疑之下,井春还是摸了摸姜和瑾的额头。

姜和瑾额头烫得厉害!

他似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往事,嘴中呢喃着什么,“我也是母妃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患上难以医治的咳疾?母妃若是想让我身体羸弱大可明说,为什么还要让我喝下含毒的汤药……”

难以医治的咳疾?含毒的汤药?

姜和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一些胡话,这段往事大概只有在姜和瑾糊涂的时候才肯吐露半分……

井春只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回忆到吕池说起姜和瑾旧疾往事时还说了一段话。

“若是王妃娘娘有两条小猫,一条猫瘸了一条腿,另一条却是健康的,是否会因为愧对那条瘸了腿的小猫而打断另一只小猫的一条腿呢?”

这只健康却被打断腿的小猫指的不会就是姜和瑾吧?

想起那时百里大夫曾经说过,姜和瑾以往一直有在喝一种含有微毒的汤药。

难不成是姜和瑾的亲娘……为的就是另一只小猫——姜和晟。

我的个天!

简直!

井春下意识地拂过姜和瑾额头的虚汗,她倒是想找个大夫过来,可又怕大夫会从姜和瑾的胡话中知晓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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