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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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陷入了凝固。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极其古怪的画面。
一个少年双手护着脑袋，一个满嘴獠牙、额头长角的怪物站在他的对面，两只手抓在他的胸（肌）上，一动不动。
果真是抓奶龙爪手。
三秒钟过去，那两只手轻轻捏了一下。
“臭流氓——！！”
常空虽然耳朵被震得有些耳鸣，但浑身的感觉神经还是完好无损的，如何感受不到一双大手对自己做了什么猥琐至极的动作。
胸口的小火炉也发出一阵轰鸣，汩汩暖流涌入常空的双臂，狠狠地拍向路为的手掌。
“啪！”常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但路为的两只手纹丝不动。
“你你你你……”常空气得哆嗦，此刻怒气已经完全盖过了恐惧。
路为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在接触到常空的那一刹那，一阵嗡鸣从他的胸口震动而出，将路为一身的力量消弭得一干二净，周身的阴风也消散开去，哪怕双腿之间的黑烟……
啊双腿之间的黑烟还在，人工打码，绿色清屏。
他的一双手，也是被紧紧地吸附在常空的胸口，一点都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
常空攥起双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在路为丑陋的脸上。
老君炉越转越欢，汩汩暖流供不应求，常空的一身力气被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那路为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常空的左眼泛起来一股温热，又不像是老君炉暖流涌入的感觉。
一抹血红之色晕染开来。
如同红色的墨水滴入了红褐色的湖泊。
彩色和黑白色的世界重叠，马上就滴下来的水滴瞬间倒回，钟表的指针开始逆时针疯狂旋转。
某个时间世界的倒转突然停止，接着，常空像是看到了一场电影，一场关于路为的电影——年幼的穷苦，被母亲抛弃，年少的放纵，与地痞流氓为伍，长大后的享乐与误入歧途，在暴力和性中寻找着片刻欢愉。
一个瞬间，路为的过去尽收常空眼底。
常空闭上了眼睛，细细感知着，在路为虚伪、猖狂、暴戾和淫邪面目的背后，常空感受到了被他隐藏起来的深深的自卑。
他自卑于自己的出身，自卑于自己看似大方、实则穷困的现实，自卑于不敢接近任何人，生怕他们不小心就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尤其是女人，想自己母亲一样无情的女人。
常空闭着眼睛轻轻地呢喃着，身上散发出恐怖的威势：“奸邪之人终有一死，到那时，他在人间犯下的罪孽，我们将会一件一件地算清楚。”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胸口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力，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出现在了常空身前，恐怖的能量波动将他身前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路为发出凄厉的嘶吼，黑色漩涡将他的灵魂不断拉扯、撕裂，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湮灭。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仅仅过了几秒，野鬼路为、黑色的漩涡和风暴，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是那个黑白灰三色的逆界，还是只有常空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常空眼眸中透露出茫然之色，他挠了挠头，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等等！我结巴好了？
……
驾驶舱里。
十分安静，只有仪表盘和飞机引擎的轰鸣，副机长被鬼神控制着稳稳地操纵着飞机，机长的尸身躺在一旁。
可……头顶上时不时传来“咚咚”的响声昭示着情况恐怕没有看上去这般平和。
飞机之上，两团黑色的怨气正激烈地对撞，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
下一个瞬间，温诺的身影从黑雾中显现出来，一个后空翻落到鬼神的近前，她脸色有点难看：“李东龙刚刚成为游魂野鬼，虽然整体实力不如我，但一时半会儿想要解决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鬼神稳稳地吸在飞机上，微笑着点头。
温诺皱起眉头，言语中居然有了一些撒娇的意味：“我以为我的实力还挺强的。”
鬼神看了她一眼，传音解释道：“他生前作恶无数，不知道多少人的怨气都积累到了他身上，而接了鬼神帖的你，身上的厉鬼怨气也在慢慢褪去。
你的实力下降了不少，他又刚死，是实力最强盛的时候，所以……正常，别灰心。”
鬼神墨镜背后的右眼一片血红，他轻轻地提醒道：“小心，站稳。”
话音刚落，飞机猛地降落了数百米，温诺和李东龙机长的重心开始不稳。
鬼神抬起导盲杖轻轻一挥，温诺瞬间站定，她看着鬼神递过来的玫瑰徽章，迟疑少顷还是接了过来。
“抓住李东龙之后就按下这个。”
下一秒，还不等温诺思考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身上骤然加持了一股巨力，她便再次腾空而起，直直地向李东龙飞去。
温诺感知到那巨力中蕴含着某种古怪的能量波动，不像是厉鬼的怨气、又不像是神灵的神力，更像是两者的杂糅和结合。
十指的利爪再次弹出，黑色的雾气再次蔓延了温诺的整个身体，只是这次仿佛镶嵌着若有若无的金边。
李东龙如何感知不到温诺身上发生的变化，危机感大盛，于是也再次身化黑雾，只是并没有迎面和温诺硬碰硬，而是又钻回到了机舱里。
高度降到了5400m，马上就要到达东途市的渔墙机场了。
今天的云很少，已经能隐隐地看到地上被阳光照耀着的灰色的城市了。
副机长的眼神从无神到迷茫，从恐惧到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手柄，稳稳地控制着飞机慢慢降落。
刚刚好像睡了一觉，睡觉前最后看到的是起飞不久后，李东龙机长的命根子突然开始仰天喷血的画面，虽然不知道中间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目前他最重要的任务是让飞机平稳、安全地降落。
因为飞机上还有几百位乘客。
一只大手悄无声息间轻轻地攀上了副机长的脖子，指甲似乎很长，还很锋利。
奶奶的，我家婆娘去接个指甲都没你这个长！这女人的手也太大了吧。
副机长觉得这女人的手有些过于粗糙、过于大了，要不是指甲长得惊人，还真以为是个男人的手。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进来的，但请您不要干扰我工作。”副机长很冷静。
但冷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因为脖子上的大手力道加重，他逐渐无法呼吸了。更让他害怕的是，他甚至都做不到扭头看这只大手的主人。
“嘿嘿嘿嘿嘿……真是个好机长啊……”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是李东龙！
副机长瞳孔微缩，余光瞥了一眼在座位上已经凉得不能再凉的李东龙，又加之窒息的信号不断从大脑传来，他心跳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直线上升。
他四处挣扎着，飞机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颠簸。
“妈了个巴子的……”副机长身后的李东龙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劳资死了，你们也别想活！能有小几百人陪葬，也比得上之前的皇帝老子了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神一凝，就要扭断副机长的脖子。
“做你个清秋大梦！”
温诺一声大喝，抓住李东龙的衣领，按下了玫瑰徽章。
一道白色光环瞬间张开，笼罩住了两人，世界的颜色悄然退去，而副机长的身形也瞬间变得虚幻，李东龙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触摸到副机长，仿佛他只是一个投影一般。
盛怒之下，李东龙发出一声利啸，两人又化作黑雾，扭打着消失在了驾驶舱内。
温诺挥出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李东龙的鼻梁，李东龙提起一膝，重重地踢在了温诺的小腹。
就这样纯粹的肉搏，不加杂任何怨气的能量纠缠，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呼吸间便交手了近十招。
不多时，两人再次分开，在经济舱的过道里对峙着，皆是气喘吁吁。
正世界中，经济舱里的人们有说有笑，甚至丝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倒是将这里的紧张衬托得更甚。
李东龙盛怒之下，一身的厉鬼怨气再次攀升了一个等级，此刻的他再和失去厉鬼怨气的温诺战斗，已经完全不落下风了。
鬼神的身影出现在温诺身旁，他瞧了一眼李东龙背后的遮幕帘，轻轻对温诺说：“别着急，等一个机会。”
李东龙有些紧张，这个盲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令他害怕的恐惧，却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他要么是真的没有本事，要么是已经强过自己太多太多了。
而此刻，李东龙更愿意相信后者。
所以他想逃了。
李东龙后退一步，温诺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小动作，心急之下就要出手，却被鬼神拦住。
“别急，说了，等一个机会。”
“等什么机会啊？他都要跑了！？”
李东龙又退一步。
“再等等、再等等……”鬼神轻声说着。
再退一步，李东龙霍然转身就要遁走，却听遮幕帘后传来一阵巨响，一辆饮料车挟裹着漫天的可乐、雪碧和果汁直冲着他撞来。
“行了。”
鬼神松开温诺，做了个“请”的手势。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