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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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楚知吾原本心中的烦闷，便像是潭州的暑气遇见了凉风，顷刻间消散一空。开始拿出手机，联系起了刘沅沅来。
此刻的楚知吾，脸上挂满了笑意，哪里还有半分不悦的神色，敲击着手机屏幕到：经过了历时三小时的无效加班，现已完成工作，请领导批示。
谁知足足五分钟，刘沅沅还没有回微信，看了看时间，这又不是她一般洗澡的时间，一时间楚知吾有些慌了，连忙拨通了语音邀请，虽然通话音响了十几秒，但好在十几秒后语音便被接通了。
楚知吾有些悬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连忙问道：“怎么了沅沅，你到家了吗？”
手机那头刚刚还跟砖头玩得飞起的刘沅沅，脸颊却再次映上了一抹红晕，毕竟除了她的父亲以外，从来没有哪个男性会这样亲密的称呼她，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但另一头楚知吾刚刚放下去的心，又猛的提了起来，赶忙问道：“喂！你好！是刘沅沅吗？”言语之中的慌乱，竟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刘沅沅听到楚知吾语气不对，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才回过神来说道：“是我是我……”只是面上的红润还未退去。
楚知吾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说道：“吓到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家里吗？”
刘沅沅察觉到楚知吾在称呼她时的犹豫，有些开心，却又有些不愉，故意俏皮的说道：“你猜！”
楚知吾听出她语气之中的狡黠，又故意的哼哼了两声，说道：“你猜我猜不猜。”说完自己绷不住，笑出了声来。
脸上红晕刚刚褪去的刘沅沅，此刻却是再次红润了不少，只是这次却是因为羞恼，故意冷声说道：“楚老师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休息了。”
楚知吾脸上的笑意更甚，但嘴上却是讨饶道：“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就是刚刚太担心你，一下昏了头脑，再说，我还得去接砖头呢……”
刘沅沅这才想起了刚刚还跟她玩得不亦乐乎的砖头，侧过身看了一眼正歪着头看她的砖头，被它呆萌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却又故意冷着口气说道：“哦，原来是想接砖头啊，我还以为是真的担心我呢。”
楚知吾察觉到自己表达顺序的不对，但想到此刻刘沅沅可能的俏皮样子，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说道：“对对对，是担心你，顺便接砖头，我刚刚又说错了。”
一时间语气的变化，弄得刘沅沅又从羞恼变成羞怯，赶忙说了一声：“砖头好着呢，说不定它还不想跟你回去呢。”接着又侧身对着砖头说了一句：“是不是啊砖头？”
歪着脑袋的砖头当然是不明所以，但它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它熟悉的女子，这个楚知吾悄悄告诉它，这是它妈的女子，竟然喜欢问跟楚知吾一样的话，还是一样的语气，砖头自然而然的就汪汪了两声，表示回应。
楚知吾心中大喜，真不愧是我把屎把尿，含辛茹苦养大的砖头，这个时候知道助攻了，楚知吾故作委屈的说道：“那……要不我也去陪它一会？”
刘沅沅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含义，一瞬间就慌了起来，“那可不行”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却也没说出来，最后憋了半天，也只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唔”了一声，然后不顾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故作平静的说道：“那等会你就直接过来……接它吧，我家住8栋708……”
刚说完，刘沅沅就有些后悔了，脸上的红润都蔓延到了耳根，心中不断自问到，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让他到家里来了，他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还是我自己没什么奇怪的想法吧，家里这么点大，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何况我这连澡都洗完了……
想到这里，刘沅沅忽然意识到什么，便赶紧把通话中断了，顾不上还在小客厅里的砖头，急匆匆的坐到自己简易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艳若桃花的自己，小小的夸赞了一番自己的美貌，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思考着要怎么化一个美丽又不刻意的妆容。
此刻，坐在网约车上的楚知吾，也是愣住了，他真是随口那么顺着一说，却没想到刘沅沅并没有玩笑着拒绝他，反而是让他直接去她家，楚知吾尽管在天堂度假村里经历过不少，但那都跟梦境差不多，哪有现在这种，刚一想到就有点冒虚汗的感觉。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要说楚知吾没有任何想法，那肯定是胡诌的，可要说他胆敢有什么行动，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他会有本能的冲动，更会有理性的克制，他不允许别人丝毫伤害刘沅沅，更不允许自己丝毫伤害刘沅沅。
所以楚知吾的遐思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他已经决定了，就到刘沅沅家门口接上砖头，也省得她再出门了。
自觉想明白了的楚知吾，也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心还是在不断躁动，但神却已经安稳了下来，想到刘沅沅刚刚那个慌乱的语气，楚知吾又是不自觉笑了起来。
正当楚知吾还沉浸在跟刘沅沅聊天的愉悦之中时，旁边的司机师傅却是感慨的说道：“年轻真是好啊，谈恋爱也真美好啊……”司机师傅明显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但又赶紧住了口，似是生怕自己不好的评价，影响了身边年轻人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望。
心情比放假还高兴的楚知吾，当然能听出司机师傅的感慨，他也当然能想到司机师傅后半句想说什么，但他并不以为意，反而开口闲聊道：“师傅，这婚姻，就没谈恋爱时那么美好了啊？”
司机师傅每天接送多少客人，那眼光自是也老道的很，知道身边这个年轻人，不是那种不愿司机开口说话，也不像随意给出差评、投诉的那类乘客，便苦笑着点头说道：“婚姻啊，就是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少不了矛盾争吵，只是与客人你说这些，又怕影响了你的好心情。”
谁知道楚知吾一看司机师傅这谈吐，反而还来了兴致，摆手道：“那倒不至于，师傅你别看我是从潭州工业大学上车的，我这可也算是服务行业啊，我每天也能见识到的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哪这么容易就被影响了心情啊。”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楚知吾，诧异道：“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没想到您还是大学老师啊，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您肯定是从小就十分优秀啊，成绩也肯定是名列前茅吧。只是这婚姻、家庭啊，也是半点由不得人愿，我们家那皮崽子啊，现在读初一，成绩却是倒数，只怕是到时候中考，考个高中都困难咯……”
楚知吾听这师傅说话更是自认猜得没错，但还是先解释道：“不是我谦虚啊，我这成绩从小到大也就算是个还凑合，也只是大学里的普通工作人员啊，跟您说的那些老师可不一样。师傅，我看您，也不像是全职的网约车司机吧？”
司机师傅也是一边观察着路面情况，一边苦笑着说道：“是啊，我白天是在少儿培训机构教美术的，下午下班了，就来开一个班的网约车，一是贴补家用，二也省得每天回到家里就是看着他们娘俩鸡飞狗跳的，要是运气差点，那可是我们爷俩一块挨骂。”
楚知吾煞有介事的点头说道：“我就说嘛，您这谈吐气质，还真跟一般的司机师傅不一样，不过在我看来啊，您虽然人是在外头开网约车，心可是时刻惦记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哪像是抱怨家庭生活辛苦的样子，倒是真正给我这种单身狗撒狗粮呢。”
司机师傅略微一怔，脸上的笑意变得柔和起来，却是自嘲的说道：“要说我老婆吧，那也真是不容易，年轻时那叫一个漂亮，哦不不，现在也是甩同龄人一大截的漂亮，但偏偏跟了我这么个只会画画不会赚钱，没出息的，白天上班辛苦不说，晚上回家还得辅导那皮崽子写作业，把家里照顾得好好的，她这生活得这么苦啊，倒是因为我……”
楚知吾看出司机师傅情绪不佳，但又能明显看出司机师傅提起妻子时，眼角的笑意，便也不嫌自己多管闲事的劝慰道：“我看您这啊，就是想得太多，您的爱人要是真觉得苦，哪里又会把家里照顾得事事妥帖，还要不厌其烦辅导小孩的功课，要知道现在的初中生竞争压力多大啊，一半人上不了高中，您和您爱人啊，可能只是察觉到小孩读书不努力，却没注意到他心中的担忧和彷徨。”
司机师傅不由得将车速都放慢了下来，实在是楚知吾的话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影响，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辛苦、老婆的辛苦，却不曾注意到自己孩子的辛苦，只觉得社会压力大，他需要多赚钱点，觉得家庭中处处有矛盾，只觉得老婆跟着他受苦了，孩子只需要努力学习，不需要担心其他问题，但却不曾真的从他们的角度去思考过。
司机师傅愧疚的点了点头，嘴角夹杂着不知道是笑意还是愧意的说道：“以前啊，我老婆爱看我画画，我也爱给她画画，但从小孩上小学以后，好像生活节奏突然就紧了起来，我老婆开始忙得连轴转，我也开始为了小孩的各项学习和课程拼命上课、赚钱，到了现在啊，家里的矛盾更是多到一点就着，虽说我是在外面加班加点的开网约车，但又何尝没有几分逃避的想法……这么想来，不论是当丈夫，还是当父亲，我都不称职啊。”
楚知吾看司机师傅这么感慨，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想到了自己与父母的争吵，也想到了自己现在这“虚假”的懂事，也不由得跟着感慨道：“生活哪能处处充满美好，但要是能把生活尽量经营得好些，想必不论是年轻，还是年少，恋爱还是婚姻，应该都是美好的吧。您的小孩，爱人，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压力和忙碌，才显得脾气一点就着，而是缺少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也就是您的分担与倾诉，才会这么疲惫吧。或许只要您愿意将您的困扰告诉他们，认真聆听他们的想法，生活的甜，终会压过苦辣。”
司机师傅慢慢的踩下刹车，副驾驶的楚知吾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刘沅沅家小区门口，司机师傅没有催他下车，反倒是取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不知是在按摩因为专注开车，而酸胀的眼睛，还是在揉碎，因为愧疚而不断从心灵之窗里涌出的酸涩。
楚知吾打开车门，还不忘扭头朝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谢谢啊师傅。”
司机师傅察觉到楚知吾要下车了，这才赶忙戴上眼镜，转过头诚恳的朝楚知吾笑着说道：“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楚知吾善意的笑了笑，下车后把车门关上，看着车尾灯缓缓离去，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40，离着司机师傅下班应该还有二十分钟，但或许此刻的他，已经关闭了网约车接单app，有且只有一个目的地。
楚知吾并不自认为是一个搭救众生的善人，不过难得遇上一个能聊得来的陌生人，他虽然没谈过恋爱，没结过婚，但他最起码知道那个时候的孩子，是处在怎样的一种心态。
楚知吾希望司机师傅的生活会因他的改变而变得更好些，但又不敢随意寄望于幸福，毕竟楚知吾也清楚，要将生活经营得幸福，是多么不容易，是需要多少人的共同努力。
楚知吾深深呼吸，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区，嘴角却是又扬起了一抹不自觉的笑意，司机师傅去追求他的幸福去了，而楚知吾，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哪知楚知吾迈向幸福的第一步，就被一个严厉的声音给喝住了。
“你是我们小区的业主吗？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干什么！”
没错，正是负责任的保安大叔，在这个临近子夜的时刻，看到了在小区门口逗留，却又半天没进来的楚知吾。他哪知道楚知吾是在感慨，他也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楚知吾赶忙苦笑着给保安大叔解释，看着保安大叔将信将疑的样子，楚知吾只得给刘沅沅打电话，让她通过手机app给楚知吾打开了小区大门，这才洗尽了身上的嫌疑。
保安大叔忙不迭的给楚知吾道歉，楚知吾当然是摆手示意保安大叔不必放在心上，还言语恳切的说道：“那还得多亏大叔你的谨慎，才能保障好小区业主们的安全嘛，所以啊我觉得你的谨慎一点问题没有，你也不用太过介意，要是让其他业主知道咱们小区保安这么负责，那一个个安全感不都爆棚了去。”
保安大叔当然不知道安全感爆棚是什么意思，但楚知吾言语中的夸赞他也听得真切，只得一边窘迫的说着不好意思，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要是刘沅沅在场听到了，估计又要红着脸呛声楚知吾道：“怎么就成咱们小区了？”
好在得知楚知吾到了小区门口后，刘沅沅又加紧了速度，这才完成了她精心设计的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沅沅不禁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不知是夸赞自己长得真是好看，还是佩服自己这么快便完成了化妆。
楚知吾倒是没有着急，在跟保安大叔问了8栋的位置后，楚知吾便在这小区里溜达了起来，与其说他是不好意思，不如说他是紧张莫名，越靠近8栋，便越觉得慌乱，直等到电梯在楚知吾面前打开大门，他才反应过来。
连忙走进电梯的楚知吾，右手有些微颤的按下了7的按钮，小区的电梯很慢，楚知吾也越发紧张，直到叮咚一声，电梯稳稳停在7楼，大门打开，楚知吾才迈着有些酸软的步子，走出了电梯。
在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之后，楚知吾才按响了708的门铃，而早就听到电梯声响的刘沅沅自然也是紧张得不行，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疯狂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过就是恰好来接砖头，顺便请他进来喝杯水坐一坐，他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他要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
门铃响起，刘沅沅回过神来，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挪不动，还是客厅里的砖头，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闻到了楚知吾熟悉的味道，汪汪叫了两声，吐出舌头看着刘沅沅，刘沅沅才神情一松，赶忙站起来，心中想着，要是楚知吾真有什么异常举动，砖头应该会保护我的吧。
此时以冷静淡定闻名律所的刘沅沅，也是被异样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砖头可是楚知吾的狗子，她凭什么觉得砖头会为了她对付楚知吾啊。
但随着门打开，两个紧张莫名却一下就对视上了的两人，两颗疯狂跳动，恨不能贴在一起的心，却是在瞬间就找到了心安的理由，而客厅里的砖头，也是赶紧窜到了门口，乖乖坐下，似是在迎接楚知吾回家。
这又让刘沅沅脸颊绯红，但她还是红着脸让开了门口，并招呼道：“进来坐吧。”
见到刘沅沅的楚知吾自然而然的就想迈步，可步子迈了一半，却又停住了，楚知吾小心翼翼的将迈起的右脚放回门外，故作淡然的说道：“这么晚了，还是不了吧，下次有机会再来参观。”
楚知吾便冲着房子里的砖头说道：“砖头，过来。”
然而刘沅沅却是愣住了，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楚知吾大老远的来到了她的家门口，却不愿意进门，刘沅沅脸上的红晕一下便褪去了，甚至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不经意咬了咬下唇，然后才抬起头，勉强的笑道：“那好吧。我去给你把牵引绳拿过来。”
楚知吾当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因为他想偷偷的打量房子里的摆设，却又怕唐突了眼前人，只得目不斜视的看着门口的鞋柜。
而转过身去拿牵引绳的刘沅沅，却是没由来的有些委屈，心中的娇羞和紧张早就变成了苦涩和自嘲，难道他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从头到尾都是我误会了？没想到我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刘沅沅拿起客厅茶几上的牵引绳，便又转身走来，递给了门外等待的楚知吾和砖头，略带自嘲的笑道：“喏，这是牵引绳……”说完便将牵引绳递给了楚知吾。
而楚知吾看到眼前明艳动人的刘沅沅，看到她面上淡雅却又不失精致的妆容，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楚知吾见过最刻意的妆容了，与平日里略显冷淡的工作妆不同，眉眼处的亮色，让刘沅沅本就靓丽的容貌，又平添了几分可爱。
楚知吾不由得看呆了，看着刘沅沅傻笑着说道：“你这是特意为我化的妆吗？真好看……”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强自压抑着心中起伏的刘沅沅，又想到刚刚镜子里，明眸动人，还带着丝丝情意的自己，不由得一阵委屈，大眼睛轻轻一眨，泪水却如珍珠一般，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楚知吾却是慌了，马上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可他又不敢迈步进去给刘沅沅拿纸巾，只能尴尬的站在门口掏着自己的裤口袋，好不容易找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纸巾，拿出几张递给刘沅沅，并故意佯怒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还哭了啊？是不是砖头这家伙捣乱了？我回去就狠狠的揍它，是不是弄坏了什么东西？你先不要着急，我一定给你恢复原样。”
看到楚知吾这着急的样子，刚刚还心中委屈得不行的刘沅沅，却又忽然不那么伤感了，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冲着楚知吾恶狠狠的说道：“砖头可乖了！就是你！你怎么不回家揍自己一顿！”
楚知吾不明所以，想到不是因为砖头，而是因为自己，又赶忙问道：“是不是我来得太晚了？还是晚上你们跑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
刘沅沅扭过头，没好气的说道：“我没事！你要回家就回去吧！”
楚知吾当然察觉到了刘沅沅的不对劲，放轻声音，看向刘沅沅的眼睛，再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哪知此刻的刘沅沅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楚知吾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刘沅沅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皱着眉头问道：“我问你，为什么我请你进来坐一会你不愿意？”
楚知吾愣了，他哪里是不愿意，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愿意到了极致，反而让他有些胆怯，让他看着眼前心仪的人，有种莫名的不确定，他怕自己太主动，怕自己没领会刘沅沅的意思，也怕自己反倒让刘沅沅离自己越来越远，患得患失。
可当刘沅沅自己问起来，楚知吾却是脸从耳根子红到了脖颈子，刘沅沅见他这样的反应，虽然还是双手抱胸，一副不乐意的姿态，但眉宇间却是不再那么紧绷，倒像是煞有介事的等着他回答问题。
楚知吾心知逃不过去了，偷偷的抬头瞟了刘沅沅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谁知低头看见傻乎乎的砖头歪着脑袋正看着他，瞪了砖头一眼，掩饰自己的心虚，才敢抬着头，怯生生的看着刘沅沅说道：“我当然想进去参观一下，可是怕时间这么晚了，你会不方便，也怕……”
见楚知吾说话含含糊糊的，刘沅沅又是眉头一拧，说道：“也怕什么？”
楚知吾此刻已是被逼问至墙角，像极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样子，这才麻着胆子抬起头说道：“也怕进去了，我们俩待在一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行为！我怕我会显得很主动，让你不舒服！又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与我疏远了！”
将心里的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楚知吾，长舒了一口气，却只敢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的砖头，他生怕此刻抬起头，看到刘沅沅看向他的眼神里，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不自量力，也怕此刻刘沅沅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冷淡而陌生。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楚知吾，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刘沅沅的一声轻笑，听到刘沅沅语气轻松的说道：“是这样啊，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次好了。”
楚知吾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更加美丽的刘沅沅，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不敢确定，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心结尽去的刘沅沅倒是故作俏皮的说道：“哎，这好不容易化了妆都没人欣赏，又不好直接卸妆睡觉，某些人又不愿意进门做客，看来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带你和砖头在我们小区里转转了。”
楚知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刘沅沅从她家门口进电梯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她从电梯间，走在小区里的，只是这么深的夜里，炎热的潭州竟也有一丝凉意，刘沅沅牵着砖头在前面走着，楚知吾慢慢在旁边跟着，倒是别有一番惬意。
当刘沅沅和楚知吾在小区里慢慢悠悠的转了好几圈之后，她才送楚知吾和砖头来到小区门口，夜风醉人，而更醉人的，则是刘沅沅的眼眸。
不知是夜黑风高，壮了怂人胆，还是刘沅沅太美，美得让楚知吾迷了心窍。在刘沅沅将牵引绳再次递给楚知吾的时候，楚知吾再没有犹疑，而是轻轻伸出手，将刘沅沅的手和牵引绳一道，握进了手里，鼓起莫大勇气，抬起头看着刘沅沅的眼睛说道：“我……我喜欢你，是那种未曾预料过的喜欢，是那种小说形容也不及万一的喜欢，是那种魂不守舍、患得患失的喜欢，我知道自己很一般，但是我的喜欢，却并不仅仅是一般。这样可能会很唐突，我也什么都没准备，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
楚知吾看向刘沅沅的目光中充满诚恳，甚至连先前的一缕遐思都分毫未见，楚知吾眼神炙热而肯定的看着刘沅沅，而刘沅沅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当楚知吾牵着砖头回到家里，他还在刚才的一幕幕中难以自拔，嘴角带着挥之不去的傻笑，这一路上他都在不断回忆着刘沅沅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紧扣的握住牵引绳的样子。
他都在不断的回想起，刘沅沅看向他的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低声却肯定的告诉他：“我也是。”时候的喜悦。当然，得知刘沅沅心意后，楚知吾喜不自胜和一蹦三尺高的样子，都被他刻意忽略了。
与楚知吾不同的是，回到家后的刘沅沅，正坐在沙发上，举着自己的右手呆呆的看着，娇嫩的手都被紧张的楚知吾握得有些红了，但却丝毫不及刘沅沅脸颊红晕的十分之一。楚知吾是一路都在不断回想，刘沅沅却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与楚知吾相同的是，二人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笑意，或许对现在的他们两人来说，这就是最单纯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