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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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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崖湖。

墨子息守在昏迷不醒的凌执风身边。

夭绍等人围在侧。

花倾颜:“墨庄主,凌君如何?”

“夭绍,管好月塚部众,不可在外生事。”

夭绍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这口气我月塚能忍?”

“不能忍也得给我忍着。”

“你究竟向着凌君还是向着他们,把话说清楚,若向着他们,你可以走了。我不管你是谁,天上地下,凌君只有一个,他若有事,谁都别想好过!”

“他不会有事的。”

凛域:“诸天对月妖族乃至对凌君的恨是根深蒂固的,根本无法抚平这一结,不管凌君做再多,他们永远想的都只是除去他。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我们,实在欺人太甚。墨庄主,凌君他是想和众人和平相处,可你看看,他们给了机会吗?凌君照你说的做了,你看得到好下场了吗?”

墨子息全服身心都在凌执风身上:“你们下去吧,把巽月宫的事搭理好。我替他疗伤。”

墨子息待众人出去后,闭门下了一道结界。他缓缓回到凌执风身边,静静地看着凌执风毫无血色的脸,心疼无比,惨淡的口吻道:“平时不时嚷着要护我吗,如今呢,还敢在我面前嚣张说要与我一决高下吗?”

墨子息嘴角的血流个不停,他咬着牙关忍着无比巨大的痛苦,将自己一半的青莲神元取出来给了凌执风,他紧紧握住凌执风冰凉的手,血红的眼眶含泪,目光深情而坚毅:“不许死了听见了吗,凌执风,我都还没有走,你敢先离开,休想我以后还会记得你半分好。”

凌执风缓缓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唇微微动了动,发出极其虚弱地声音:“子息……我不死,你不许……不许……忘了我……”

墨子息眼中一滴泪落在凌执风的脸上,他俯身,深深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墨子息守了凌执风一天一夜,见凌执风气色渐渐恢复了过来,他才起身离开。

“小花,照顾好你们凌君,我去去就回。”

墨子息直接去了往古殿。

旷玉见墨子息一身怒气而来,便知事情不妙:“玉儿,去给神主大人沏杯茶来。”

“旷玉,找人把碧落也叫过来。”

“玉儿,快去通知碧落神君。”

“是,师父。”

旷玉扇了两下扇子,墨子息看了他两眼,他自觉地乖乖收了起来:“莲君,要不我们坐下等?”

“霞蕴仙都的事为何不说?”

“这……这是数万年前,浮生天君就在筹划的事了,他曾承报过碧落神君,后面神界这边也发生了许多事,我们本以为他早已没执行这个计划了,因为中间涉及方方面面太多,一句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所以我们才找你过来详谈。”

“那你这会儿怎么给我解释清楚了?”

“我……莲君,霞蕴仙都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浮生天君到底还是厉害的,用了几万年时间找到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表扬你们了?”

“都是浮生天君的功劳,我们不敢居功。莲君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定要嘉奖嘉奖才是。”

“回?旷玉,告诉他们,这诸天万界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算八荒血流成河,尔等残杀吞并一统,我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胆敢再动凌执风半分试试!”

此时,玉儿回来了:“师父,碧落神君回信说在忙,没空过来。”

“有说莲君在此吗?”

玉儿乖乖的回答了一句:“有。”

“不必了。”说完,墨子息便转身离开了。

墨子息再次回到雪崖湖,他看过凌执风之后,便独立在雪崖湖巨石上,雪崖湖的大雪永远都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仿佛就想月妖族与诸界的矛盾,怎么也化解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世人对他的误会,曾经无辜的月妖灵一族却无处喊冤……

子息,世人只知这里叫月塚,可有谁知道它曾经叫御月境?御月石是族人善灵而化成的世间至宝,却只剩这一颗了……

墨子息看着千山一片白,万水抱琼花,冰寒之气侵入他的身体,他咳嗽了几声,雪言上前来,替他撑伞:“墨庄主,雪又下大了,您回屋去吧。”

“你们凌君醒了吗?”

“期间有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念叨了几声你的名字后,又睡去了。”

“雪言,你去叫夭绍过来。”

“好。”雪言把伞提给墨子息。

不一会儿,夭绍来了。

“夭绍,我安排你办一件事,必须你去办。”

夭绍把墨子息瞪了一眼,欲转身离开。

“钟鸣鼎,此物堪比霞蕴仙都制造出来针对月妖族人的的血引溺没印界,只要凌执风不再踏入霞蕴仙都便无事,但钟鸣鼎不一样,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也只有此物了。”

“凌君之前派人查过,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我当时准备让凌君去问问上古囚域的琼黎是不是给熔炼了。”

“没有。我之前在琼黎那里打听过。”

“知道了。”

“我回房间去看看他。”

夭绍唤住他:“墨庄主。”

“还有何事?”

“凌君对你真心实意,死生不顾,但愿墨庄主不要负了凌君才好。纵使他年君归去,莫忘夜雨剪烛时。”

墨子息没有回答,一手撑着浅橘色的伞,一手提着衣服的前缎,一步一步踩着厚雪下梯去。

墨子息带着一株红梅进了屋,房间里很暖和,他将红梅插在花瓶里,然后端在窗前的案台上。

他又守了凌执风一晚上没合眼,第二天上午他回了荷华山一趟,处理和交代了一些事情,傍晚十分,再次回来的时候,凌执风披着厚厚的紫色的披风站在门廊处,他却只穿着中衣,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墨子息走上前,收了伞:“怎么不穿厚些就出来了?”

凌执风目光平视前方,脸上一股冷色傲娇气,因为他一醒来没看见墨子息,心里十分不开心:“本君不怕冷。”

“可还有什么不适?”

“哪儿都不舒服。”

“我看看。”墨子息走过去要替他把脉。

结果凌执风一个转身就回屋了。

他这个脸色甩得墨子息微微皱眉。

凌执风躺回床上,把自己窝进被子里。

墨子息坐在他身边,温言问道:“怎么了?”

“累了。”

墨子息俯身吻在他脸上:“还累吗?”

“累死了。”

他又吻了一下,看着他,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现在呢?”

凌执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翻身将墨子息带了下去,随即温柔而强势的回敬了回去。

“子息。”

他伸出一手过去,掌心贴在凌执风脸上,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那么不听话?”

凌执风手覆盖在他手上,看着他为自己着急而担忧过的双眸,轻轻吻在了墨子息的的眼睑上、挺直的鼻梁上,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子息,我听了。”

“是吗。”

凌执风探一手去解他的衣带。

“你才刚……”

凌执风凑在他耳畔道:“不影响。”

“阿凌。”

“嗯?”

“不怕吗?”

“不惧。”

窗外的雪轻轻扬扬而下,窗台上的那束含苞待放红梅悄然开了花……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四下被雪光映的清亮。深沉的夜色里,墨子息站在走廊的尽头,静静地望着那树红梅。

“醒来就不见你人了,又跑这儿来看花,它比我好看吗?”

墨子息笑了笑:“自然。出来也不多穿点,快回屋去。”

“你居然觉得我会冷子息,莫不成你觉得我之前不够热情?”凌执风挑眉问。

墨子息笑着说:“滚开,把你那嘴闭上。”

凌执风拉着墨子息,眼神明亮,笑如春风遇桃李,这一年四季的雪崖湖,只要子息一来,似乎在他眼里就是春暖花开之地。

“傻了吗?”

“子息,跟我来。”

凌执风带墨子息上船,亲自撑船竿,他要给墨子息一个惊喜,墨子息看着寒烟的水面,茫茫一片。

“阿凌。”

“嗯?”

“霞蕴仙都之事,我会替你处理好,你这边就息事宁人吧。”

他与他的子息并肩船头,看着河面烟波淼淼,墨子息继续道:“就算诸神归来,我也不会让他们动你半分。血月契不可再用了明白吗?”

“嗯。”

“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好,不用,就算死也不会再用了。”

“第一次,伤仙神灭生灵;第二次,弄得海域寸草不生,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子息,我没有错,是他们逼的。”

“如果那时候,我能早一点归来,或许……”

“子息,你别自责,我不会再犯了,我保证,我凌执风此生若再使用血月契,就永生永世不得见你。”

小船行几个河弯处,突然,在一个白雪覆盖的冲击扇形滩处,出现了好大一片红梅,这让墨子息眼前一亮。

白雪映红梅。

“来!”凌执风拉着墨子息下了船,“怎么样?”

“还行。”

“什么叫还行,喜欢吗?”

“有花没酒不精神。”

凌执风双目弯弯,眼笑如新月,微微一个俏洒的偏头,指着梅花树道:“每一颗树下我都亲手埋了好几坛酒,不信你去挖开看看。”

墨子息去挖开了一处,果真有好几坛美酒。

“天寒,拿去船上温温再喝。”凌执风拿过他手里的酒。

江天白雪一片,一叶小船在湖面慢慢的移动着,渐渐地下起了雪,整个世界好安静。

墨子息呼出来的都是白气,手里捧着暖酒,酒香萦绕在周围,心里十分的暖和。

凌执风取了一件白貂披风搭在他身上,从身后抱住了墨子息,依恋声音唤着:“子息。”

墨子息:“这样的安静不知有几多。”

凌执风:“是呀,下雪了,很美呢。”

墨子息:“今日我回荷华山的时候,遥芩与我说,月塚出现了,怎么回事?”

凌执风:“九神封印之地,月妖花要开了。”

墨子息微微皱眉问:“你住的巽月宫不就在月塚吗?”

凌执风解释道:“巽月宫离九神封印之地还远着呢,月妖花开地方才是真正的月塚。巽月宫在界域之外。”

“是几万年才开一朵的月冢之花吗?”

“嗯。”

“有族人转世吗?”

“对。”

“你要护住它吗?”

凌执风:“子息,月妖族人的存在没有错,人有善恶之分,我族之人……”说着凌执风紧紧的抱住墨子息,头靠在他肩头,声音亦哽咽了几分,“他们何错之有?如果可以,我愿用我一人换全族自由,很多人也希望能像仙神守护下的凡人一样生活。子息,都是天地所育之灵,也有族人像凡人一样敬奉神灵,为何就要逐诛,十大古神灭我全族,还下九神封印,将所有人魂魄禁锢于月塚?”

“……”

“在我沉睡的时候,开过一朵月妖花。那天我去仙域,就是为了查证那个小姑娘的身份。这一次,他们也是为了月妖花中的月妖丹而来,花开孕丹与婴,十日后血月契结。”

“也就是说,在十日之内,丹和人是分开的,血月契也是不存在的?”

“对,但是十日内,月妖丹和婴孩没有结为一体,婴孩就活不了。”

“如此……”

“子息 我不知道他们取了小月儿的月妖丹用什么办法让她活了下来,但绝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法。虽然我只与她见过两面,她喊主君哥哥救我的时候,我的心都跟着在绞痛,故禹却活生生拿她祭了结界,子息,我只想知道她何错之有……这一次,我只想保护好他们。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在凡间的草原,看见牧羊人的羊群,我居然连羊群都羡慕不已,它们虽为畜灵,却能自由自在的在草原奔跑,吃草,无拘无束的生活着。”

“会有办法的。”

“子息,我给你讲一个我还在月妖花里的梦。”

“花里的梦?”

“也许又不是梦吧。我之前给你说过月妖花孕灵便有灵识,我能感应到,我出生的很长时间里有人一直守护在旁边。”

“那你很幸运。”

“降世的地方居然在凡间的山中,觉醒后,我游历五湖四海,再也没感应到那个守护过我的人的灵息,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长情,她和守护我的那个的气息很像很像……我没想到会是子息,一直守候着我。”

“我也没想到。你别想那么多,有我在。”

有时候强大得可以毁天灭地,九天敬畏,而此时墨子息身后的凌执风内心很脆弱啊,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谁都可以欺负一般。

墨子息望着船蓬外的飞雪,不知不觉天微明,船上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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