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长夜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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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毒？怎么又进来了！”
“牧哥，我来帮你！”
“拉倒！你是来帮倒忙的吧？老子还要分心保护你！”
“牧哥！我真的能帮上忙！”葛夜说着，目光看到了地上的法阵。
五鬼的躯体早已消散，但是它们的魂力和身躯上的扭曲字纹还留在原地，为阵法供应能量，而地上的阵图升起苍白光柱，柱子的顶端，就是那只巨兽！
葛夜双眼亮起。
先打碎这阵法再说！
心中默念着，无常之刀已然出手！
鞘燃，炎起！
被封存在刀刃中的无常黑炎自行焚起，葛夜大吼着，冲向五鬼阵图，出刀便斩！
一刀、两刀……
每一刀，都砍在阵图的节点上，尤其是绿色字纹的那部分阵基，地面已经被葛夜斩成了一地碎石。
饕餮：“……”
天空中，叶牧无语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大骂道：“傻啊！地上的阵法已经没用了！想要打断它吞噬灵魂的仪式，要打天上的那个！”
天上的？
葛夜茫然抬头。
视线穿过巨兽的躯体，隐约看见，苍白之柱的顶端，氤氲着雷霆的云中，被打开的空间洞穴漆黑如渊，其中，似乎确实有道道繁杂的纹路勾勒在虚空中。
那也是一个阵法！
巨兽像是从那里降临的，而且，所谓的“噬魂仪式”，也是那个阵法在作怪。
它在为鬼物供应能量！
“天，天上……”
“你小子，好像上不来吧？”叶牧飞在空中，低头鄙夷地看了葛夜一眼。
“谁说的！我，我行……”葛夜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老子就不应该把希望放在你身上！随便吧，只要别添乱就行，好好看老子的镰刀，是怎么斩了这只【饕餮】的！”
葛夜一惊。
“饕餮…？”
这不是……害死天白前辈的那只鬼兽吗？
葛夜明白了叶牧眼神当中的怒火。
叶牧守护着这座城市，同时，他也只是一个想给挚友报仇的可怜人啊……
“牧哥，我能行！”
葛夜朝着空中大喊一声，手中浮现蓝色边框的镜子，猛然用力，下一秒，价值四块钱的镜子被他捏碎，化作满手碎片！
他的掌心，被镜片划破，流着点点血痕。
一片带着血的镜子碎片被他用力抛向高空，直至去势用尽，缓缓下落。
“镜闪！”
镜片即将下坠的瞬间，葛夜以之为跳板，闪现到镜片上方的更高处。
身形现出的一瞬，银色的流光再度被葛夜扔向高空……那是第二片碎片。
“镜闪！”
月光下，葛夜游走在银色镜片之间，越升越高。
“叶戈！异能借我一用！”
“……”
“叶戈！”
“嗯？干啥，我正吃年夜饭呢……给你给你，别打扰我啃澳龙。”
“……”
【戈魂】在手，镰刀现身。
葛夜抛出一片银镜，已经跃至百米高空。
黑色的深渊洞口，近在咫尺。
“破！”
镰刀附着长戈之灵，猛击在阵中。
咔嚓……
虚空碎裂，阵法受阻。
【饕餮】的能源供给被切断，吞噬灵魂的巨口渐渐失去魂力。
“好小子！居然成了？”叶牧小声低吟。
葛夜的身体缓缓落下，在落地的一瞬间，脚下银光乍现，好像是镜子接住了他，帮他卸去了重力和冲击。
脑海中，响过镜子碎裂的声音。
葛夜先是愣住了，随后一惊，欣喜若狂地拿出【月印】，双眼看向镜面。
在那三段文字之下，第四段文字渐渐浮现。
【镜之贰·＆＃＊＊％】
“ ???? ?????′???`@1＊《％\\u0027\\u0027！。\\u0027》￥^^?「♂♀」↘βew·ζΔ……”
葛夜：“？？？”
什么玩意儿？！
自己水到渠成地升上二阶了，可是，为什么新觉醒的技能【镜之贰】后边，全是一堆乱码？！
葛夜拿出手机，发出一条求援信息。
同样的，他也没有注意到……屏幕上显现着一个红色感叹号，消息并未发出。
天空上，叶牧还在和【饕餮】对战。
之前，他处于劣势，既要斩杀饕餮，同时又要想办法阻止它继续噬魂，现在仪式之阵被葛夜破坏掉一角，饕餮的能源供应出了问题，叶牧趁势出手，打算一击必杀！
这400年，他也不是在原地踏步。
为了绝杀，这一招，他练了四百年。
“日暮之幕……‘幕’，是天幕，也是坟墓！
饕餮！老子当上无常的第一天就知道一个规矩，杀人偿命！
这是我的规矩，你不得不遵守！”
黑炎暴起。
日暮的黑炎熊熊燃烧，比黑无常兵器上的炎火更加炽烈，甚至连后者都变成了叶牧异能的燃料，被日暮之火焚烧着。
“日暮以西——十万焱琉狱葬！”
【饕餮】的境界接近八阶鬼王，而叶牧的这一招，同样接近鬼王之威！
“呜哇！”饕餮发出一声悲鸣。
它彻底停下了对全城灵魂的吞噬，身上亮起邪异的光芒。
叶牧瞳孔一震，其中写满了惊讶，“【天启】？！它这是打算直接炸灭整座城！”
400年前，上一次【饕餮】出世之时，它的绝技【天启】只释放出三成，爆炸的余波就穿透了结界，在附近那座人类都市炸开，造成2万余人死伤……
“该死的！”
叶牧脸色涨红，艰难地把日暮之火收敛。
此时如果出手进攻，日暮之火只会和【天启】相融，到时候，【十万焱琉狱葬】和【天启】的威力叠加，叶牧难以想象这将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为今之计，只有……
“小子！滚出去！”
“啊？”
叶牧再次打开一道缺口，隔空以灵魂力捏住葛夜，把他丢出自己的领域。
确认葛夜已经被丢出去，再也不会进来之后，叶牧笑了。
笑得很决绝。
“天白，我给你报仇了……虽然不是亲手所杀，但我逼得他用出了【天启】，让它死在自己的绝招之下，也算是挺帅的吧？”
【日暮之幕】领域缓缓收缩。
叶牧狂笑着，手中镰刀被他松开、坠地，他向【饕餮】飞冲过去，渺小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了它的一条腿。
领域收缩，一直缩到最小，这处空间之内，除了【饕餮】和叶牧的身体，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炸吧，炸吧……狗东西，你特么也别想活。”
“呜哇！”
葛夜呆呆地跌坐在地，茫然地看向空中。
雷云还在，叶牧和【饕餮】的身影已不见踪迹。
轰！
一声爆鸣。
说不上它的声音是小还是大……或许，爆炸的巨响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响尽了，传到这里的，只是一点点微末的轰声罢了。
天上开始下起小雪。
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无数淡白色的灵魂倒退着飞回他们身体的所在之处，回到他们的家里。
饕餮，已经死了。
噬魂仪式也被瓦解。
这座城，被守住了。
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有守住……
天空中的黑手再次出现，气急败坏地一抓，拘走一小把灵魂，随后飞向雷云黑渊，消失不见。
叶牧的身影从中显现，衣衫有些残破，和雪一同坠落。
葛夜的眼角湿了，泪水恍如断线。
他疯了一般地冲过去，以仅剩的几枚镜子碎片作媒介，闪向高空，接住了下坠的残魂躯体。
“牧哥，牧哥！”
葛夜掌心泛白，释放着看起来有点粗糙的【治愈咒】。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学的……”
葛夜泪水横流，哽咽道：“我都说了，我是天才啊！牧哥，我肯定能治好你……你把所有咒术都教给我，好不好？我肯定能学会的……
我，我……怎么才能救你啊？
【通灵使者】有医院吗？冥界呢？冥界有医院吗？我开你的车，来得及的，牧哥，你答应我，别睡着好不好……”
葛夜一手搂着叶牧的残躯，一手拿出手机，拨打着程老板的电话。
电话里响着一声声忙音，“暂时无法接通”，像是催魂的鬼鸣。
叶牧眼睛只剩一条缝，声音虚弱如丝，“小子，别管我了……我活不了了。”
“你别骗我，牧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闭嘴，听我说……
我之前确实骗过你……什么‘通灵使者不会要你’之类的话，都是假的，你要是想去【通灵使者】的话，就去吧，或者，干脆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阿姨做的饭很好吃，你，要好好陪伴他们……”
葛夜呜咽着。
烟花在天上绽放，他跪倒在地怒吼。
“牧哥！告诉我，【饕餮】背后的那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小子……”
叶牧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
葛夜的视线被泪水模糊，耳边被天上绽放的烟花声充满。
他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只剩下回忆还在运转。
“……”
记忆中……
“牧哥，人死了，会变成鬼魂，那无常死了呢？”
“无常本身就是鬼魂的一种，算是比较强大的鬼魂，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彻底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
“你要是死了，就会彻底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我上哪儿去找你啊！”
“傻子。”
“……”
“因为老子拳头大！我自己一人就是一支小队，就是【黑白无常】！上边派给我的新队友，我一概不要，我孤身一人，就足以与任何厉鬼为敌。”
“……”
“因为啊，身为无常，就代表着‘失去’，我们会慢慢失去，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
“在奉城的夜里……这座城，我说了算！”
“……”
“小子，我走了……”
叶牧的身躯缓缓消散，留在葛夜怀里的，就只有他的一身衣物。
他的无常之镰，在【天启】的爆火中燃烧成烬。
周围，是叶牧最后燃烧着的日暮之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