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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关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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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又换了,她高三复读被人设计,辍学回家。

她从学校回家,不久爸爸就被代校长胁迫把她嫁堂弟,爸爸拒绝后,祝家人生活在夹缝之中被排挤打压。

……

一个结束,又切换成另一个。

天亮了,树上的鸟鸣唤醒了校园。

此时,筱玉的梦里,是在沪市家里,她在手机上给爸爸的养老版块注册。

选择项有三个,干部,职工,城镇居民。她问爸爸选哪项。

爸爸说,当初退休时,教委给他的是干部退休证,不久后,代光巴又拿来一个职工退休证给他。

筱玉惯性的不相信代光巴,选了干部这项,最后发现有了爸爸的信息。

“爸,你从来都是干部。哪里是什么职工?

代光巴他什么都想换成对你最不利的,但他改变不了你原始的历史档案。”

筱玉说着这话时的笑容背后,是恨不得刀剐了代光巴。

“别人没报复得了他,老天爷都看不过,要带走代光巴十岁的孙子。他痛的时候有没有反省自己的罪孽。

这种报应会影响到无辜之人,哪比直接绝了代光巴作恶机会来的要好。”

她已渐渐脱离了梦境,只是耗费太多的心力,不愿就此打开眼睛。

这一晚上,旧事怎么老是出现在她梦中?

她不是因为这些旧事太沉太痛,全封存了吗?哪怕想起,暗示自己,这是别人的故事。

揉了揉胸口,感觉有什么和平时的自己不同一样。她翻了个身,感觉身子变得好轻巧了一般啊。

倏然,她睁开了眼睛。

发现周围的情况不对,她坐的起来。

白色的蚊帐,凉凉的竹垫,这是几十年前的产物啊。

怎么可能?她的卧室哪来蚊子。这般睁眼,不应看到的是白色的装饰天花板吗?

她撩起蚊帐,看到房中摆设,她觉着自己应该还是在做梦。咬了一下手背,痛!

不对,她的手哪会这么小,还细皮嫩肉的。

又用手去围了下腰,纤细的。她低头一看,还真是。

立马下床,趿上亮晶晶的凉鞋,这脚也小啊。

她这身子换成了个小女生的呀,还有这房间布置,不是她家还在农校时的样子吗?

房间里一张型铺也是蚊帐罩着,还有伸出来的孩子脚。

她跑过去揭开蚊帐一看,真是儿童时的弟弟呀!

看看!他嘴角还有流涎水后的干印子。原本想上前去亲一口,此刻全没了想法。

宏毅睁开了眼睛,迷糊地看了她一眼,很是惊讶,一贯井水不犯河水的姐姐怎么会来到他的床前?

“你干嘛?”

筱玉怔愣了一下,瞥了一下嘴,“我只是来看看某些人怎么睡觉的,还流涎水呢。”

宏毅一抹嘴角,“你骗我!”

“干了,不信你照镜子。”

她说着离开去五屉柜上拿镜子递给弟弟。

被证实了的宏毅笑了笑,“流涎水了又怎么啦?”

说着他就把镜子往床垫子上一扣,起身下床,穿上凉鞋就出了房间。

小时候的弟弟太好玩了。

她拿了镜子,照了下自己的面容。

还真好看。

眼睛黑白分明,晶亮晶亮的,透着灵气。小巧挺直的鼻子,弧线优美的嘴,双唇饱满,犹如枚红色花瓣。

就是这头发,真乱!

她立马去拿了梳子梳了梳,扎成个马尾。还有好多不够长的头发垂下来,但也只能如此了。

这应该是她读初一时候的样子吧?

来到书案前,她翻了下学习课本,果然。

感触都这般真实,她确定这绝不是梦。

呵,有意思,她回到了这个年纪。

把书案前的大背靠椅一移,她坐的上去。

她究竟是怎样来到这个时候?

八十多岁的爸爸,她有点记忆。其它的老年记忆,她怎么就没了?

她又从现在往后想,确定她真的只能记起二十四岁前的记忆。是失忆了吗?

可她能记得的,怎么那般清晰?

不管怎么样,回到少年时,都是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

而且现在还是在农校,不是那悲苦的西镇初中岁月。她绝不要让爸妈去到西镇初中工作!

外间响起妈妈和弟弟说话的声音。

她起身离开房间,想去看看这个时候的妈妈。

弟弟在水泥阴沟边上刷着牙,筱玉也进到厨房去准备洗漱的用具。

体型高大的妈妈才三十二岁,就发福三四年了。她正在准备早餐呢。

筱玉看到妈妈那精致的五官,想着妈妈的身材要是瘦下来,那妥妥地还是一位大美女啊。

老杨家的人没有丑的,但最漂亮的应该是妈妈。而爸爸就是因为妈妈的长相,同意了这门亲事。

要不是因为她是妈妈生的,她宁可爸爸不要找妈妈。

老杨问,“你就站这看什么?还不去刷牙洗脸?”

筱玉挤好牙膏,拿了杯子和毛巾去了外边水龙头处。

她从小喜欢弟弟,可是因为妈妈喜欢弟弟胜过她,而且除了吃穿,妈妈几乎不管她的事,她就对妈妈和弟弟都不亲密。

可是这一世,她不能这样了。

她不但要让这糊涂妈清醒,还要带着弟弟上进好学。

弟弟跟着妈妈可不好,象老杨家人不会读书。妈妈则把她的爸爸坑得太惨了。要不是在那苦难的岁月里,妈妈没离开爸爸,她肯定会和妈妈对立,哪会自己也被妈妈坑。

洗漱完,就看到弟弟往中幢跑去。她知道是去中幢喊爸爸回家吃饭。

她的爸爸在农校时就是餐餐饭都要人去喊。他又不是与别人闲扯或玩,总是在工作。她要找爸爸说话,就得去边看他做事边问爸爸。

放下洗漱用具,妈妈就要她摆桌子准备吃饭。

那个语气,就象是对仇人。

她知道妈妈现在特别不喜欢她,有一半原因就是因为她把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到现在还这样三不六齐。妈妈要她多动一下,说会发胖,还长不高,她偏不去运动。

还有,她已进入青春叛逆期。

爸爸回来了。

筱玉特别注意了一下爸爸。如果爸爸不是她读三年级那年摔断了两节腰椎骨,粉碎性骨折,个子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就是现在,矮了几厘米,爸爸也是中等个子。爸爸的皮肤白晳,还是很有文人气质。精神焕发,看起来和妈妈一般年纪。

爸爸可是比妈妈大了将近八岁。

“爸!”筱玉递上一碗面条给他,就坐了下来。

老杨和宏毅都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

前世这个时候,筱玉吃饭特别慢。直到读高中,她为了和同学们一样快,练就了军事化般的行动速度。

此刻,她赶紧吃着饭,因为她决定和爸爸说一件事。

老杨对于女儿吃饭速度提快,有点诧异。

她还没吃完,女儿就放下了碗筷。

“爸爸,我有事和你说。”

大家一听,都齐齐地望向她。

筱玉拳头轻抚了一下鼻子,“爸爸和妈妈的工作编制还是农牧工编吧?”

宏毅认为这不关他的事儿,又开始吃饭。

老祝不想听这个话题,蹙了一下眉。他曾要去解决,都被老杨拦着,为的是吃统销粮多,节余的粮食送去娘家。

老杨抢先说道,“说我是农牧工还差不多,你爸从一开始就是公社干部呢。”

筱玉特别讨厌妈妈在这种事上拦在前面,正事都被她打断了。

她仍是平静地说道,“如果爸爸是国家干部编,那他现在的粮食户口就是国家粮。你还能确定?”

老祝抬起头来,问,“你从哪知道国家干部的粮食户口都是国家粮?”

筱玉和爸爸说话还是平和的。

“我是听小学马老师讲的啊。她民办老师转正了,要调去县城,静静就带我去家里玩时,马老师自己说的。

我还特地问她,吃统销粮的是不是正式老师。她说正式老师都是吃国家粮的。她一转正,粮食户口就跟着转。她知道我的粮食户口后,就说要爸爸给妈妈转正啦。

昨晚上我梦见了马老师,才记起这件事来。早上起来翻家里的粮食册子,才发现一家子全都是统销粮。

爸妈这编制现在在农业系统没问题,但到了教育系统,差别就大了。如果不立马转过来,假如调到了其它学校,你们两个人就是民办老师待遇呢。”

“我们在农校做的好好的,调其他学校去干嘛?”老杨一点也没被触动。

筱玉有点气了,“妈妈,你怎么老是拦在前面说话?你是心虚吗?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以前总是在爸爸面前说吃统销粮好的事。你打算连爸爸的前程都不要,也要多出来粮食给你娘家人吗?还说你调其它学校去干嘛,你这编制这文化,哪个学校要你?”

虽然对筱玉后面的话生气,但老杨对她之前的话还是心虚,因为那是事实。一副被女儿气到了的样子做着。

筱玉不管,“你以为农校万万年?农校之前,这里还是干校呢。建干校的时候,人家也以为干校万万年,结果呢?几年就撤了。农校散了你去哪?还回农业局吗?你们都从农业部门出来进到教育系统了。他们把你们安排到哪就是哪。民办工,随便一塞。到时你憋屈,你活该!爸爸呢?他多早年就是干部,被你拖累。你知道别人会如何对爸爸吗?他那打击就不是你这样子啦。不止爸爸,就连我们子女一并掉到深渊里去!”

老杨指着的手收了回去,她是真的没法遮掩的恐惧了。她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老祝也是不敢想。只黑着一张脸,严肃得要浸出墨来。

筱玉继续说,“也不想想,别人考学校干嘛?还不是为了国家粮户口和工作安排。以前农校属农业系统时,学员本身就是干部,有工作的。现在呢,他们要等分配。上面有说会包分配吗?没有吧?如果不包分配,来年还有学生到农校读书吗?没有生源,农校能继续得下去?我在说正事,你总是拦,拦就能掩盖你曾经犯的错?现在遮掩了,日后就是苦难!”

女儿叭叭地说了一气,老杨是彻底被打压下去了。

老祝知道女儿说的特别有道理,他忘记了女儿才十三岁,他的心思全集中在女儿的话上。农校确实有这种担忧,如果不立马解决工作编制的事,以后就会是女儿说的苦难深渊。

老杨问老祝,“学员毕业有分配吗?”

老祝语气生硬,“我是没听说有分配。玉儿说的话都是对的,你还想掩饰什么?还想幻想什么?还想吃统销粮,给你娘家送米去?”

老杨闭嘴了。耷拉着脑袋。

老祝犹如醍醐灌顶,移开一下椅子站起来,“我找陆校长问去。”

筱玉忙说,“爸,你悄悄和陆校长说编制的事啦。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你手下的人都会笑话你。他们可都是吃国家粮的正式编制。”

“我知道的。”老祝只有看到女儿,他心里才舒服些。说着他就离开了。

老杨看到他碗里的面条都没吃完,也不好说什么。

筱玉心想,这最关键的事情,爸爸可一定得解决啊。

她懒得理妈妈,把碗筷放进厨房,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其实,她怕妈妈问她太多,到时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会狠批妈妈的。昨晚上梦里的情形太刺激她了。她可知道那一切全是真的发生过。

如果妈妈不是把余钱全送往了娘家,何至于爸爸住院都没完全好就要尽早出院?爸爸就是没有把病彻底好,又没钱补身体,后来身体才那样差的。

还有,若妈妈不是一直唱着吃统销粮好,不让爸爸转编制转户口,后来即便他们在西镇初中工作,家里至少有钱,不至于家贫如洗。

那样爸爸完全治好了病,有钱吃营养的东西,身体就会恢复好。而她也不至于在高三复读时,因家境太差被妈妈说她自私,才下决心骗爸爸不肯继读复读。

妈妈为了她的娘家,坑了祝家四个人。

统销粮多?养老杨家人,结果老杨家人有几个真心感激?嘴巴上承认一句,都了不得了。

想着梦中妈妈说的话,没得钱粮给了,连亲情都淡薄得近似于无。真是斗米养恩人,担米养仇人吗?

还只有个七舅对祝家一直好。起码她读高中,去工作的两口木箱子都是七舅打的涂了油漆给她。七舅也没剥过祝家什么东西。

唉,这些事,她是真不愿意去回想。

她把书翻开,这些知识于她,还是记忆挺深的。

初二她没有好好学。初三又病了一年,复读了一个初三,才考上高中去读的。

家中穷起来就是从后年下半年开始的。那时她十五岁。

从十五岁起,到她有记忆的二十四岁,她就都在贫穷线上过着,在痛苦中煎熬着。她都过得不好,家里其他人就更不好了。因为爸妈在物质上一直优先她的。

她真的太失败了!

为什么那样嫩笨?!运气也特么的差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三年后的奇葩中考政策,她还真的能帮到家里一点。她也不是不努力,可是总在关键时候行差踏错。

如果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她的代价也付出的太大了。

想到这,她摸摸鼻子,小巧玲珑的。

这一世,她绝不让自己承受初三那一年的病灾了。不但痛苦,还把她的记忆力给毁得倒退。

初一时,她的历史和植物学只要考前两三天记一下,就能考到九十多分。

初三病一年,第二年,她记一个长点的单词,抄二十遍,都不一定记得住。

这样差的记忆力按道理,她成绩哪能考上高中啊。可是她买了那几本数理化辅导书,认真学,居然半期就冲到了班上总分第二名。因为,她的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

她之所以到不了第一名,就是因为政治和生理卫生两门要靠记忆的功课成绩上不去,拖垮了其他五门。

也是因为在学习那三本书时,她发现自己的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特别强,班上无人能及。

这种局限性,她高中分科就应该读理科,可是欧老师固执地把她哄着填了文科,说来期开学要改时帮她改成理科。事到临头,欧老师不但不帮她改,还不许其他老师帮她改。

奇葩中考政策坑了她一回,欧老师坑了她一回。不,欧老师坑了她两回。

她是棵好苗子,可是就这样葬送了。她的誓言落空。

她的最大缺点还是撇不开感情二字。

老杨进了房子,见她翻开书在走神。

“你就这样读书的?”

筱玉回过头,“我在思考问题。你有事?”

老杨坐过来,“你爸这一去,那么长时间。”

筱玉笑笑,“怎么?害怕了?”

“我没想到我们的编制在教育系统是这样。民办工,我想都不敢想下去。”老杨还是挺诚实的。

筱玉说,“我说的事可是真的呢。等会爸爸回来,你就晓得了。你又没文化,去其它学校谁接受?接受了,那劳动压力就强多了,比不得在农校轻松啦。

你怎样,都是活该。我记得以前那余校长说过你和爸农牧工,爸爸那时就要去找农业局领导转的,是你拦着吧。

爸爸十八岁参加工作,就是公社半脱产干部,二十岁入党。中间爸爸参军验上了,被人夺了名额,还用强留手段进了茶场,才结婚不久,上面还是要起用他,才到党校工作的。几年之后,他被县长看重,任命到农校来做主管事,形同行政校长。

爸爸确是从一开始就是干部,但谁知道茶场的人如何运作的。以前是没有差别,但后来有了。我相信农业局的人早提过要给爸爸转编,只是不晓得如何会与你说,你又是如何拦着农业局那边的。所以你在爸爸面前总是唱统销粮好,对吧?”

筱玉在前世就了解清楚了,只是那个时候想着妈妈留在爸爸身边,弄清楚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没有去追问妈妈。

妈妈一做错事,就躲避追问,心虚得去遮掩。

现在,妈妈仍是不敢说出来。筱玉也懒得听妈妈的。妈妈前世坑她,然后把责任全推她身上,霸道得没话说。她就是对妈妈的所作所为气愤,可是谁让她是妈妈生的。

筱玉冷笑道,“爸爸干了这么多年干部,到最后成为民办工,连头都抬不起,会遭到多少人的嗤笑。你到时还是会掩盖自己错误吧?

你娘家人的利益就是天?都胜过爸爸的前途?

有没有想过,如果爸爸倒下去了,你贴补娘家的钱从哪里来?两个人的民办工资吗?你们送我们姐弟读高中,读大学都送不起。

到时你大概会和我说,玉儿,妈妈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读个高中毕业就算了吧,大学我送不起。你弟弟还要读高中呢。不能只送你读了高中,不送他读吧?”

“好了啦,我现在担心得不得了,还讲这样的话。”老杨还不高兴了。

筱玉利目对她,“你就是祸害!老天爷派你来坑爸爸的。我恨你!五年级时,你害得我白白受了两年校园欺凌,找你解决,你还不信我。你不但坑爸爸,还坑我,以后还会坑弟弟。自己蠢就算了,还偏要做主。净给家里人惹事,还要大家跟着你一起倒霉。”

前世筱玉没这样对过妈妈。可是刚才她想告诉爸爸这事时,妈妈还拦着,就怨不得她发飙了。她说明利害性,妈妈还敢不高兴呀。

“我是祸害,你就莫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塞。”老杨抹着泪。

筱玉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我要晓得你是这样,我宁愿重新去投胎。也别以为你愿意生我。从小,你就嫌弃我不是儿子。好在有个外婆对我好,好在爸爸喜欢女儿,否则我现在过什么日子,想都不敢想。现在,你是想当年铁火钳没把我砍死,后悔了吧?”

老杨语无伦次,“你,你没良心!”

“我遭天打雷劈,也要把实话说出来。我有哪点说错了?你不正视你自己的错误,不改,以后我们家有得你祸害的。”

筱玉可比老祝狠多了,老杨感觉女儿比自己都烈性,而且句句都在理,事事都是真。

“你就是怪五年级宁美那样对你,我没相信你,没为你去学校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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