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裁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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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她决定静观其变。
然后下了一道命令，让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怕是有心上人来，也不许出门。
打发了冬青到五姨娘那边。说是要绣花，叫五姨娘没事别来绿筠楼。
好在释一刀府上的人都习惯了她的低调，五姨娘对女儿的冷淡也习以为常，就连琥珀也很听话，只是跟秋菊、竺香她们一起做做针线，说说话。
两人默不作声，外面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过了一会，五娘给大夫人画了一幅观音画像，画像上的佛像，跟大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大夫人爱不释手，把画像贴在了自己的餐桌上，三夫人来了，还带着三夫人去看，三夫人对她赞不绝口。有一次，十娘在大夫人身边诵经，慈安寺的住持慧真师太前来拜见大夫人，十娘在慧真师太面前说了几句佛话，大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送了一颗她最心爱的沉香珠给十娘。接着又是十二娘，她把丝线织成的各种丝花，送到大夫人面前，大夫人当时拿着，也不知道真假，还伸手去碰了碰……唯有释一刀，一言不发，留在房中，继续绣着屏风。
旁人还好，辛母亲和唐母亲一回家，就听十娘和十二娘家里的两个老妈子说起自家小姐是怎么在大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又是怎么得到大夫人的青睐的，尤其是十娘家里的两个老妈子，以前十娘虽然没有五小姐那么受欢迎，但是跟十小姐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别了，她们还经常感叹十娘太过倔强，嫁给了一个不该嫁的人，没想到十小姐一夜之间就开窍了，不但压过了释一刀小姐，还让五小姐对十娘再也不敢轻视。两人忽然有了一丝希望，话题就转到了这件事上。旁边的两个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了，我们府上还没嫁人的姑娘，十二小姐还小，不能算，五小姐，十小姐（这个？），释一刀小姐，你看她们的身材，看她们的眼睛，最好看的也就是十小姐。只不过，她的前任……
十娘的屋子里，有两个丫鬟一听，大喜，掏出五百铜钱，让厨房给他们加了些菜，又请他们喝酒。又说：“总算有出头之日了。”辛夫人和唐夫人听了，都不好受。
那两个人知道冬青跟释一刀在一起绣屏风，也不敢去寻她，便扯着两个小厮说：“说是初一十五去请安，可是你们想一想，到了十五，已经是初一以后了，只有十五才去请大夫人安。到了下一年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要去拜见大夫人，他们就会输一次，到了十五，元宵节，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们又会输一回，如此反复，等我们每天早上晚上都能在定省，到了那个时候，这屏风恐怕都做好了。”
秋菊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把屏风扔掉吧！你没看我们家小姐，每天都要绣到卯时才能睡觉，卯时才能起床吗？我怎么可能会武功？”
竺香生的母亲很小就去世了，她的父亲是第二个女人。她的继母，虽然没有打过她，也没有骂过她，可对她，却是一点都不客气。若非她的生母当初跟五姨娘同在大夫人房里伺候，五姨娘念着往日的情分，哪怕她现在有了进府做事的机会，却也轮不到她被安排在主子房里领三等丫头的月钱。
看着众人的担忧，一向沉默的她，忍不住安慰道：大夫人只让我们家五姑娘跟我们家释一刀姑娘做衣服，这么说来，我们家五姑娘在大夫人面前，也算是有面子的了。”
恰在此时，琥珀来见秋菊，让她帮自己拿饭盒，听到竺香的话，不由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静观其变。
“大夫人说了，年关将至，家中事务繁多。难不成要忙活一年，才能给十、十二两位姑娘做衣服？”辛妈妈嘟囔着，“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麻麻迷糊啦！”秋菊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笑容满面地解释道，“我们小姐能超过十姑娘，或许是大夫人对她这几天辛苦的补偿吧！两位娘娘，不要听那些婆娘的闲言碎语。”
辛夫人和唐夫人一听，也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怪不得小姐要我们不要跟人多说什么，也不要跟人多接触，原来她早已经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琥珀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琥珀小姐！”
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手里都提着一个青色的麻袋。
琥珀脸上一红，连忙迎了上去，等他们走远了，才哈哈大笑起来：“刘大嫂，翰笑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来给释一刀小姐送春衣的。”那女子笑眯眯的说，“没想到一进来就碰上黄二小姐，真是喜出望外。”
琥珀连忙替柳氏大嫂与笑笑将门帘掀开：“麻烦二位了。”
“这是大夫人的命令。”柳家大嫂和含笑走了进来，将包裹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一放，“说是要我亲手交给小姐。”
琥珀忙不迭地为柳氏弟妹和含笑倒上茶水。
“不用。我手头上的事情很多，真的很忙。等过些日子，我有时间，再来拜访你。”
滨菊正在收拾自己收藏的东西，闻言走出房间，帮助琥珀招待客人。
柳家大嫂见他们如此诚恳，想起那包裹中的衣服，便笑着道：“实不相瞒，我这是在为谆哥缝制衣服，跟你家大小姐一般，可不能耽误！”
既不能耽误，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柳氏的大嫂，他们也不好挽留，只好将两人送出了绿筠楼。
进了屋子，把包裹打开，两人都惊呆了。
她那张醉人的脸，娇艳得像桃花，天水绿得像雨后的晴朗，玉带白得像明月，海天红霞，都是她只有在正室娘娘那里才能看到的珍稀之物。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将一颗青色的珠子拿了出来。
对襟，平袖子，膝长，腰身，有冰梅花纹，裙摆边缘有玫瑰花瓣，绣着金色的蝴蝶图案，胸口有三枚白玉扣子。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款式，也从未见过的款式。
琥珀手忙脚乱地把散落的包裹绑在一起，就像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快，放进小姐的箱子里。”
滨菊也是面色苍白。
这是小姐说的。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如果你不想挨揍，你最好不要站出来。
如果她穿上这身衣服，那她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她匆匆又拿了一只包裹，与琥珀一同进入卧室。
“怎么回事？”冬青在她身边坐下，帮忙把她头发般的丝线剪成两截，释一刀飞快的缝合着，头也不抬。
滨菊晃了晃手里的镯子，道：“这是柳夫人方才送来的，她说这是她新做的一件春衣。”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释一刀忍不住抬头看去。
看到这条项链，她愣了一下。
琥珀走上前去，将柳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释一刀闻言默然片刻，站了起来：“我试穿一下，看看这件春衣合不合适。”
琥珀连忙替释一刀脱下外袍，用丝质的外袍给她穿上。
一件白色的窄袖长衫，一条淡黄色的长裙，下面是一双浅绿色的靴子，上面绣着玫瑰花的蝴蝶花纹，让这一身简单的衣服看起来更加的鲜艳。
释一刀对着镜子，揉了揉胸前的白玉扣，叹了口气：“你说，我现在的气色，是不是大不如前了？”
冬青与滨菊一怔，细细端详释一刀的面容。琥珀则是一脸笑意，“那就来点胡须吧。听说是宫中之物，市价是十两银子。大小姐用的，就是这个。”
释一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亮，接着说道：“不如我把刘海剪成齐发怎么样？”
琥珀笑着说：“夫人最讨厌的就是留刘海，她说会遮住大半张脸，让人看起来胆小怕事。据说五姑娘最爱留齐刘海，所以大夫人就让人给她做了一把倒置的梳子。”
释一刀微微一笑，摘下手铐，将琥珀放回原处：“这是春天的衣服，自然要春天才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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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但年关已经快到了。
扫地、祭灶、祭祖、守岁、拜年，释一刀只有守岁这一天才会出去吃饭，除夕这一天一早，释一刀才会出去给大夫人拜年，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屋子里绣花，过年的热闹和热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到了元宵节，罗家照例吃了一顿团圆饭，只留下了守在各处的婆子和护卫，其他屋子里的丫鬟媳妇们都被遣散了。秋菊亦与杜薇等人同去百病缠身。不过这次回来，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个小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