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贵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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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回到保大坊的弓形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夫人顾氏扶着大夫人下车，压低声音道：“母亲，二爷二夫人到了！”
大夫人有些意外：“你还在这里？”
“没有!”大伯母压低声音，“还有四姑，都是跟过来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大夫人眉角一扬。
主屋里，已经响起了一片欢声笑语。
释一刀站在凳子上，正要从马车上下来，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步。
这是二爷爷在笑……
燕京的宵禁，已经到了子时。也不知黄华坊到那里有多远，能不能在一个小时内赶到？
她正想着，那笑声由远及近，听得清清楚楚：“哥哥，明日辰正，我去请你。”
他的语气温和而优雅：“我在这里等着，等着你吃完早餐，我们就过去。”
说完这句话，大爷爷和二爷爷就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里里外外，正好撞上了。
“回来了!”盛老爷子对着大夫人笑了笑，盛老爷子和盛老爷子也对着盛老爷子拱了拱手，叫了一声“大嫂”。
大夫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句“老爷”，然后又叫了一句“二叔”。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惊讶）。皮肤白皙，脸庞棱角分明，身上穿着一件绣着百花蝴蝶图案的锦缎长裙，上面镶嵌着一尊金碧辉煌的佛像，上面绣着一朵硕大的西式珍珠，周围是一圈梅花，在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更是熠熠生辉。
“大嫂。”云若颜喊了一声。她笑容满面地对着大夫人鞠了一躬，“我知道你要来，就带着孩子们来拜见你。没想到你去了永平侯府，一直等到了这个时候。真是太好了。”
她就是喻氏的第二任妻子。
“谢谢。”大夫人给二夫人福了福，二夫人的身后，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大伯母”的叫了一声。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身材修长，肌肤雪白，五官柔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四娘!”大夫人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想不到您也在啊！”
“我本来是想回家看我母亲的，没想到你在燕京。四娘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听说你在永平侯府。大姐她怎么样了？”
大夫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陈小北点了点头。四娘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听说她身体很不好，我现在还在坐月子，不便过去。我都快急死了！”
七年前，三太妃保山，四太妃与大理寺卿余乃硅的大儿子余怡清结为连理。谁知余乃硅在她出嫁后不到两年，便因病去世，她跟着婆婆回到了富阳的家乡。余家原本穷得叮当响，直到余乃硅中了举人，才渐渐有了点家业，总共也就四五百亩的水族，在城内城外都有一座府邸，余怡清家里又有一大堆兄弟姐妹，日子过得很拮据。二夫人对女儿宠爱有加，每年都会从公库里拿出五百两银子，派人往富阳寄钱。
那个余怡清，也算得上是个读书人，在建武四十九年，也是个秀才。第二年，新皇登基开恩科，他仓促参加了一次考试，结果落榜。二夫人以“富阳无良师”为借口，把女儿和女婿送到燕京来，她还托二爷爷的关系，去国子监念书，还帮忙在离老君堂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妃的照料，沉寂许久的四娘竟然一口气生下了两个孩子，那个小的上个月刚刚降生。
“这孩子怎么样了？”大夫人笑眯眯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前几天，我托人送了一些山东的胶水，你有没有收到？喜欢吗？这是大补之物。”
“收到了!”四娘赶紧感谢大夫人，“有劳大姨关心了。”
五娘与释一刀便借此机会，向二夫人与四娘请安。
四娘还了一句，三阿婆丁氏就带着七阿婆出去，给大太太，五阿婆，十阿婆，三阿婆儿，燕燕地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大老爷哈哈一笑，说：“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先进屋喝茶吧。”
二夫人有些心动，二公子道：“时候晚了，明日我们还是得去一趟柳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日有的是。”
裴子云没有挽留，只是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他让罗振兴在一边等着，让他送走了客人，自己则带着大夫人等着二夫人的马车离开，这才回了主宅。
大夫人又问：“明儿，你是不是要回柳阁？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怎么跑到柳家来了？
罗家三公子是柳阁老的小女儿，在罗公子辞官之后，柳阁老便一直照顾着罗家三公子。而且罗家三人对柳阁老也十分尊重，除了端午节，中秋节，过年，每到柳阁老生日，每到柳公子纳妾，罗家都会派出管家前来祝贺。
“我也是临时起意。”大老爷皱了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耐烦，“陈阁老因为茶税之事，与柳阁老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便辞官了。没想到，陛下居然同意了。”
“什么?”大夫人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后天出发。”“我们也是听三哥说的，二哥听说你要来，本来想请三哥去我们家吃顿饭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三哥和他老婆，正往柳家的方向赶呢！”
大夫人情绪激动，不耐烦的对五娘、释一刀挥挥手：“两位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五娘与释一刀恭敬地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站起来的时候，大少爷与大夫人已经进屋了，两人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
“元娘现在情况如何？”
“还好。”老板娘语气有些紧张，“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落下，院落之中，又是一片寂静。
五娘、释一刀先后回了后面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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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刘氏便被刘氏留下用过早餐，两人便一同前往柳家。
五娘、释一刀都去拜见大夫人，大夫人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即使坤哥来了，她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而是让嬷嬷把坤哥送走了，只留下大夫人一个人跟她说着话。
二人出门，五娘对释一刀笑道：“说起来，咱们姐妹也有一段时间没坐在一起了。趁今日无事，姐姐到我房中坐坐，喝杯茶！”
释一刀有些诧异。
五娘的目标一日不达成，便一日不能与他言归于好。
这种温柔，恐怕另有所图！
不过，无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置之不理，五娘恐怕会认为自己是在向她宣战吧？
释一刀想了想，淡然一笑：“好！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喝过茶了！”
五娘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释一刀的表现，领着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见大夫人对她们的安顿，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东厢房和西厢房，不但摆设一模一样，连茶杯、坐垫等小物件，也是一模一样。
两人坐在靠窗的一张大床上，紫薇端来一杯茶水，五娘向释一刀笑道：“我要跟你谈谈心里话。”然后打发走了她们。
释一刀微微一笑，打发走了琥珀等人。
房间里只剩下五娘和释一刀两个人，五娘叹息一声，对十一娘露出歉意的神色：“好姐姐，我以前对你有过误解，这也是我一直不喜欢你的原因……你别生我的气了。”
释一刀非常惊讶。
如此谦卑，看来五娘是铁了心要将它据为己有了？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误会了。”
“都怪我！”五娘一脸惭愧，“你有所不知，我和你这次来燕京，就是为了见大姐，只是因为大姐已经成亲，哥哥也在燕京，她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所以才会有这么两个女儿，一路上都能让她满意，说说笑笑，打发时间。”她面上带着几分怒意，“没想到，被人说成是谆哥病弱，我妹妹要从庶女中挑选一位为妾。”
释一刀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真的假的？为何我从未听闻？”
“他们欺负你年轻，不想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五娘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们在我屋子里说这些。”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瞒你，这些话，都是大夫人和二夫人说的。”
释一刀诧异的看了五娘一眼。
她可真会说话！
但是，她的两位姑姑，却是经常在外面闲逛的，或许，他们真的这么说过。
五娘见她这幅模样，心中甚是快慰。笑着说道：“不止如此。而且，她还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去，让你在她们之中，选一个。所以，当你带着病体跑到我房里，询问我姐姐的情况时，我才会那么生气！”
“姐姐!”云若颜喊了一声。释一刀惊慌地看了五娘一眼，“难道姐姐觉得我要，我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在船上闷得慌，才跟你说说而已。”说完，她一脸懊悔地说道：“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妹妹的。别让妹妹误会了！”
“非也，非也。”她低下头，面色红润，带着几分羞涩，“我娘告诉我的，她说你身体不太好，怕自己一走，没人照顾灌大哥，就想让其他几个姐妹帮忙照顾灌大哥。告诉我，家中符合条件的，就我和十娘两个人，十娘不受母亲待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还问我愿不愿意，我一个黄花闺女，怎么能答应呢，于是，我妈要我去燕京，我坚决不去，后来，我妈跟我说，我要是一个人去，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妈就让我跟你到燕京来了……”
释一刀目瞪口呆。
五娘这是在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得到元娘的位子啊……
按照大夫人的性子，即便是真的有这种事情，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而且，元夫人还活着！
在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面前，纵然是一个理智的人，也会抱着一线希望，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绝对不会用任何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