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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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似梦张日山陈皮三个人，就静静的依靠着棺材，墓室里安静了下来，良久，张似梦开口说道。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是怪自己的，如果那天我听阿爹的话，带着人出门或许就不会遇见这种事情了。”
“那天阿娘做好了桂花糕让我尝尝，我拒绝了，我和阿娘说，来不及了，不吃了。”
“我最后一次见他们，居然都是拒绝了他们，他们最后一次见我，也是看着我跑出了家。”
“我很后悔那天没有听话，后悔拒绝了阿爹，让阿爹看着我的背影，后悔拒绝尝尝桂花糕，让阿娘看着我跑走。”
“我很想在靶场，让阿爹教我练习射击，我很想再尝尝阿娘做出来的桂花糕。”
张日山和陈皮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张似梦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在我心里，阿爹教我射击的样子真的很帅，阿娘做出来的桂花糕也最好吃。”
说到这，张似梦停顿了一下，掏出了烟点上了一根。
张似梦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似乎是想把所有的话都吐出来。
“那十年…真的很累…”
张日山从张似梦手中将烟拿走，也给自己点来一根，又给陈皮递了根烟。
三个人在墓室里，就这样抽着烟，听着张似梦说话。
“我总是说就是做的面难吃，可那个时候我吃的东西，连九叔做的面都不如，我每天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身穿白衣的人，带着我去手术。”
“手术室里的手术台，真的很凉很凉，比我还要凉，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那个手术台上，死的没有声音，就被解剖放进了透明的罐子里，留给他们观察研究”
“真的很累，每次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都好困，我会看见阿娘说不怕，看见阿爹带我一起走，太累了。”
“累到我坚持不下去，我每次都告诉我自己，阿爹阿娘还在等我回家，还在等星星回家陪着他们。”
“等着和星星一起去靶场射击，等着星星再尝尝桂花糕。”
“我其实都知道，知道阿娘是因为我才坏了身子走了，知道阿爹受不了我的离开和阿娘的离开，也随着阿娘走了。”
“我真的很后悔，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天生不是这副模样，就不会有人惦记着我，就不会将我带走，阿爹阿娘就不会离开。”
“所有人都说我好看，可我不喜欢这副样貌，一切都是因为这副样貌，我真的宁愿我出生时就被扔掉。”
“这样阿爹阿娘也不会因为我离开。”
张似梦又嘬了口烟，继续说道。
“当我看到外公时，我觉得其实挺对不起外公的，阿娘当年一意孤行来到长沙嫁给了阿爹，又生下了我这个怪物，最后又因为我离开，让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外公丝毫没有怪我，没有怪我害死了阿娘，我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外公，面对外公的爱意，我只觉得惶恐，我害死了他的女儿，他还如同阿娘一般爱我。”
烟被抽完后扔在了地上，明明灭灭没过一会就熄灭了。
“我已经害死了阿爹阿娘，如今三叔六叔和三姑也被我害死了，师兄也被我害了，我觉得我是个灾星。”
张似梦低着头，看着熄灭的烟。
“你不是，你是师兄最喜欢的小师弟，是师兄最无助时伸手的师弟，是经常在师父那边，替师兄说话的师弟，你是师兄的救赎，你不是灾星。”
陈皮看着张似梦认真的反驳着张似梦的话。
“还记得这枚铜钱吗？这枚铜钱是当年星星给师兄的，那个时候师兄走投无路，就差这一文钱才能凑够药钱，师兄跪在医馆门口，求大夫发慈悲，没有人理会师兄，是星星给了师兄钱……”
张似梦沉闷的打断了陈皮的话。
“我是给了师兄钱，可师兄的奶奶还是死了…我真的是个灾星…灾星……”
“可星星救了师兄，星星将师兄从泥沼里拉了出来，给师兄指路拜师，星星不是灾星，星星是天上最璀璨的星星。”
陈皮很认真的告诉着张似梦，在陈皮这里张似梦意味着什么。
“佛爷和夫人从来没有怪罪过星星，佛爷和夫人很爱你，小叔也是，星星不是灾星，星星救了整个长沙城。”
张日山也反驳着张似梦的话，想让张似梦认清。
“我很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兄，师父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人要了……”
说到这张似梦的情绪有些崩溃了，打击张似梦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着，先是敬爱的半截李、黑背老六和霍三娘身死，后是二月红为了让张似梦死心，将扇子强行给了张似梦，自此闭门不见。
再加上今天张似梦突然见到了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尸体，所有的事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凑到了一起。
张似梦崩溃的情绪宣泄了出来，陈皮将张似梦搂在怀里，安抚着张似梦的情绪，对于师父二月红的做法，陈皮也很清楚，二月红的不得已。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陈皮并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二月红回来时一身的伤，手里紧紧攥着扇子，自从张似梦成为了二月红的禁忌，那个院子，也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哪怕是陈皮。
陈皮只知道，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师父二月红，不惜从此不见张似梦，也要将扇子给张似梦。
张日山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又拿了根烟，放进嘴里点燃了，又将烟递在了张似梦的嘴边，张似梦张嘴抽了一口烟，烟雾顺着张似梦的气息散开。
张日山就这样举着烟，让张似梦抽了一口又一口，直到烟抽完。
张似梦才稳定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最后仔细的看着棺材里的张启山和尹新月，闭上了眼睛。
“合上吧……”
说完张似梦就转身，不再看棺材里的张启山和尹新月。
张日山和陈皮也明白，张似梦开始逐渐释怀了，不再只揪着这些事情生活了。
张日山和陈皮对视了一眼后，棺材被合上了，沉重的棺材盖，划过棺材的声音，刺激着张似梦的耳朵。
“嘭——”
棺材合上了。
随着这声声音，张似梦睁开了眼睛，张似梦回头又看了一眼棺材，似乎是想透过棺材看张启山和尹新月。
张似梦看了一眼棺材后，就径直离开了墓室，只是红着的眼眶，告诉着张似梦，他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