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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繁花再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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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花不谢从昏迷中醒转,只觉浑身虚弱,丹田空空,身上伤口虽已渐好,但依然隐隐作痛。床头正坐着一个西别打扮的仆人,见花不谢醒转,连连用手比划。

“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

花不谢扶床起身,靠着床头问道。

那仆人咿咿呀呀,手上比划个不停,却不说话。

“你是个哑巴?”

仆人点了点头,给花不谢倒了杯水,便起身出了门。不消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许白梁卓夫妇推门而入。

“这位壮士终于醒了,我们还以为那婆娘给的药是假的,正要想办法找人医你。”梁卓笑道。

“二位救命之恩,花某定当报答。只是当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花不谢说罢便要起身,但身子虚弱,挣扎一番又坐了回去。

许白梁卓闻言对视一眼,梁卓笑道:“果然,当日救下先生,我们夫妻二人便合计了许久,阁下姓花,莫非真是当年北府国第一通缉犯,无刃剑花不谢?”

“这位兄台好见识,正是花某,只是那些俗名无甚意义,花某只是个莽夫罢了。。”

“花先生莫要着急走,那北府七宿之一的女宿便以用毒见长,寻常毒药见血封喉,花先生中了那毒本是要死的,虽然用了解药,但那毒药性猛烈,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功力。”许白道。

花不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缓缓道:“北府人素来暴虐,此番林惟进那小子恐怕凶多吉少。花某如今这番样子,实在惭愧。不知二位恩人可否帮花某去看看。只希望那小子能活着。。”说罢便要起身行礼。

“花先生侠肝义胆,我们很佩服,这等小事,包在我们身上。花先生权且修养,我们这就去查探一番。”许白说罢,询问了林惟进家与学堂的位置,便与梁卓一并告辞,亲自去查探。

二人乔装打扮,化作一对北府商人,一路来到了学堂。刚一进门,便见那学堂书桌座椅倒了一地,一位老婆婆正在清理院子,一个人费力地搬弄着桌椅。

“这位婆婆,请问学堂的周先生在吗?”梁卓粗着嗓子问道。

那老人扶着腰,直起身看了看二人,冷冷道:“怎么?你们北府人还要来干什么?老周已经被押送天牢处以极刑了,如今这里只剩下这些书桌座椅,你们也要抄走吗?”

二人闻言一惊,梁卓又问道:“婆婆误会了,我们刚刚搬到萧关郡,正想为犬子寻个学堂。听闻附近人都说这里价格便宜,周先生教的又好,便来问问。只是不知道好好的学堂,怎么会变成这样?周先生。。已经去世了?”

那老婆婆见二人面色友善,放下了警惕之心,坐在椅子上道:“前两天突然来了一队北府军,说周先生意图谋反,教化不尊,私下议政,教出了谋反逆徒,将还在上课的周先生绑走了。老身的儿子便在天牢当差,听说周先生到了牢狱便被施加了酷刑,严刑拷打,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话便被活活折磨死了。。”

老婆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落下了泪来。许白见状不忍,连忙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周先生说了什么?”梁卓问。

“我儿子实在看不下去,趁着夜里没人,便偷偷去找周先生,想让他认罪,说不定关几年就出来了。但是老周死也不认罪,到最后只是说今生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又点化了一个知己,已经得偿所愿,没有遗憾。但心中大义宁折不弯,竟是绝不认罪。第二天便。。。。”说到这,那老婆婆再也说不下去,低声抽泣了起来。

许白夫妇面面相觑,心中感伤,不忍再问,安慰了一下老者,便退出了学堂。

“卓哥。。想不到这平平常常的教书先生,竟有如此气节,真叫人钦佩。”许白低着头,暗自神伤。

“白姐,先不想这些伤心事了,人已经死了,咱们还要多想想活着的人。老师尚且如此,不知那个林小子怎么样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二人不再多言,纵起身形直奔林惟进家中奔去。但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林家虽然算不上有钱人家,但也算中产,林家小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此时这温馨院落却敞着大门,院子里和书堂一样,一片狼藉。许白夫妇对视一眼,分头进了院子,一边四处搜索,一边轻声呼唤林惟进的名字。

一连呼唤了半天,整个院子依然静悄悄的。“卓哥,那教书先生尚且被抓走害死,想必这林姓小子凶多吉少了。。”

“不急,再找找。”经历了书堂的事,此时梁卓一脸阴霾,冷着脸兀自寻找。许白很少见到夫君这般模样,此时也只好陪着四处细细搜寻。二人将这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又寻了半刻的功夫,依然没有结果。梁卓坐在井边,一脸阴霾地叹了口气。

“卓哥,如今那教书先生没了,这孩子也不见踪影,真不知如何与花先生说。都怪我,当时要是直接出手,说不定他们都不用死的。。”许白甚是懊恼,立于一旁,满脸沮丧。

梁卓叹了口气,握住妻子一只手道:“白姐不用太自责,我等肩负重任,如今南北联手大计更是涉及天下百姓的安危,牵动无数人的性命。有时候,也要以大局为重。”

二人正说着,却听身旁井内竟传出声响,一个虚弱的声音似乎在轻轻说着什么。

“卓哥,这井里似乎有声音!”

梁卓闻声,连忙打开井上木盖,只见井底黑漆漆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惟进?是你吗?”梁卓试探问道,果听那枯井之中似有孩童低吟,连忙抓住轱辘,翻身跃入。

只见井底浅水之中,竟真的坐着一名幼童,眼见梁卓自井口跃入,那孩童低声嗫嚅道:“你们是好人,还是来抓我的北府人?”

见这眼前幼童满身淤泥水渍,眼神充满恐惧,梁卓心中一软,险些落下泪来。“孩子,不用怕,有人叫我来救你,不用怕。。。”那孩子似乎见了救星,一把扑到梁卓怀里,抽泣不止道:“我娘死了,周先生也死了,都怪我,都怪我。。。。”

“好孩子,这不怪你,那日街头你所言皆是真理,我们都听到了。。。”梁卓抱着眼前幼童,心疼得跟着落泪。许是在这井里呆得太久,那幼童哭着哭着竟晕了过去。梁卓大惊,连忙摇动绳索,井上许白用力一提,梁卓抱着林惟进纵身一跃出了枯井。

“卓哥,这孩子还好吗?”

“还活着,只是连日饥饿惊惧,悲伤过度,方才晕了过去,咱们尽快回去,拖久了恐怕不妙。”二人将幼童裹入外袍,一溜烟跑回了驿站。

此时夜已深了,花不谢心中念着林惟进,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只听门吱呀一声,许白夫妇抱着林惟进推门而入。

二人已给这苦命幼童沐浴更衣,吃了东西,此时林惟进已然醒转,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梁卓衣服,不肯撒手。见了床上坐卧的花不谢,林惟进登时又涌出泪来。

“叔叔。。。我娘死了。。。周先生也死了。。。”林惟进挣脱梁卓双手,一把扑进了花不谢怀里,痛哭流涕。

花不谢从未经历过人情世故,更没有妻儿家眷。自那血海深仇以来,一人生活,一人杀伐,一人舐痛,此刻怀中抱着这痛苦幼童,心如刀绞,心底某种力量如同火山喷发,难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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