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给我们一半彩礼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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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平继续往前巡看，忽然韩家人跃入眼帘，只见韩木、韩林懒洋洋的有一锨没一锨的在那扬着麦粒，刘花、张草两妯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韩父韩母老两口则在旁边假装在捡麦粒中的杂物。
苏平气笑了，心里十分不得劲，就这一家懒谗奸的人竟然能歹竹出好笋，出了一个韩森，和他们格格不入，就不像是一家人！
“你们这样干活是打算干到明年麦收吗？”苏平虽然对这家人十分看不上，但是基于大队长的责任，他还是强忍着不耐上前和他们说要加快进度，“你们以前这么干，年底分不到多少粮食不害怕，是因为有韩森给你们兜底，从部队往家给你们寄钱、寄票据，可我听说韩森都要退伍了，还怎么给你们寄钱寄票据？你们今年要是还再这么干下去，粮食不够吃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一群都在明面上混日子，心里则是咒骂抱怨天气热应该回去睡觉的韩家人闻言集体愣住，他们忘记了这茬！
往年上工他们都是混一天随便拿个4-5个工分，粮食分的少也不怕，反正韩森会按时每月寄回来钱和票据，有了韩森的支援，全家人吃穿用不发愁不说，一年下来还能存下不少钱。
可现在那该死的韩森肩膀受伤了，还要变成废物申请退伍，家里也就没什么进钱项了，但就这样的即将成为废物的他竟然还敢想从爹娘手里抠钱出来结婚付彩礼、盖房子？想屁吃的吧！
幸好家里每年还存了不少钱，随便拿出来一点用都不会出现大队长说的那种惨象，真是万幸！
“大队长，我们是刚刚干的太累了，所以才休息这么一会儿，”韩母讪笑着帮自家人解释，“我们这就加快速度干。”
“唉，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苏平看着他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决定言尽于此，随后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一群装睡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醒来，怎么会被别人叫醒呢！
可是让他更心塞的是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韩森想结婚就让他结去，没有要他的退伍费已经是老娘开恩了，至于其他的花销我可一子儿都没有，老娘手里的钱可都是都攒着给咱们自己人吃用的。”
就这样的家庭，不知道小妹为什么要嫁进去，苏平嘴角紧抿，心像有乌云压境般沉重。
再往远处走，就看到田芳悄摸摸的走到田父田母身边，小声在嘀咕着什么。
苏平也不管她，反正都要分家了，加上他对这个弟妹是满心的厌恶，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随她便！
于是装作啥也看不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这边田芳边干活边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自己没有拿到钱给田小弟办彩礼，不知道爹娘会怎么说她。
心里装着事儿的她干活心不在焉，让和她一起搭档干活的人十分生气，催促她干活麻利一些，别耽误了进度，田芳一翻白眼，接着就张口骂对方，“大家都在干活，有一两个人少干一些别人也看不出来，就你逞能，是不？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偷偷懒，真是傻的冒泡！”
说完就见她把工具一放，“哎呀，我这头晕的不行，得去卫生室找李叔看下，该不会是之前贫血还没好现在累的变严重了吧！”话音刚落人就快速跑远了，可没见到有一点贫血的症状。
田芳这番操作让她的搭档原地风中凌乱，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着手里的一堆干的零零落落的活儿，搭档欲哭无泪，这么多的活儿，也不是一个人能干完的啊！
搭档没办法了，索性也放下手里的工具，去找苏平告状并让他给想办法换个人一起干活。
田芳找到田父田母的时候，他们身边没有人。
田芳看到他们，内心就不断收到内疚、懊悔的重击，然后脸色通红，双手都快扭成麻花似的，小步小步挪到田父田母身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喊，“爹，娘。”
“咦，芳子，你怎么没好好上工？”田母说话间手里也不停，她得好好的上工挣工分，给家里多分一些粮食才行，毕竟儿子们还小，身子骨还是有些弱，不能累到。
不远处被自己的娘认为年纪还小、身子骨弱其实五大三粗的田老大打了个冷颤，这是谁在后面说他！
\\\娘，我对不住你和爹，还有小弟，我……我没拿到钱。\\\田芳自责难过、惭愧不已，觉得自己没办好爹交代的事情，无脸见人。
“啥？你说啥？”田母也不干活了，不可置信的望着田芳，田父也抬头绷着脸眯着眼看她。
“其实一开始我都拿到钱了，可是后面又被苏云云那个贱人抓住要走了。”田芳看到爹娘眼中传递出来危险的信号，突然福至心灵，忙把苏云云搬出来做挡箭牌。
总之就是她已经很努力的去做了，可是被人半路截了胡，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个死丫头片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是诚心的想让你弟弟打光棍吗，啊？”田母劈头盖脸骂田芳，双手快速的落到田芳身上、背上。
“娘，怎么可能，我心里装的可都是咱家人，小弟的婚事是头等大事，我都放在心尖尖上了，”田芳很委屈，也不顾身上背上传来的疼痛，匆忙为自己辩解证明她对娘家的心日月可鉴，“我昨天就是因为拿钱被苏家那群该死的人逮到了，要不早把钱给你们送到家了。”
“而且，我还被分出来了。”小声嘀咕的声音却含了一丝欣喜若狂。
果然田父的关注点转移到了这里，“你们分家了？”
“嗯，昨天我公公婆婆说把我们分出来，以后我就能当家作主了。”
“只把你们分出来？没给你分钱分东西？咱们东山村哪家是这么分家的！”田父慢悠悠的开口，“你和爹说，爹上苏家去帮你去讨回公道。”
“等麦收后就正式分家，现在粮食先分了一些，以后也单独建房子，还再给50块钱算抵现在住的屋子的钱，毕竟苏康之前去供销社都是家里花的钱，我一开始还在想可能连这50都没呢，幸亏我那公婆自恃公平，许诺多给50块，”田芳沾沾自喜，“以后苏康的工资也是我们自己收着了。”
“哦，那还行。”田父掩饰住内心的算计，表示赞同。
“可是你小弟的婚事怎么办？”田母看着眼前父女二人讨论分家的事情，自己小儿子的彩礼钱还没着落，不由的焦急起来。
“娘，我跟你说……我中午回家去再跟你们细说吧。”田芳正待讲出自己的想法，就看到苏平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她的搭档，于是脚一抹油，刺溜的回到她干活的地方，拿起工具，就卖力的干起活来。
让她的搭档心里五味杂陈，这都是什么人啊！
很快，烈日当空，村民收工回家吃饭，只见田芳一溜烟的跟在田父田母身后回田家了。
她心里觉得好像忘记了个什么事情，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决定就不想了，眼下田小弟的事情最要紧。
刚到田家，就见田小弟坐在树荫下臭着脸，看到田芳进来，就冲着田母喊，“娘，我那对象说咱们家迟迟不把彩礼送过去，肯定是不重视她，所以她和我吹了，扭头就答应了镇上的婚事了。”
“娘，我媳妇飞了，我要打光棍了！”田小弟伤心的哭了起来。
把田母心疼的不顾去洗把脸，就赶紧上前抱住田小弟那肥胖的身躯安慰，嘴里还喊着心肝肉受苦了。
田芳的眼泪也留下来了，小弟的婚事没了，全都怪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没用！
“爹，娘，我原本还想着等分家的时候先拿50块钱过来，然后让苏康预支几个月工资给小弟买彩礼的，可是这时间不赶趟，亏待了我小弟了。”
“还等你？黄花菜都凉了吧，不，黄花菜都吃不着。”田老大在一旁阴阳怪气。
“大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都不知道，原本我昨天都拿到钱了，却被苏云云给撞见又拿回去了。”
“苏云云？”田老大用手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田家人看到他这反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姐，苏云云这人名声在村里很不好吧？”
“那可不，她眼神有问题，之前不长眼看中了李文轩，现在眼睛瞎看中了韩森。”田芳撇撇嘴，就这么一个让人牙疼的丫头片子，苏家人还把她当宝，真是不知所谓。
“哦，那就好，这也说明苏云云好哄好拿捏。”田老大嘿嘿的笑了起来。
“老大，你卖什么关子呢？”田母不耐烦的直接催促。
“娘，你说把苏云云说给小弟做媳妇，怎么样？”
田母想到苏家的富裕，要是娶了她，那得带多少彩礼过来，越想呼吸越粗。
“可是苏家人能愿意吗？”她看向田芳，她闺女可是跟着苏家人生活了好几年，肯定更了解他们。
田芳刚一听田老大的话还吓了一跳，觉得是天方夜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想下意识拒绝，但是一想到苏云云这一朵娇花落到她家，被她们家人随意磋磨就兴奋的不行，“娘，他们苏家不愿意也得愿意，只要咱们想办法就成了，最好的结果是不掏任何彩礼，还让她带多多的嫁妆进门才行。”
“娘，我要苏云云，我就要娶苏云云。”田小弟想到之前见过的那肤如凝脂，面颊娇嫩柔美的苏云云，心里的邪火火热起来，苦着闹着让家人把苏云云搞过来给他做媳妇。
“行，行，”田母用手轻拍着田小弟安抚，“我们来想办法给你娶媳妇。”
“芳子，老大，你们有什么主意吗？”田父认可田芳说的，给小儿子娶一个不掏彩礼还得自带嫁妆的媳妇，可赚大发了！
但是怎么娶回来还得从长计议，他也没什么想法，觉得自己大儿子和闺女是年轻人，想法应该更多一些。
“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好主意，你让我们好好想想，等下午收工的时候再合计合计。”田芳和田老大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现在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还得好好想想才行，所以田老大开口说明。
“那行，你们俩多上点心，早点给你小弟把媳妇弄回家来，”田母催促二人早点想到办法，接着又看着田芳，“芳子，苏康中午不回来吃饭，但爱国要吃啊，他现在应该还在家等你呢，赶紧回家去吧，娘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
田芳终于想起来之前忘记什么事情了，她的爱国还没吃中午饭呢，抬起屁股就着急忙慌的往家赶。
一到家，就见爱国冲着她喊，“娘，我饿！你咋才回来啊！”
\\\娘这就去做饭，\\\田芳回屋拿粮食时看到李月刷完碗把围裙脱下来，“这当爷奶的也真是狠心，只管自己吃饭，亲孙子饿着肚子都不问，天底下去哪找这么恶毒心狠的人！”
田芳这话一出口，就让堂屋里的苏父苏母心头堵的厉害，苏平、苏安、苏泰站起身来要出去找田芳问问她是什么意思，被苏云云抬手示意拦下来，“我去。”
\\\三嫂，咱们可都分家了，家里的粮食做饭都是定量，每人也只是可丁可卯的将将吃饱，\\\苏云云出来后对着摔摔打打的田芳直接开口，“你自己家也有粮食，为啥村里的人都回来做饭了，你就不回来做饭呢，这大中午的，天又那么热，你去哪了？”
田芳不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有事了，但是爱国才多大，能吃多少，你们也能看着他饿肚子，自己在一边吃饭，我就问你们心亏不亏？”
“都说了你有粮食了，偏想着占便宜，再说，你怎么知道爱国没吃饭，我告诉你，爹娘可是都还饿着呢，就因为他们心疼爱国把自己的饭分了一半给爱国了，”苏云云很看不上这无理偏要闹三分的田芳，“也就分这么一次给他，以后你再不回来，他就饿着，家里可没有余粮了。”
田芳扭头看向爱国询问是不是真的，看到爱国点头后，仍气鼓鼓的自己拿着面去做饭，不去向苏父苏母说声感谢，反而在心里责怪苏云云：别人都不出来说话，偏偏你一个丫头片子出来说教我！
哼，你就先骄傲着吧，也就这些天了，等你到了我们家，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说教自己的大姑子，非让你磕头赔礼道歉不可。
夏日农忙起来时间过的很快，当天边出现一片晚霞时，村民们又收工了，在人群中，田芳接收到田老大的示意，便趁人不注意溜到一侧等人先走，然后两人一起走到村口的小树林停下来。
“就在这说吧，树下有荫凉，吹着风，人还凉快。”田老大摸了一把额头，再甩甩手，把粘在手上的汗水甩出去。
“好。”田芳也用手当扇，给自己多扇点凉风让自己凉快凉快。
“苏云云和小弟的事情得快点做，我会让小弟提前在小树林等着，你负责把苏云云带到小树林，然后我再去把人喊过来，让他们看到小弟和苏云云一起在这里说话，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否认了，名声还能再差一些，咱们也能拿捏她，让她翻不起风浪。”
简单粗暴的阴谋让田芳觉得这是把仙女拉到人间最快最直接的途径，“这样在村里人的见证下，我那好公婆也只能认栽。”
”不是成天说我说我补贴娘家，是偷家贼吗？哼，等我把苏云云弄回我们家，他们一家人就得上赶着贴着我们，求着我们对苏云云好一些，哈哈哈……”田芳想到这个场景就兴奋的不能自已，开心的笑起来。
“我说两位，你们就这点出息吗？以为让人看见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就能让苏云云认栽，苏家人认栽吗？”突然响起的女声让窃喜的两人吓了一身冷汗。
这时王淡菊和李文轩从小树林阴影处走出来，田老大责怪田芳，“你怎么都不看看有人在。”
“别责怪田嫂子，她也不是故意的，”李文轩劝慰田老大，让他放下戒心，“我们两个是来帮助你们的。”
李文轩和王淡菊近来干活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晚上还得熬夜写检查，一想起要写2000个字，他们头疼的就想去死。
一般他们写文章都是歌颂祖国夸奖自己如何为社会主义事业献身，是当下有志好青年，却从没写过为了检讨自己批评自己，把自己剖析的里三层外三层展示给别人看的文章，这简直就像撕掉了遮羞布一样让人自惭形秽。
加上现在知青所对他们俩十分冷淡，吃饭聊天干活啥啥都不带他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也让他们脆弱的自尊心承受不了。
两个人之前还因为还苏云云钱的事情闹得有些不舒服不自在，但是现在他们俩只能抱团取暖，感情反而更进一步。
而且两人一致认为把他们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苏云云，一直想要报复她，但有心无力，眼下的农活他们都干不完了，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去找苏云云麻烦，所以也只能在私下一起过个嘴瘾，咬牙切齿的咒骂苏云云。
今天两个人因为干活缓慢晚别人一步收工，边咒骂苏云云边往知青所赶的时候，看到了田老大和田芳的身影进了小树林，心下十分好奇，就偷偷的藏了起来听二人谈话。
当听到这田家姐弟为这粗糙的设计扬扬得意，李文轩和王淡菊不禁皱眉，都觉得这太便宜苏云云了，所以两个人心有灵犀的站出来，主动加入他们的谈话。
“我们刚听到你们说让众人发现苏云云和你们小弟在一起说话就能让苏云云听命于你们，”王淡菊嘲讽的看着他们，“你们想的真是太简单了，你们就没想过万一苏家人破罐子破摔就是不认呢，你们要怎么办？”
田芳原本看到这两个人突然站出来还很害怕，听到李文轩说是帮助他们的时候觉得有些不靠谱，但是听到王淡菊这么一分析提醒，再结合旁边的表情阴沉的李文轩，就明白了这两人和苏云云有仇。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田芳高兴起来，拉着田老大，告诉他这二人可以相信。
“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想让苏云云认命，那就需要造成既定事实，让他们无可辩解，只能接受。”王淡菊声音发狠，眼中也冒着绿光，身旁的李文轩也连连点头赞同。
“……我们听不懂。”田芳和田老大不明白这二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太文绉绉了！
就不能说人话嘛！
李文轩看田家姐弟脸上透着迷茫，便知道农村人没文化，听不懂他们含蓄的说辞，于是帮忙解释，“我们有办法给你们一种迷药，你们给苏云云吃下去或者灌下去，等她意识不清时，你家小弟想干啥就干啥，想一想，当众人发现他们两人在……”
未尽的话语却带着无声的诱导，让田芳二人神情诡异、呵呵的笑了起来，“行，这样效果更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办！但是这么干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你们需要给我们一半彩礼的报酬，放心，先别急着反驳说你们没钱，等你们把苏云云这个财神爷娶回家，要多少钱没有？！”
“……行，那你们什么时候把药拿出来？”
“还是明天这个时候吧，人都不在才好办事情！”
“行！”四个人一致认可，笑容满面的两两离去了。
等他们都走后过了一会儿，从小树林深处走出了一个人。
正是假装去县城打电话提交退伍申请，实际上是去县城黑市售卖野鸡野兔回来后在小树林歇歇脚的韩森。
只见他面容冷肃，薄唇抿紧，眼睛里透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静，握成拳头的手上青筋直冒，都在说明他心中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