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分尸命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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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仍旧对地面上的痕迹特别留意。
“发现了吗？”他一边低头走着，一边问道。
“嗯。”杨羽依姿态相同地答道：“这地板上，有一串带着微微泥土的脚印特别明显。昨晚有下一场大雨，可以推测，这应该是湿透的袜子上所沾染到的泥土。”
“嗯？烛光晚餐？”
在穿过卧房以及卫浴室前的走道，来到这屋子里的餐厅时，蓝韦奇有些诧异地站在过道上，望着那一桌已经燃尽了蜡烛的烛光晚餐。
“看起来都没动过呢。”杨羽依立刻靠了过去，盯着整齐摆在桌上的器具，仔细地看了起来，“果然，一点沾上食物的痕迹都没有。”
“目前来讲，不太重要。”蓝韦奇说，继续带头往后方的厨房走去。
才刚一踏进去，鼻子里便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沉闷地飘荡在整个空间里弥漫不去，而在接近调理台附近，地上有一滩血迹，范围极其地广，到处都有喷溅状态的血渍，残留在远处的地板以及附近的墙面上，数不清数目的尸块鲜红凌乱地散落在血泊里，断肢随处可见，触目猩红，就连身体躯干都被分成了好几块，或者说，好几个部位……
那半染红的骨头，在成堆的尸块中白得尤为显眼，碎裂的各种内脏，更是极其地让人望而惊悚，但最让人吓破胆的，还是那一颗被鲜血染红了整个面容的断颈头颅。
“哇靠！”杨羽依忍不住叫了声，当场向后转去，并长长地呼了口气。
随即发现，那两名辖区刑警驻足在了餐厅里，似乎完全没有想要过来再看一次厨房里分尸现场的意愿。
“过来看看。”蓝韦奇却是头也没回地勾了勾手，一边慎选着落脚的位置，一边向调理台前那一地尸块靠去。
“喔。”杨羽依长长吸了口气后，这才转回身，脸色有些难看地按照蓝韦奇所选择的落脚处，跟着靠了过去。
“身上没穿衣服……不，原本应该有穿的。”蓝韦奇望了一眼丢在一旁、被鲜血染湿的一件轻薄的衣物，说道：“凶手应该是觉得让死者穿着衣服进行分尸非常麻烦，剁起来不够理想或完美，所以才将她穿在身上的衣服给脱掉，由此可见，凶手是基于泄愤之类的情绪高涨，而失控地将人分尸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反倒是对于分尸这一件事，是有意识地进行，并且坚持到底的可能性是极高的……
“基本上，能进行到如此地步的人不是心理变态，便是对于某种邪教仪式有着狂热的疯狂信徒。这现场里，看不出有任何可能跟邪教仪式相关的特殊摆饰，或是对尸体的处理标记方式，所以推测凶手是狂热邪教信徒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心理变态的可能性反倒是比较可以确定的。”
“我觉得似乎不太对耶……”杨羽依却是有些迟疑地喃喃说道。
“喔？哪里？”蓝韦奇立即问道。
“你看这里。”杨羽依指着被剁开的一部分尸块底下，说道：“这里有一小截死者生前穿的衣服……
“等等。”她说着，先是拿着手上的相机，对着现场的陈尸状态，连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后，这才用戴上采证手套的手，将被压在尸块下方的那一小截衣服给拉了出来，拎在手里，说道：“看，这看起来像是先被剁裂了一部分，才被扯住后用刀锋割断的，是衣袖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凶手一开始并没有觉得穿着衣服分尸起来很困难，直到真正下手剁了几块后，因为感觉受到阻碍，才决定脱光死者的衣服后，再继续分尸的……
“你看，”她强忍着那副血腥的画面，与迎面而来的浓重气味，从满地的尸块中挑出了一部分后摆了起来，“这左手与右手的分割位置不太相同，手腕的断掌部分虽是差不多相同位置的，但是手腕到手肘、以及手肘到上臂顶端的部分，却是不太对称的，尤其是左手的部分，下刀的位置明显有着误差，不像右手的部分那样的……『工整』……假设，凶手是右撇子的话，尸体的左手代表剁坏了，而右手则是精心对准的。”
“嗯？”蓝韦奇露出疑惑的表情，“所以我才说，凶手是心理变态的可能性是极高的，要分尸还讲究尸块划分得够不够工整和完美，不是心理变态，那是什么？”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凶手若真是心理变态的话，为何要挑这个对象下手呢？”杨羽依解释说道：“因为若真是心理变态的话，并不会只想做一次案子，而是渴望着能够做更多次而不被抓到，像这样挑自己老婆下手，而且在下手后便直接自尽身亡的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是有着严重心理变态的偏执狂。”
“嗯，有参考价值。”蓝韦奇微微点了下头，“不过，你这假设也得凶手真的是她老公才行。”
“你不也早就这么猜测了？”杨羽依问道。
“这只是在接收到主观意见后暂时性的猜测罢了，是否真是如此，总得经过查证后才能确切成立。”蓝韦奇回道，他口中所谓的“主观意见”，指的是那名中年刑警在做简报时，所挟带的隐含讯息。
“再说，若不是心理变态的话，你如何解释，凶手为何要如此执着于尸块的完美分割？”他问。
“呃……所以我才说这一点不太正常咩。”杨羽依皱眉说道。
“好吧。”蓝韦奇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先看看另一具男主人的尸体吧。”
他说完，起身回到了餐厅里，直接对着那两名辖区刑警问道：“另一具男主人的尸体在哪？”
“在卫浴室里。”那名中年辖区刑警回道。
“嗯。”蓝韦奇颔首，往回走到了卫浴室前，开门进到了内里。
杨羽依正准备跟着进去，那名中年辖区刑警却突然说道：“呃，你要跟着进去看吗？那人死在了浴缸里，没穿衣服。”
杨羽依顿时愣了一下，耳边却已传来了蓝韦奇的叫唤：“你过来。”
杨羽依当场呆了下，在眨了眨眼后，猛地一甩头，旋身踏步进入。
“相机拿来。”
一进到浴室里，蓝韦奇立刻向后摊出手。
“喔。”杨羽依急忙将相机递了过去。
随即便听见照相机喀嚓喀嚓的拍照声，以及跟着在浴室里连续亮起的刺眼闪光灯，而后便是停下拍照后，由蓝韦奇所传来的问话声：“你要看吗？光溜溜的。”
杨羽依再度愣了一下，随即叫道：“看！为什么不看？”
她说完，大步跨了过去。
只见偌大的浴缸里，陈尸着一个裸身的男子，浴缸里的水几乎漫出了浴缸外，位于头部那一端的浴缸上，摆着一瓶白兰地与一个透明的高脚杯，瓶里的酒约莫只剩四分之一，酒杯里则是空的。而浴缸里的水则被血染成了鲜红色，不是很浓稠的那种殷红，而是呈现出一种可见水底部分的半透明状态。
死者的头，躺在浴缸上微微侧着，一双眼睛处于微微阖上的不完全闭合状态，嘴唇有明显的苍白现象，至于其他部分，由于杨羽依有意识地逃避目光，所以她只看了尸体的上半部，下半部的具体情形如何却是完全不知的。
不过无妨，因为她知道，蓝韦奇会直接陈述给她知道的。
果然，这时的蓝韦奇已经开口陈述了起来：“这浴缸里水的染红状态挺淡，推测应该是有人将原本不断流入的水龙头给关掉了。基本上，致命伤应该是他手腕上的创口，挺深的，目测应该是用沉进浴缸里的那一把菜刀割腕自尽的，至于具体的采证工作，还是交给有更合适防护装备的鉴识组同仁处理吧。
“走吧。”他说着，转过身，带头走出了卫浴室，对着人在餐厅里的两名辖区刑警问道：“浴缸里的水是你们关掉的？”
“嗯，是我关掉的。”中年辖区刑警点头回道：“毕竟就那么任由水一直流，并不利于证据的留存，而且也挺浪费水。”
蓝韦奇点了点头，他只是确认，并非有责怪的意思。
“初步推测，这起命案应该是这屋子的男主人何文彦，因为某种缘故而突然起了杀机，在将自己的妻子杀害分尸后，进到了浴缸里割腕自尽。”中年辖区刑警直接将他主观认定的推测说了出来。
“嗯，合理的推测。”蓝韦奇点头回道。
杨羽依则接口说道：“虽然也有外人入侵犯案的可能性存在，但假设凶手都能够如此大费周章地，将现场布置成『丈夫杀害妻子后再畏罪自杀』的假象了，那自然就不太可能在离开时，连最基本的屋门都忘记阖上了，毕竟命案越晚被发现，对于现场证据的保存与追查来讲越是困难，所以忘记把门阖上，这种就连小偷都不可能会犯的疏失，基本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嗯。”蓝韦奇回应了声，“但有些疑点不太正常。首先，就是你刚刚提出来的，凶手应该不是对分尸有着特殊癖好或渴望的心理变态，但却做出了只有严重心理偏执的心理变态，才会做出的分尸行为；再来，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何这个畏罪自杀的男主人，在浴缸里割腕自尽时，要脱光身上的衣服呢？”
“嗯？”杨羽依顿感诧异地疑问了声：“进到浴缸里，把身上的衣服脱光不是很正常吗？”
她话一说完，立即又改口说道：“喔，不对！既然是畏罪自杀了，肯定早已预测到，这屋里的现场会受到警方的封锁保全，尤其是这两具尸体的陈尸状态，如此的话，别说是这些一直讲究体面的有钱人了，就算是一般人也不想在自己死后，遗体光溜溜地任人观看拍照……毕竟，在注满水的浴缸里割腕自尽这件事，并没有非得将自己脱光的必要性。”
“嗯。”蓝韦奇点头说道：“所以除非本身就是暴露狂，否则不太可能故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