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洪荒之地（三）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少年郎：仙剑不出谁与争锋？!
师霜云听了顿时哑然。却看巨猴没有一丝的玩笑之意，连忙忍住了，正色道：“我无意进来瞧瞧，行走到这里，打扰到你了。”
巨猴似懂非懂的低低说道：“我知道。你说得对。”良久复又说道：“你和另外一些你的同类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看来我方才猜的总算是没有出错。”
师霜云忽然问道：“方才那些半兽鸟是受你驱使的？那些鬼气魂魄也是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猴并不回答，而是伸出两只手指，缓缓将一片双指夹着的叶子抛出。
那片叶子摇摇晃晃勉力撞在树干之上，似乎毫无力道，但是它上方数万高空的一颗偌大仙桃却应声落下。
一只原本停立在树根旁系上的三四丈大的巨鸟旋即展翅飞翔。双翅展开足有二三十丈，双爪半空中将那巨大的仙桃稳稳抓住。随即盘旋直下，在老猴上方不远的上空松开了爪子。
那仙桃不偏不倚正好落入它原先早已伸出的另一手掌之中，再缓缓地收回那只抛叶子的手。
它的动作是如此的缓慢，仿佛天地之间都在那一刻变得凝固了一般，只有微弱不可觉察的一点一点流逝着。经过漫长的等待，它的那只手终于到达了仙桃身上，轻轻抚摸着，眼睛露出难得的精光。
它双手捧着仙桃，偌大的仙桃也足有十丈方圆巨大，在老猴的那双巨大的双手之中却也并不显得如何突出碍眼，它低头张嘴咬入一口，闭上眼睛极其享受的慢慢细嚼。
师霜云想到，这根万年灵树，汇集天地之灵气，却又恰好是一棵桃树，这老猴子如此喜欢的模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饱餐之后的神猴睁开眼睛看了师霜云一眼，复又垂下。这一次甚至连眼睛都已经合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口中却响起了它那老态龙钟的声音，缓缓道：“它们不是我驱使的！这里是洞天福地，周天诸般之物在此繁衍生息，便如同外面世间一般。只不过这里居住的灵种都有些古老了，看起来与你在外面见到的会有些大不相同。而这根仙桃树九千年方得破土发芽，然后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再九千年方能一成熟。”老猴说话极为缓慢，师霜云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巨猴该不会突然死掉吧？。
神猴重新张开眼皮看了一眼师霜云，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一般，脸上的皱纹微微拉动着，居然难得的微微一笑，说道：“你大概看我这番模样，担心我会死去吧？大可不必，我这般一动不动的样子，可也有几千年的光阴了。所以说，你是大可不必担心的。”
师霜云不禁问道：“你法力已经如此神通广大，是什么样的修行者能把你伤成这般模样？”
神猴低哑着声音微弱地说道：“天道，我这般模样只不过为了修道问仙罢了。我虽然已经是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寿之身，通晓灵性，却也不是天生的就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一旦遇到道行高深的灵种攻击，即便是如同我这般的上古仙灵，也一样的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师霜云听了身子禁不住微微一颤，仿佛那些话语正中要害，深深激荡着她的内心深处的那一股思索。
神猴似乎觉察到了师霜云的微微一颤，复又加上一句，说道：“这个和你们也是一样的吧。你们活着，也不只是为了果腹肚饿，更重要的还不是争强好胜、追名逐利，亦或不甘屈人之下、谦卑屈膝？傲视群雄，宵小拜服，何等壮哉？就算是那些平凡庸俗之辈，虽然是唯唯诺诺的占据着极其微小的生存之地，彼此之间也有着那许多意气难发的苦楚罢。”
师霜云听了，耳边尽是那些话语缠绕，久久不能散去。
“这数万年的千秋万载，从来就没有什么生灵物种能够在道行上超得过我。笑傲古今，纵无敌手，或许是这般长时间的太过于意气风发了。我的道行越练越高，竟已经达到本身灵种的极限了。大概是上苍要惩罚我吧，遇到了天劫，我没能躲过去，虽然没有被劈得魂飞魄散，一身道行却也是毁掉十之八九了。”
天劫！古往今来，能够修行到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的，以人类寥寥短暂的一生修行，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即便是那些数万年传承下来的上古神兵，也只有那么一两件而已，但是俱都已逃不出魂飞魄散之灾。
师霜云好像看到了这只神通广大的神猴在遇到天劫之时那种愤怒惊天动地的样子。只不过那绝大的大神通也难免抵御不住天劫那毁天灭地的鬼斧神通，偌大的身躯被劈出一道道深及骨髓的伤痕，最终不甘屈服的倒在了大地之上。
傲绝天地的它必定为此凶獒了一段极长的岁月吧？或许是几十年、几百年，又或许是几千年。它那凶悍不甘的心才慢慢地逐渐变得这般的平静安详！
而此刻师霜云那娇弱的身子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倔强的声音说道：“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我也要修道问仙！”
这五年拜入师门的时间就像是一个漫长之极的轮回一般，将她的身心完完全全洗礼了一遍。那千百个无助的日夜时刻火炼着她，她不能有丝毫的退却，即便明知道迎接她的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也是在所不惜。
谁曾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柔可亲、笑意满面的娇弱女子，在外表掩饰之下竟会是一颗如此遭受磨练、苦楚的内心。看着师姐师妹们在那环境之下娴熟自然，不断的小心翼翼地自我改变，即便是注定了一辈子都这样默默无闻、平常凡庸，犹能强颜欢笑。
不知道是在这样子的大环境里变得麻木了还是明知道无力抗争，她们都已习惯了这样子的喜怒哀乐的生活。心里或许还会生出一丝自我安慰，这样子就是极好的人生吧？平平凡凡，不受万人瞩目，不正是那些呼风唤雨的英雄豪杰常挂嘴边的生活状态吗？
师霜云在平日里也会这般嬉笑自然，但是内心深处却是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蒸熬、燃烧。尤其是在遇到一些委屈之后，禁不住跑到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哭泣、伤心、难过。
偶然一次被一位师姐不小心看到，令她有些手足无措。那位师姐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善意的随手打声招呼，便离去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也少了许多伤心。在众位师姐师妹们的眼里，她还是那般的平平常常，有些不大合群，却也极不出众。都不大放在心上，有时会遗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有些恍惚的师霜云隐隐约约听到了神猴说的一句话：“我记得在这颗树刚结果子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来到这里，她好像拿的也是你手中这把剑。如今果子已经成熟千余年，原来已经过了近万年了，光阴似箭，竟快如斯！”
师霜云听了，猛然回过神来，她未曾察觉到神猴在说到这句话时声音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问道：“是什么人？你说的是我药阁峰一脉的开山祖师吗？”
神猴说道：“原来她是你的开派祖师！”师霜云道：“正是！我来这里便是为了找寻当年祖师修仙得道的踪迹。你和她老人家是旧识，自然知道她的一些修仙上的事情。”
神猴看着师霜云好一会，仿佛要把她看透彻一般，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不错，我那时候是认识她。刚好她遇到了我，我也遇到了她，就是这样。”
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睁开眼睛，瞧着师霜云道：“原来她竟然已经死了近万年，我一直还以为能再次遇见她。”师霜云听闻书上传纪说这神猴能够推演古今之变化，却不知道方才它是否有使用这大神通？
神猴幽幽地说道：“我记得此方向三里处一座极大的飞天云山，那里有一块通透明玉。她便是在那悟道的，你可以过去看看。”
师霜云道别神猴，走出老远，隐隐身后传来它那叹息之声，心中不由得为这只上古灵物的遭遇唏嘘不已。
只是师霜云似乎没有瞧见，那身后的神猴此时延伸里面透出一股邪魅奸诈之色。她真的没有看见吗？或许在那昨日之前，师霜云回收如此单纯，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了。
兽儿跟在旁，它实在是有些忌惮神猴，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头也不回地同师霜云一起走去。
走了近三里路程，眼前一座巍峨的山峰漂浮耸立在前，高高漂浮起百丈。天地之造化，竟有如此之鬼斧神工，不由得令人可惊可叹！
山上偌大的一块高达百丈的光滑平坦巨石身上，竖书‘洞天福地’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却不是女子所书。难道除了祖师之外，竟然还另有他人来过这里吗？
只是这座山峰望眼寻去，却并没有发现一条山道。转念一下，是了，这里人迹罕至，除了祖师之外再无旁人来此。祖师当年自然不会特地去开辟一条山道出来，想必她老人家当时是御剑飞行上去的吧。
师霜云左右查看了一会，终于说道：“兽儿，看来咱们得从这树林乱石上越过去了。”
绕过茂密的丛林，巨大凸起的乱石峭壁。高高在上的师霜云临空发现了一处峭壁前方有一小块丈十宽的平地，而峭壁上整齐平滑足足有七八丈高，宽亦有三四丈。心中一动，下去查看。
峭壁是一块巨大的通透明玉，虽然经历岁月的风吹雨打，玉璧上布满青苔。在明玉边缘一角微微擦拭一小块，顿时露出圆润光泽，还有巴掌大小的字迹。却不知道是如何秀刻上去的。
蓦然瞟见玉璧一旁的石壁上竟也刻划了许多小字，连忙擦拭看了，念道：“余在此洞天福地，遇妖猴，……”到了妖字被涂画过去，另在一旁写了个神字。
想是书写之人忽然觉得妖猴两字有些不妥罢？故而改称神猴。再往下看时却是大失所望，下面的字迹模糊，似乎是被人用锋利之极的东西刻意毁去，完全不能辨认。
师霜云转而望向明玉，这块偌大的明玉此时布满了青苔，完全将它的表面遮盖住了。师霜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一一清除干净，玉璧表面登时重见光辉。
师霜云一边细看玉璧上的字迹，一边逐字默念，“……其通天彻地，鬼斧神工……斗转星移，山河迸裂……”师霜云身后数百丈开外的一座小云山在此时突然诡异的稍稍偏移了些许原先的移动轨迹，悄无声息的，这师霜云丝毫没有发觉。
师霜云心中惊讶愕然：“这竟然只是锁妖诀！”
此时身后的那数百座云山也都诡异之极的腾挪了位置轨迹，重新排布的云山一旦占位，登时怪风突起，飞沙走石，隐隐还有山石晃动的雷鸣之声。
师霜云刚看得三遍玉璧文字，正全神贯注之时，终于被周围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兽儿却是早已极为警觉地竖起了双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后方，那里竟是神猴的方向。师霜云也有些奇怪的道：“兽儿，怎么了？”
刚说完这一句话，师霜云突然闭上了嘴巴，此时她突然发现兽儿看着的那个方向突然透出两道强劲之极的目光，隔了这么老远也依然能感受到这两道目光竟然是如此强劲。
似乎在这目光的强力扫射之下，周围的迷雾竟然刹那间突然散开许多，露出了那目光的尊容。它竟是神猴！
神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师霜云，露出深邃的眼神，竟然缓缓站立起身子。它有些不能自信的看着自己站立起来的身子，瞬间疑惑之后，突然仰天长啸。那声势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天地为之变色，斗转星移、川河倒逆。
长啸过后，一拳袭击过来，暴怒的拳风呼啸着扇开了数十座偌大的云山向两侧飘荡开去，犹如轰雷闪电般的下迅速击向师霜云。师霜云心神电转，手中的‘剑禅’当啷作响，自行出鞘，托在师霜云脚下，迅驰向一旁去。
兽儿此时也是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开去，堪堪避过来袭神拳。轰的一声巨响，那巨大坚硬无比的玉璧硬生生的被这血肉毛茸茸的猴拳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