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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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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怜人

承受着他怒火的沐怀肃跪的很端正眼神里却是透着不甘和倔强:“殿下生气,是因为属下说中了是吗?溪音姑娘对殿下并无情意,才让殿下总是被无处发泄。”

掐住他脖子的姜贺似笑非笑:“你是觉得自己很了解阿音?你懂什么,我与她相伴数万年的光景,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她。”他手中的力度在加大,眼看沐怀肃就要喘不上气了门外响起了苏铭安的声音:“姜贺你在吗?”

推开沐怀肃的姜贺披上外袍走到门边打开了门,苏铭安看起来情绪很不好,姜贺侧身给他腾地方让他进来。

走进来的苏铭安一眼就看到狼狈不堪的沐怀肃:“他….”

“没关系,一个尚未稳固魂魄的鬼魂有什么可防着的,铭安你脸色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姜贺提起烧好的热水为他泡茶。

坐下来的苏铭安确定沐怀肃浑浑噩噩的模样后也就没什么可防备的了:“九月死了,是阿音做的,我知道阿音怪我也怪九月,姜贺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阿音?你和她相处的时间远比我久,也该明白我对她的心意。”

手中动作顿了顿的姜贺很是镇定,比起陆子羡姜贺倒是没有怨恨过苏铭安,可能是觉得苏铭安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子,也念在他对范溪音数万年的真心相护上姜贺真的很难对苏铭安怨恨的起来:“她不会怪你的,铭安是这四海八荒最温柔和善的神,阿音又是自幼和铭安相识长大的,怎舍得怪铭安你。”

难掩伤心的苏铭安捂着脸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略带哭腔和哽咽:“我怕极了,要不是我的软弱,阿音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也用不着嫁去翼族了,姜贺我该怎么办。”

姜贺抬起手想搭在他肩上安慰他,可伸出的手犹豫了,过了很久他默默的收回手:“那就依着她吧,什么也不要做。”

“什么都不要做吗?我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就会和她越来越远了,从前阿音和我无话不说的,现在我们的话越来越少了,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明明知道范甜小姐的死是她放不下的执念,我还固执的觉得把她带去九幽君是为了她好,才让她以为翼君是可以依靠信任的人,我应该站在她身边帮她查明真相帮她报仇雪恨,而不是选择带她逃离。”苏铭安愧疚的哭泣,肩膀微微颤抖。

沐怀肃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了苏铭安。

喝了口茶的姜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心疼苏铭安的同时也有些吃醋:“不怪你,阿音本来就不是任由旁人左右自己的神,铭安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好,姜贺可以同阿音一起死,为什么我就不能,我知道姜贺和阿音彼此信任,彼此依靠的,那时候阿音该有多无助和绝望,可是姜贺没有半点犹豫的站在她身边,她想死姜贺就陪着她一起死,她想报仇,你就陪着她,我要是有你半点自觉,她就不会这么委屈。”苏铭安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布满了泪水和愧疚还有自责。

心里一软的姜贺还是把手搭在了他肩上轻轻的拍了拍:“都会过去的,铭安,她真的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你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摇摇头的苏铭安自嘲一笑:“姜贺你知道吗?她说,就是不愿意做我的世子妃,才嫁给陆子羡的,我想了很多年,仍是不明白。”

姜贺眸子一闪瞬间就能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会语气很沉重:“你有没有想过,苏家是皇族范家是权臣世家,要是阿音嫁了你,二爷娶了小寒,四海八荒会怎么看待范家,冥王还会全心全意的相信范家的忠心吗?说明阿音一开始就知道了二爷一定会娶小寒,才会拒绝了铭安的,他们兄妹只能有一人入了皇族,才不会被人怀疑他们的忠心,阿音成全了小寒,才不得不放弃铭安。”

恍然大悟的苏铭安痛彻心扉的落泪:“原来她一早就想好了,她说着不在乎,到底还是步了师尊和范甜小姐的后尘,那又为什么非得是我,这样漫无天日的活着,还不如一开始就随她一同去的好。”

“为了小寒,亦为了苏家,也是为你,倘若王爷继承帝位,铭安势必也会成为新君,守护冥界辅佐新君原就是她的职责,阿音是在乎你才会想好所有的后路。”姜贺也不知要怎样安慰他了。

屋外的雨下的很大,屋檐下的范溪音望着雨落下有些失魂落魄:“阿姐,我回来了。”

范甜的死是她这辈子难以消除的心结,一想到范甜是为自己而死,范溪音就更内疚,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范甜还能好好的活下去,该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范甜。

走进雨中的范溪音衣着单薄憔悴又困顿她闭着眼仰着头任雨淋湿衣衫。

“殿下?殿下!”宇文疏和沐怀柔走出来着急的撑着伞想跑过来给她遮雨,范溪音睁开眸子蓝光浮现形成一道屏障隔开二人,她嘴角带笑仿佛看到了范甜:“阿姐,我好想你。”

宇文疏心疼的直掉眼泪:“殿下,属下求你了,不要这样。”

范溪音无动于衷的站在雨里,沐怀柔也着急了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殿下,进去吧不要再这样了。”

下一秒屏障被破,范旭泽撑着伞为她遮住雨示意他们二人去屋檐下,宇文疏心领神会拉着沐怀柔上去,范溪音扭头看向他:“哥哥还记得阿姐长什么模样吗?可曾会梦到阿姐,记起阿姐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吗?”

“你会生病的,进去吧。”范旭泽朝她伸出了手,范溪音笑了起来:“哥哥应该是忘记了也从未梦见过阿姐吧。”

范旭泽走到她身边撑着伞拥她入怀为她遮住雨:“我不曾忘记,也不敢梦见,阿姐回不来了,可是我还有你,我不能把你也弄丢。”

赶来的陆子羡站在宇文疏和沐怀柔的身后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反而更像一对佳人,范旭泽对范溪音的感情比对范甜和苏寒更加浓烈和会表达出来。

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的范溪音揪着他衣裳把脸埋在他胸口:“我好想阿姐,要不是我,阿姐就不会死了,我好难过,也好恨,我恨韩卿害死了阿姐,也恨自己,韩卿要杀的人是我可是喝下那杯茶的人却是阿姐,阿姐是替我死的我恨自己,留不住阿姐也报不了仇。”

扣住她脑袋按在怀里的范旭泽听着她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仇恨心都要碎了:“是我把你们卷了进来,对不起,我都明白,哥哥会永远在阿音身边保护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让你留在锦澈身边,做个被娇宠的孩子,至少我的阿音不会像现在这样。”

哭累了的范溪音在他怀里待了很久,很久之后范旭泽感觉到怀中的人像是累了,也不哭也不动,范旭泽索性扔了伞揽腰抱起她往里面走去,陆子羡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只是在默默的看着,范旭泽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屋檐下范旭泽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范溪音微闭着双眼的模样心脏隐隐作痛:“她睡了,烦请翼君替我照顾好阿音。”

“这是本君应该做的。”陆子羡从他怀中接过范溪音又看着范旭泽轻轻捏了捏范溪音的小手后离开了。

给范溪音换好衣裳后陆子羡便让他们二人退了出去,床上的范溪音睡的很不安稳,陆子羡想要摸摸她额头,刚把手放上去一串串记忆随即而来,有她的也有范旭泽的。

靶场上练箭的范旭泽看起来不大,像是几千岁的样子,一身浅蓝色衣裳不算华丽也不算太过平庸。

一旁的是苏锦澈,他喝着酒靠在树上慵懒的看着:“旭泽的箭法已经很厉害了,怎得还要天天练,对了,你阿爹阿娘快回来了吧。”

“嗯,就这几日了。”范旭泽年幼时性子也是很沉稳的,却不像现在这样寡言少语,他放下弓箭走向苏锦澈拿过酒壶喝了几口:“我哪里像你能这样悠闲自在,锦澈是世子又是王爷独子,我得努力变得强大才能辅佐锦澈。”

搂住他肩膀的苏锦澈笑了起来:“旭泽这样子倒是叫我也不好意思懈怠。”

凉亭里范旭泽沏着茶,范甜提着裙摆走上来坐到他身边笑着说:“有一件喜事我想要告诉阿弟,阿娘又有了身孕,阿弟要做兄长了可还欢喜?”

头也不抬的范旭泽把刚泡好的茶放到了范甜面前:“不过是多个兄弟姐妹,有什么可欢喜的,我晚上不回来了,阿姐不用等我。”喝完茶的范旭泽起身就要走。

范甜拉住了他的胳膊,范旭泽看向她发现她长发落了一片树叶,弯下腰的范旭泽靠近范甜,眸子闪烁的范甜脸颊微红错愕的睁大了双眼,范旭泽取下那片树叶放到桌上:“阿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心虚的范甜脑子一片空白急忙收回手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没…..没事,天凉了阿弟不要着凉。”

“嗯,阿姐也是。”对比范溪音的温柔和耐心,范旭泽对范甜稍显冷漠和疏离。

抱着范溪音的范甜哭红了眼:“阿弟,我可以照顾好三妹妹的,不要把她送走,你去了边疆我一人在家,你就把她留给我吧。”

没有半点柔情的范旭泽从她怀中抢过还在襁褓之中的范溪音:“阿姐身子孱弱,不宜操劳过度,我将三妹妹送到锦澈身边,也是为了她好,阿姐就不要操心了。”

苏锦澈有些于心不忍:“旭泽….要不就留给范甜小姐吧,我时常来就好了。”

“不必了,阿姐是没有生养过的人,怎会照顾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这孩子有锦澈和轻衣的庇佑是她的福气,还是带走吧。”范旭泽将范溪音递给了苏锦澈。

哭着的范甜想要去抢回范溪音,范旭泽冷漠的从后拽住她手腕:“来人,送小姐回府没有我的旨意,不许小姐踏入王宫。”

送走范甜后,苏锦澈哄着怀里哭唧唧的范溪音叹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不是说不在意这个孩子吗?怎得还非要把她送进宫还不许范甜小姐探望。”

“我这个三妹妹出生起就有弱症,要是交给阿姐养,那肯定是养不活的,说不定还会拖病了阿姐,锦澈和轻衣是做父亲母亲的人自然会替我们养活三妹妹,锦澈,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一定要帮我养活这个孩子,她可是我阿娘拿命生下来的。”范旭泽走到苏锦澈跟前依依不舍的看着他怀中的范溪音。

苏锦澈低头一笑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和轻衣照顾好你三妹妹的,此去一别,也不知你何时才能归来,我等你平安归来。”

范旭泽拿出一枚玉坠小心翼翼的为范溪音戴上生怕弄疼了她:“会的,这一战我得赢了才能坐稳郡王之位让范家在冥界重新赢得一席之地,锦澈拜托了。”

战场上的范旭泽总是第一个往前冲的人曾经那个明媚的少年终究是让血染了衣,他是最不爱打仗的人,为了范家他不得不上战场,也成为了冥界最年轻的一位郡王,这一战他不仅坐稳了郡王之位还成为了郡王之首,延续到如今时隔万年依旧无人能敌,曾有人预判,范旭泽创造的辉煌不过只有千年之久,千年之后就会有更强大的郡王诞生,取代范旭泽,然而范旭泽用一己之力向四海八荒证明,哪怕他只有两万多岁也能让世人望尘莫及,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没有人能超越他取代他。

“我阿爹说了你是怪物,走开,我们才不要跟你玩。”小男孩一把推倒了年幼的范溪音她跌坐在地上捏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透着这个年纪没有的阴冷和狠戾。

苏锦澈见状上前抱起范溪音目光带着杀意和不爽:“文勒,他是谁家的孩子?”

文勒仔细看了看回道:“今日进宫请安的只有王大人,想来应该是王大人家的公子。”

“把他仗责五十大板,贬了他父亲的官职赶出王城去。”苏锦澈对范溪音的宠溺超越了自己的儿子:“阿音摔着没有?告诉哥哥哪里疼,不要听他瞎说知道吗?”

抱着他脖子的范溪音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闷闷不语,苏锦澈轻抚她的背部:“别怕,哥哥会护着我们阿音的,阿音最乖了。”

范溪音拽紧了小拳头:“其实我不是哥哥的妹妹吧?他们说我有个嫡亲哥哥还有个嫡亲姐姐,他们不喜欢我,觉得是我克死了阿爹阿娘才把我送给哥哥的。”

“谁在背后乱嚼舌根,阿音虽不是哥哥的嫡亲妹妹,可哥哥早已经把阿音当做嫡亲妹妹一样爱护,阿音的嫡亲哥哥姐姐都很爱阿音才不是因为不喜欢阿音,阿音的姐姐身子不好阿音的哥哥在边界打仗,阿音这么可爱,谁会忍心丢下阿音呢?”苏锦澈满眼的温柔。

三百岁的范溪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模样也是愈发的像范旭泽一样冷艳高贵,今日是她三百岁的生辰,她像往年一样收到了来自范旭泽和范甜的生辰礼。

撑着下巴的范溪音把玩着折扇:“今日我生辰,铭安怎么还没来?”

“冬日里世子殿下身子不好,晚些应该就会来了,姑娘要去看看吗?”姜贺给她披上狐裘斗篷,范溪音点点头笑着说:“好啊,姜贺你帮我去做些糕点吧,我去找铭安。”

姜贺宠溺一笑:“是,属下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和世子殿下。”

世子阁里安静的出奇也冷的没有半点温度范溪音狐疑的搓搓手推开了门,屋里结了一层冰霜,炭火也都冷的灭了,苏铭安瘫坐在地上冷的发抖,他眸子软绵绵的抬头望向她。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范溪音脱下斗篷一把抱住了他:“铭安。”她扑向苏铭安的那一刻冰霜退去,苏铭安怔怔的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曾有隐退的上神为他算过一卦,苏铭安的命定之人是能为他驱散冰寒之人,苏锦澈和轻衣只当是个玩笑话,毕竟从未出现过,苏铭安更是没想过会是范溪音。

她的身体明明也不是很温暖,却能为他驱散连法术都驱散不了的冰霜:“阿音~”

“好点了吗?铭安,还冷吗?”范溪音冷的打了个寒颤可抱的更紧了。

苏铭安靠在她肩上微微摇头:“不冷了阿音很暖和啊。”

等冰霜全部退去范溪音才松开他去点燃了炭火搀扶着他坐下:“九月呢?怎么一个侍从和侍女都没有,要是我不来,你可怎么办。”

“今日可是阿音的生辰,我让九月去取我为阿音准备的生辰礼了,是啊,要是没有阿音我该怎么办,阿音就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好吗?”苏铭安说这话时是认真的,但范溪音却以为他只是把自己视作知己挚友。

范溪音一边泡茶一边回答:“好啊,我看也是,没有我,铭安就要遭罪了,快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接过茶杯的苏铭安还披着她的斗篷:“那就这样说好了,阿音得永远陪着我。”

把暖炉搬到他身边的范溪音才坐下来也给自己泡了杯茶:“等铭安娶妻了,我就可以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你了。”

“娶妻?”苏铭安咳嗽了几声略显尴尬。

赶紧喝了扣热茶的范溪音点着头说:“是啊你迟早要娶妻的,总不能娶妻之后我还陪着你吧,不过话说,我还是去找个药神来给你看看寒症有没有消散才行,你等等我。”

拉住她胳膊的苏铭安叫住她:“不用了阿音我已经不冷了,往日寒症发作也只会是几个时辰,熬过去就好了,今日才发作没多久阿音就来了,冰霜退去寒症也就不会发作。”

“是这样吗?那好吧,往年你寒症发作我也不在,自然也不懂,不冷就好。”范溪音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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